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宁自从撮合了华兰共社党成立之后,一直关注着这个小党派。可是在建立初期,党派的发展是非常艰难的,何况他们又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撑。这样一个经常挑起运动,与政府作对的党派,自然遭到了各地军阀的打压,因此共社党的发展始终不理想。
就在布宁为此而着急,不知道何时能够对西部特区下手的时候,蒋瑞元的出现却给了他另外一个思路,与华兰国内的军阀合作。如今除了西部特区以外,华兰国内的军阀分为五派,其中交趾系和桂系与特区关系密切,显然是其隐形盟友,直系军阀托庇于撒尔帝国,奉系军阀则由倭国支持,唯一没人理睬的就是这个粤系。
孙文海是理想主义者,他不希望让自己的势力受到列强掌握,因此始终不同意与诸多列强合作,这也是赵守宏最欣赏他的地方。不过这一次孙文海却一反常态,选择了最为弱小的红罗国。
实际上孙文海这样做有两个考虑,第一是粤系比较富庶,他们想要的只是让军队强大的方法,资金支持却没有必要。第二则是因为红罗国的弱小,只有对方弱小才有可能成为平等的合作关系,才不会因为受制于人,而让粤系变成他国的傀儡。
现在的红罗国没有精力去经营国外的傀儡,孙文能够倒贴上来平等合作,让布宁达到牵制西部特区目的,绝对是个意外的惊喜。布宁当即派出马林作为代表,亲自前往粤东城会见孙文海。元旦刚过,风尘仆仆的马林就在粤东城的总统府内见到了孙文海。
两人私下进行了一个小时的密谈,双方都对国内形势和未来的发展做了分析,孙文海也认同了对方关于粤军战力不强的意见。马林给出的解决方案很简单,换装红罗武器,同时在红罗军的帮助下建立军校,培养新式军官,由红罗军派出有经验的指挥官担任军事顾问。只有这样,粤军的战斗力才能得到快速提升,并最终超越国内大部分军阀。
马林的提议让孙文海眼前一亮,他立刻任命自己最信任的蒋瑞元负责筹办华兰国大党陆军军官军校。因为军校被安置在粤东城黄浦区长洲岛上,因此被后世称为黄埔军校。这座本来在历史上有着重要意义,堪称划时代产物的军校,此时的建立却显得多此一举。
早在十多年前建立的中川陆军军官学校,早已将全国的人才都吸引力过去,此时黄埔军校的建立,生源的素质已经无法保证。无奈之下,孙文海只好命令聘请红罗人前来任教,学生则由粤军内抽调年轻军官组成。一座本来恢弘大气,培育了无数人才的正规军事院校,没想到一开始就沦为了军官训练班。
就在孙文海整顿军备,以军事学校开展人才培养的时候,南原省出了一件石破惊天的大事情。自从军阀张敬尧被南原百姓驱赶之后,那里就成了一片无主之地。南原人很快选出了一些地方乡绅,成立了自治委员会。按照原本的计划,南原人应该选举议会,成立自己的自治政府。可是南原省始终有一半的土地在西部特区境内,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一旦半个南原省实行自治,就将原本已经相当没有多少瓜葛的两地彻底分开,成了不相干的两个省,这在感情上让南原人无法接受。因此南原人派出代表,大着胆子前往蜀都请愿,希望西部特区能够将半个南原省归还本省,让他们得以全省实行自治。
按理说如今在南原省境内,正在修建庞大的三峡水电站,有这样一个战略性的工程在,是绝对不可能将地盘归还的。但是赵守宏不想因为这件事情,给自己留下一个贪得无厌的坏名声,因此他亲自接见了这些代表。
“您好总领大人,我是南原省自治委员会的代表肖楠。我今天来的目的,是请求您让南原省合二为一,成立自己的自治政府。”这次带头前来蜀都的南原省代表肖楠先向着赵守宏鞠了一躬,将自己的来意娓娓道来。他知道这件事情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但他依然想要努力试试看,因为这关系到南原省的完整。
看了看肖楠,赵守宏略一思索回答道:“你这次来是代表谁?”
“当然是全体南原百姓。”肖楠的话脱口而出。
赵守宏摇头道:“也不尽然吧,你顶多只能代表半个南原省的百姓而已。”
“这……”肖楠为之语塞。
赵守宏朗声道:“你们有民主自治的权利,那么如今在西部特区境内的半个南原省,也同样有这样的权利。你们应该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脱离西部特区加入到自治政府之中。”
第九百一十八章 海员罢工
肖楠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半晌他才回答道:“可是赵总领也无法代表南原百姓的心声吧。”
“当然不能。”赵守宏道:“我看这样好了,就在西部特区下辖的南原省数个府内,进行一次全民投票。如果他们希望脱离西部特区,我自然没有二话。当然为了公平起见,这几个府地方上会选派一些士绅,与你们的代表一起担任监察,监督这次投票的公正性。”
“大人当真?”肖楠眼前一亮。
“当然。”赵守宏微微一笑:“不过我要求你们所掌控的几个府之内,也进行一次投票。”
“什么投票?”肖楠有些疑惑。
赵守宏则微微一笑:“加入西部特区的投票,同样由双方监督,看看百姓的意愿如何。”
“这……”肖楠想了想咬牙道:“好吧,我们就进行一次投票,看看百姓们的意愿如何。”在肖楠看来,南原省的百姓是团结的,只要他们能够民主自治,没人会选择受到总领府的压制。
这样一场投票很快在整个南原省行动了起来,因为西部特区县级以下政府多年来一直都靠投票产生,特区内有着一整套成熟的投票体系和队伍。赵守宏直接将这些人拨到南原省,帮助他们进行投票的准备工作。
为了这次投票,南原省的自治委员会进行了一个星期的宣传,他们大肆宣扬投票的重要性以及内容,并动员百姓们能够踊跃投票。至于西部特区一方,富庶的百姓们九成都有收音机,只需要用广播电台报上几遍即可。
1922年1月5日,史无前例的投票开始了,在这个南原省的地面上,所有百姓都进行了一项投票,加入西部特区或者建立独立的自治政府。因为宣传的十分到位,百姓们的投票热情很高,拥有三千五百万人口的南原省,有效投票人(超过十八岁)的有两千余万人,这些人之中竟然有八成五都参加了投票。
这次投票堪称华兰民主历史上的又一次盛事,不但省内各府互派了监督人员,全国各大报纸都派了记者过来。这样的投票堪称透明,没有人能够徇私舞弊,否则将很快成为全国人民的靶子。
计票工作同样在监督人员和记者的全程看护下进行,最终的结果在三天之后才统计了出来。在投入票箱的一千七百多万张有效选票之中,竟然有一千六百多万张都选择了加入西部特区,而根据统计原本处于西部特区下辖的数个府,竟然没有一张选票是投给自治的。
这样的投票结果让全国人震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南原人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宣布了加入西部特区的决心。其实这样的情况非常容易理解,在西部特区宽松的商业制度,以及有效的各种法律保护下,百姓们始终安居乐业,其政治经济发达程度一点也不逊于西大陆各强国。
临近西部特区的南原省另外数个府,因为距离近消息灵通,百姓们早已对特区的生活羡慕不已。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近些年早有不少人都离乡背井,搬入了临近属于特区的几个府居住。因为这种情况的此消彼长,实际上南原省的总人口数虽然没变,但在西部特区下辖的几个府内,人口已经达到了总人数的七成左右。
这些人早已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这就是百姓们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自由民主被吹得再天花乱坠,他们也不会用自己的幸福生活赌上一次的。
南原省内的几个革命小党派,本来还希望借着南原省自治的机会,掌控部分权利,没想到却做了他人的嫁衣。这些人有心不承认选举结果,可是这次选举如此透明,连借口都找不出来。何况就算他们有心反悔,整个南原省已经没人会听他们的了。
本来想要谋求全省自治的南原省,意外的加入了西部特区,这个新闻的爆炸性非同小可。周边的军阀们无不紧张不已,他们认为这是西部特区对国内扩张的开始。紧张的不光是各地小军阀,就连直系的曹锟也吓了一跳。
尽管南原省从来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但这样危险迹象表明,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曹锟决定加快整顿军备的速度,准备被奉系下手了。
就在军阀都紧张与西部特区的新动向时,华兰共社党的行动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苏兆征的领导下,香港海员爆发了大罢工。这是西部特区辖区内,自从光海城那一次罢工之后,第二次出现罢工的情况,对此赵守宏相当重视。
撒尔帝国刚刚交付香港一个多月,因为撒尔总督放手不管,导致大量资料的缺失,特区还未正式理顺当地的情况。这个时候爆发大罢工,时间点显然抓的极准。
罢工刚开始的时候,赵守宏以为这是撒尔人在给自己下绊子,但在情报总局将来自各方的情报汇总之后,他才发现这次并非是撒尔人捣鬼,而是华兰共社党的行为。在历史书上,赵守宏也找到了这次罢工事件。由苏兆征领导的大罢工,因为驻香港撒尔军突然开枪袭击罢工工人,曾经造成了惨绝人寰的沙田惨案。
赵守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提前收回了香港,却没能阻止这次大罢工的举行。不过在调查之后他这才发现,原来此次罢工并非是针对自己的,而是因为当地资本家极度剥削工人,压低工人工资并延长工作时间,让工人无法活下去才造成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些贪婪的资本家,他们沆瀣一气最大限度的压榨剩余利润,让当地百姓生活非常艰苦。
压迫就是反抗的温床,在这样艰难度日的情况下,华兰共社党的发展就在情理之中了。对于苏兆征的做法,赵守宏并没有打算以暴力相抗,他反而放下一切工作坐船赶赴香港,打算亲自解决这件事情。
第九百一十九章 游行队伍
刚刚接过香港政府工作的恽代英感觉非常棘手,面对着尚未摸清情况的地区情况与群情激奋的工人,他感觉到自己的能力难以掌控全局。
作为中川综合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二十五岁的恽代英已经在政府中工作数年,有了丰富的工作经验,只不过独挑大梁还是第一次。就在恽代英忙着分派人手维持秩序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迈步走了进来。
“总领大人。”恽代英惊呼一声,赶快起身相迎。因为一直在光海城与工程师们商定海军扩建计划,赵守宏距离香港并不远,在接到消息之后,他立刻在东大洋舰队的护送下赶赴香港地区。
“听说你这样情况非常紧张?”赵守宏点了点头算是回答,随后又问了一句。
恽代英不敢隐瞒,当即将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赵守宏点头道:“你有什么措施没有?”
恽代英道:“我已经派出警力监控罢工人群,在他们游行的道路上疏导交通维护秩序,并禁止任何人开枪驱逐。同时我还派人为他们发放了部分粮食,并告知工人们,政府正在与资本家们沟通。”
赵守宏点了点头:“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只要没有人开枪射杀工人,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口号声,赵守宏向窗外看去,大群身穿杂色服饰的工人正举着标语,大声喊着各种口号向这条街走来。看着他们整齐有序的队伍,以及旁边小心防护的警察,赵守宏点了点头。
赵守宏没有说什么,恽代英却急得头上冒了汗。游行队伍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赵守宏刚抵达就跑到政府门前来示威,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嘛。想到这里,恽代英止不住偷偷看了看赵守宏,发现对方面色如常,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赵守宏看起来非常淡定,他只是看了外面的游行队伍有几秒钟,就回过头来继续问道:“我们还没说完,你说与资本家沟通过了,情况如何?”
恽代英皱眉道:“那些资本家大多都是撒尔人,他们趾高气昂的,根本不合作。我要求他们执行西部特区的劳动法,这些人居然以治外法权相抗衡,拒不执行。”
“岂有此理。”赵守宏怒道:“这群混蛋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治外法权已经取消,这在新条约中已经有了明确规定,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立刻派人去通知他们,新条约已经签订半年了,他们早就没有了治外法权。命令他们立刻执行劳动法,否则将以法律条文进行严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