赵守宏的话让希斯勒和墨里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只感觉自己从头上到脚下都被人看得通透了,竟然没有任何思想可以隐藏。赵守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两个国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角色可不怎么光彩,信誉也不怎么高,赵守宏不敢担保在两国势力膨胀之后,会不会对华兰国下手。
现在的赵守宏就是要给他们一个莫测高深的样子,让他们在打华兰国主意的时候,先想想后果会如何。有的时候展现一部分实力,也是战略威慑的一种,赵守宏就是希望依靠这样的战略威慑,让自己和华兰国能够置身事外,成为真正的赢家。
当张伯伦和达拉第带着那张小纸片离开慕尼黑回到各自的首都,都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两国民众都认为,是他们避免了让国家陷入深重的战争泥潭,可实际上大多数人没有想到,他们将要面对的比战争还要更加惨烈得多。
捷克斯洛伐克忍痛放弃了苏台德区,将自己国家的屏障拱手让予他国。天真的捷克斯洛伐克政府还寄希望于协约国集团的帮助和保证,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国买了个好价钱。
条顿军浩浩荡荡开入了苏台德区,然而他们并未停止脚步,大军突然转向东侵,仅仅半天时间就攻入了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在数个小时后宣布投降,整个国家宣布并入条顿国。
全世界的人都在惊讶与条顿国的背信弃义,竟然在接收苏台德区之后,顺势侵占了捷克斯洛伐克。大家也都在好奇,为什么作为捷克斯洛伐克保护者的高卢国对此却一言不发。大家哪里知道,条顿国根本没有背信弃义,他们只是在按照密约的规定,直接接收了整个国家。
在条顿国占领整个捷克斯洛伐克之后,赵守宏就离开了条顿国。离开之前,他与希斯勒进行一次长谈,他们就双方在经济贸易和原材料进出口方面进行了深入探讨,为条顿国提供了巨大的支持,对此希斯勒非常欢迎。双方的交谈气氛非常融洽,在签订了多个贸易协定之后,条顿国实际上已经有了与上合组织成员同样的权益,条顿国恢复经济的道路将更加平坦。
登上自己的专机之后,赵守宏并没有直飞国内,他反而继续向西,直接前往了那块最新的隐形殖民地摩洛哥。与历史上不同,因为第一次世界大战耗时更长,对高卢国的损害更大,也因此影响了高卢国的国力。在国家政府被逼迁到波尔多的时候,为了得到来自红衣国源源不断的支援,高卢国不得不签订条约,将与红衣国共同瓜分的摩洛哥,全部交给了红衣国,这也成了红衣国最后的一块殖民地,没想到却便宜了华兰国。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政体试验田
在接收摩洛哥之后,华兰官员在拉巴特组建了边防督军府,作为掌控整个摩洛哥的政府机关。督军府掌控着两个倭军师的兵力,同时还编练了三个由当地人组成的土著师。依靠这些部队,以及在当地征召的警察,华兰国已经逐渐掌握了当地的局面。
华兰国对付殖民地的经验并不丰富,但他们却没有遵循老牌殖民国家的方法,只对殖民地进行资源掠夺和产品倾销,同时以高压政策和愚民政策来管理当地人。
赵守宏是打算将摩洛哥打造成南大陆的一个标杆,让整个南大陆的各族人都看到独立自主和富裕的目标,让整个大陆的民族独立运动尽快兴盛起来,从这一点上来看,赵守宏与斯特林的出发点基本相同。
走下飞机的第一眼,赵守宏就感觉非常满意,拉巴特的机场修建的不错,而且一看就是经过了重新整修的。放眼望去,在平坦的飞机场外围已经隐现高楼和高大的脚手架。
华兰国进驻摩洛哥时间不长,远处不少楼房自然不是华兰国政府修建的,不过那些高大的脚手架应该是在最近启动的项目。从已经修建起来的部分基础可以看得出来,新建造的楼房与原来那些有着相当大的差距。
红衣国殖民者修建的房子,大多是用土坯压成,因为使用了部分水泥做梁柱,所以能够修建起两层或者三层的楼房,但也仅此而已。华兰国正在建造的房子,却是混凝土框架结构红砖为墙,不但异常结实耐用,也能够将房子盖得更高。
赵守宏远望着正在忙碌的城市边缘,信步走下了舷梯,作为新建立的摩洛哥边疆区的副总长,刘士奇正微笑着站在跑道外。
赵守宏上前笑道:“士奇,从一下飞机就看到了不同,看来边疆区政府虽然建立时间较短,工作开展的还是非常不错的。”
作为华兰共社党中仅次于周伍豪的二号人物,刘士奇也是被赵守宏钦点参加政府工作的。本来他对这份工作还有些抵触情绪,内心甚至有些同情张国寿,可是在周伍豪的劝说下,他还是勉强从命了。
到了摩洛哥边疆区以后,刘士奇很快就发现情况与他想得完全不同。在摩洛哥边疆区的土地上,竟然开始了一场与国内不相同的建设。按照赵守宏的说法,乌托邦主义并非一无是处,相反它还是一种比资本主义更加先进的社会制度。
只不过当今世界的科技生产力并未达到相应水平,乌托邦主义建立的基础还无法达到,这就像在工业化大生产出现之前,资本主义生存的土壤薄弱一样。对于当今乌托邦主义者所说的,乌托邦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共社主义还很不成熟,需要不断的进步和发展。
如今在红联国和白鹰国所实行的共社主义制度太过极端,很容易出现偏差,所以他希望华兰共社党能够亲自去试验一下,慢慢找出真正的共社主义制度,如果能够获得成功,未来华兰国的国体同样可以更改。未来能够让摩洛哥边疆区成为华兰国政治体制的试验场,华兰国将给予充分的支持。
赵守宏甚至钻了宪法的空子,因为宪法中从未提及殖民地应该如何运作,结果被他搞出了个一国两制,让边疆区可以实行不同于国内的,在当代人眼中真正的共社主义体制。
对于华兰共社党赵守宏非常信任,他不但让刘士奇担任了边疆督军府的副总长,还让与刘士奇有着同样的身份背景,资历更老的李隆郅担任总长。这个后世的华兰共社党三老之一的人物早年在中川体制内上学,在中川综合大学吏科毕业后,却投身于华兰共社党。
在别人眼中,这是严重的反叛行为,但是赵守宏并没有这样想。按照他的说法,上学不是签卖身契,学成之后可以自由选择职业。如果在闯荡一番之后,还愿意回到这里工作,他也热烈欢迎。
正是在赵守宏的要求下,学校始终秉承着自由的原则,其宽松的学习环境,严谨的学术氛围,让整个学校蒸蒸日上,成为了如今全世界都数得上的著名学府。李隆郅在以共社党员加入到政府中的时候,也没有受到任何刁难与歧视,还担当了如此的重任,华兰国历史上第一块殖民地的最高长官。
如今整个摩洛哥的建设虽然刚刚开始,却已经有了些新气象,而为了心中理想而战的刘士奇工作热情也出奇的高,他们对赵守宏更是多了一份敬重。现在赵守宏询问他进展情况,刘士奇充满自信的答道:“我们的建设只是刚刚开始而已,前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开发摩洛哥的磷矿资源。如今建立了一批矿场和集体农庄,政府有了稳定的经济收入和粮食来源,我们才开始着手下一步工作的。目前我们的工作重心就是平民的衣食住行,城里正在建设宿舍楼,除此之外还有集体食堂和集体商店,一切都将变成集体化的生活。”
华兰共社党所建立的摩洛哥明显带着非常浓重的乌托邦主义色彩,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在后世新华兰国建立初期曾经试验过,事实证明是行不通的。赵守宏对那段历史非常清楚,但他不会轻易的说出来。有些事情只有亲眼看见了,才会知道它的不足,听别人说总会有人不死心的。
赵守宏不可能将整个华兰国让给共社党去试验政治体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一块基地,让他们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却切身感受制度的种种不足并加以改正,摩洛哥就担当着这样一个角色。
刘士奇请赵守宏坐上汽车后座,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路上他还不停的向赵守宏描绘着如今的种种建设。不管怎么说,当地的土著居民摆脱了殖民者的奴隶,现在也成了平等的人,能够吃饱穿暖,能够享受上学的待遇,能够有工作有闲暇时间,这对他们来说已经犹如天堂了。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汽车上的讨论
在乌托邦主义政体普及到整个摩洛哥之后,华兰共社党受到了当地民众的极大拥护,至少在眼下绝对可能称得上是万众一心的。
刘士奇在解说的时候,始终观察着赵守宏脸上的表情,似乎要寻找到一丝异常。不过赵守宏却仿佛是在倾听普通政府官员给他汇报工作一般,满脸的兴趣盎然,丝毫没有什么不悦神色。
刘士奇的心里非常诧异,以赵守宏一直以来的做法,似乎对乌托邦主义成见甚深,世界范围内打压红联国最恨的就是他了。可是现在看起来,赵守宏似乎又是支持的,不但专门给他们开辟出一块殖民地,让他们能够试验自己心中的共社主义和乌托邦主义政体,还给与了不少财力和物力上的支持。
听着刘士奇的报告,赵守宏插嘴道:“你们已经做得非常好了,下一步应该继续扩大生产,尤其是在轻工业方面下功夫,这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情。重工业方面国家能够给予全力支持,你们需要什么机械,都可以成本价供给你们。”
赵守宏的话很有道理,听得刘士奇大点起头,他也对赵守宏的思想产生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赵总统,我有些疑问想要说出来,不知道您是否能够解答。”
“当然,只要不涉及国家机密,我都会一一解答的。”赵守宏笑眯眯的说道,对于这位后世华兰共社党的领导人之一,经济眼光独到的革命家,他是充满着敬意的。
刘士奇问道:“在加入政府之前,我始终认为你是反对乌托邦主义的。不管是你对张国寿的围剿,还是持续打压红联国的行为,都昭示着你对乌托邦主义的仇视。可是如今,你又给我们这样一个地方,能够建设我们心目中的乌托邦主义国家,不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赵守宏笑道:“其实你们的看法有些偏激了,这也难怪。在以乌托邦主义为核心的思想下,你们很容易对迫害者都抱有仇视乌托邦主义的想法,实际上我所做的一切与打压乌托邦主义没有丝毫关系,确切的说我也是个乌托邦主义者。”
“什么?”刘士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作为司机的那名共社党员也吓了一跳,险些把车开到辅路上去。
“不用惊讶,这是事实。”赵守宏道:“实际上我所领导的华兰先锋党也是一个乌托邦主义政党,在我们的党章中有着大量乌托邦主义思想,只不过被我加以改进了而已。就算是现在的政体,也并非纯粹意义上的资本主义制度。当然有些人认为华兰国的制度与条顿国和罗马国的国家资本主义制度很像,但本质上却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都是国家掌控一些大企业,以资本主义经济作为补充啊。”刘士奇问道。
赵守宏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以资本主义经济作为补充是必然的,因为当今社会生产力不足以支撑乌托邦主义的实现,所以我们要以过渡的政体形式,来完善国家的体制。但你应该看得出来,条顿国和罗马国的所谓国家资本主义其核心是独裁,他们是以资本主义党派党产的形式控制大企业,以党派的意志强加于国家,实际上等于建立独裁党国,党主席就成了一国的无冕之王。”
赵守宏顿了顿,让刘士奇消化一下他的这些话,随后继续解释道:“华兰国是政治协商制度,我们有议会,也有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表面上看去我们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两院制度,实际上却是全民选举,人民代表大会中有各阶层的人存在,不会让商人一家独大,而我们的经济也是以国有企业为核心的。国家掌握着要害的金融、能源和矿产部门,可以借此影响国家的经济走向,这比资本主义单纯以国家政策进行宏观调控要便捷得多,我们的政策也能够更加灵活。实际上我们既有乌托邦主义国家政府对国家的掌控力,又有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灵活性。”
赵守宏耐心的对华兰国的国体和政策进行解释,让刘士奇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忽然感觉自己对政治和国家运作的想法,似乎有些太过简单了。
解说了一番政治体制,赵守宏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至于你认为的,我对乌托邦主义国家的仇视,实际上可以解释为民族主义。我派兵围攻张国寿不是因为他的思想,而是他的做法。他的想法是以暴力对抗的方式,反抗资本家的残酷剥削,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做法却是错误的。”
“反抗剥削有什么错误,至少出发点是好的。”刘士奇反驳道。
赵守宏点点头:“他的出发点的确是好的,但好心办坏事更加不可原谅。一个国家要想经济繁荣、国富民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和平的发展环境。工人们反抗资本家的剥削,最好的方法是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已应有的权利。暴力方式只是政治黑暗时期,迫不得已的最后手段,而不是常规手段。如果受到压迫的人就暴力反抗,国家必将陷入长期的动荡之中,国家就无法发展,百姓会变得困苦不堪,整个国家和民族将会灭亡。张国寿开了个坏头,所以我才会以最激烈的方式,残酷的进行镇压。我的做法就是为了让后来人知道,切勿轻易动用暴力手段,否则将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刘士奇反问道:“可是这对张国寿来说并不公平。”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公平,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张国寿在华兰国与红联国交战的关键时刻,拖自己祖国的后腿,为红联国助力这本身就是叛国行为。”赵守宏斩钉截铁的说道。刘士奇当初也是反对张国寿做法的,其原因和赵守宏说得差不多,所以他才会没有脱离华兰共社党而成了周伍豪的拥护者。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同样的问题
就在赵守宏和刘士奇聊得正热切时,汽车缓缓停了下来,原来是边防督军府的政府大楼已经到了。刘士奇连忙将赵守宏让下汽车,带着他走进大楼之中。看着周围忙碌的黑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做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显然非常专注。
刘士奇笑着说道:“这些人都是当地社会的精英阶层,是会一些文化的。他们如今在政治上获得了新生,对政府都很拥护,这些人都是自愿来政府部门工作的,我们正在对他们进行华兰语的教学以及乌托邦主义教育,争取让他们成为第一批黑人的华兰共社党员。”
对于这些黑人,赵守宏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华兰共社党不可能自己组建整个机构。让那些黑人加入进来实现自治,尤其是负责底层与普通人接触的工作,这对政府的亲和力与凝聚力很有好处。
赵守宏一行人在刘士奇的带领下,很快沿阶而上,来到了三楼的一间办公室推门而入,刘士奇将众人引了进去。赵守宏走入房间,发现这个房间颇为宽大,屋内的设置却非常简单,一个大文件柜,一张大桌子,还有几把椅子就是所有的陈设了。这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粗木制作完成,既没有进行抛光也没有上油漆,看上去是那么粗陋和原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