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退出。”宋教初同样掷地有声。
“我也退出好了。”徐宗汉的声音充满着无奈,她实在不想看着自己为之奋斗的党派如此分裂,可是她同样对孙文海很有意见,何况她也必须要支持自己的丈夫。
“退出吧,都退出吧。这是我的错,应该由我来承担。我要去帝都亲自向袁隗谢罪,申明我是破坏国家和平的罪人,但愿能够警示后来人。”孙文海重重的坐回沙发里,口中喃喃说道。
“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肩负着革命的重担。”冯翠芬的语调中已经带上了哭音。
“大家都不用如此激动,华兰的政局处于动荡和摸索之中,任何人做任何探索都是值得鼓励的。我之所以到现在并不做出任何太大的动作,就是希望大家的探索能过找到更适合华兰的政治体制。”赵守宏上前打圆场道:“或许对我们的国家来说,苦难并非是一种坏事。凤凰只有涅槃之后,才能浴火重生。华兰的民众只有经历痛苦,才能迅速觉醒。我相信没经历过苦难与抗争的民族,无法铸就真正的国魂。只有尝过战乱的痛楚,才会向往和平,只要渡过这段苦难,我们终将迎来国家与民族的光明。”
“想不到守宏对国家的未来竟然如此有信心,我想全国都没有你这样乐观的人了。”黄彬摇头道:“好吧,以前的事情咱们既往不咎,就算我们离开国大党,大家依然是朋友。”
“不错,这段时间我和克强商量过了,我们打算重新组建一个革命政党。这样一来,咱们就又多了一条探索的道路,多一种选择总不会是坏事。”宋教初点头道。
“我预祝两位成功,如果你们没地方建立政党的话,兰芳共和国随时为你们敞开大门。”赵守宏笑着说道。
“难道……”黄彬瞪大了眼睛,而赵守宏则报之以微笑。
“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送走众人,沈若雪嗔怪的看了赵守宏一眼说道。
“虚伪吗?见到这么多革命先贤,是谁都会激动的嘛。”赵守宏笑着将沈若雪揽入怀中道:“何况你也看到了,如果不打个圆场,他们会打起来的。”
“干嘛不将你心中所想说出来,毕竟那是经过千年的考验,逐步完善的政治制度。”沈若雪嘟着小嘴道:“这不是比他们摸索要强得多,这样我们可以走许多捷径。”
“有的时候捷径就代表着底蕴不足,没有撞过南墙,他们是不会放弃心中理想的。”赵守宏叹气道:“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只有经历了苦难之后,才会有一点点的成长。何况我们所谓的先进制度,是适合于我们那个时代,我们当时国情的,放在这个时代的华兰并不一定合适。我们也不能偷懒,要以先进的政治制度为模板,探索一条适应当今华兰的路线,这个任务同样很艰巨。”
“我说不过你。”沈若雪扬起皓腕,在赵守宏的胸口处轻轻锤了一下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是对的,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我就一直相信。”
“谢谢你的信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终有一天,我们将见证祖国的强大,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能回到自己的时代。”
“但愿如此吧,不过我不抱太大幻想。”沈若雪摇摇头道:“何况我们在这里还有牵挂,你能放弃玉婷和小翠吗?”
“这……”赵守宏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夕阳的余晖洒在地面上,将整个外滩镀上了一层金黄。孙文海矗立在黄浦江边,看着对岸蒸蒸日上的工业区,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此时的他脑海中犹如过电影一般,回想着自己有生以来的所作所为,心中不免有些伤悲。
热血青年时期的上书李鸿章,为了反金而流亡海外数十年多次遇险,甚至在伦敦几乎被后金使馆监禁处决,十次武装起义的失败。这种种的遭遇,让孙文海本能的有一种危机感。他希望祖国能够强大,希望团结更多有志于民主共和的人,为华兰的强大而努力。
第五百一十九章 执意离去
可是作为接受过新旧两种教育的人,孙文海的处事方式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旧时代的痕迹。如今想来,章太炎、陶成章与他决裂,孙武等人另起炉灶,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饶恕了。
看着孙文海久久不发一言,跟在身边的冯翠芬满面愁容,她试探着说道:“先生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孙文海恍若未闻,依然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孙先生何必太过执着,人活一世总有遗憾,只要坚持本心,就不必太过当真。”赵守宏带着几个卫兵,笑着走向了孙文海。
冯翠芬面色一冷,对着赵守宏道:“你来做什么?”
“夫人不用这样吧,我可没有得罪你。”赵守宏微笑着说道。
“你让先生都成了这样,还……”冯翠芬话未说完,就被孙文海打断了:“阿芬,不要乱说,赵都督是为了我好。”
“孙先生客气了,以后叫我守宏就好,在您的面前,我只是个晚辈。”赵守宏笑道。
孙文海点点头:“年轻人做下这样大的事业,却丝毫也不倨傲,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我必须要承认,我已经老了,许多事情都看不清楚了。华兰的未来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当然,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只是实现它的手段和途径不同,我想袁隗也是一样的。”赵守宏回答道。
“那个独夫民贼,怎么可能与先生相提并论。”冯翠芬不满的插了一句。
孙文海道:“之前或许是这样,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他的确也在为了国家的努力而奋斗。只不过在我看来,他的做法是错误的,相信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不管对错,至少大家都努力过。华兰的未来如何,现在谁也说不好,倒不如让大家各展所长,也让国家多一个选择。”赵守宏道:“孙先生也无需气馁,民主共和的道路并非走到了尽头。如今虽然袁隗占据了上风,但是如果他的政策出现差错,民主共和依然有很大希望。”
“守宏说的有理,我不应该如此颓废,或许我应该再去西大陆走一遭,深切的体验一下民主政体的精髓。”孙文海显然还在为赵守宏之前的话耿耿于怀,他希望能够找到救华兰的真理。看着这位已经近五十岁的中年人,依然在孜孜不倦的寻找救国方法,赵守宏不禁肃然起敬。
“天快要黑了,我做东请孙先生吃饭如何?我们就在旁边的光海饭店吃顿便饭,顺便看一看外滩的夜景。”赵守宏笑道。
“也好,我还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孙文海笑着答应下来。
为了表示对孙文海的尊重,赵守宏将在光海的华兰先锋党骨干都找了来,将他们一一介绍给孙文海认识。酒桌之上大家畅所欲言,描绘着美好的明天,借着酒劲孙文海还发表了一番演讲,获得了满堂的喝彩。
孙文海的心结终于被完全打开,他又有了继续革命的信心。只不过酒后谢明爵给孙文海下了个评价:“精神可嘉,但眼高手低,难成大事。”当然这是他私下里与赵守宏说的。
孙文海决议前往西大陆考察,以完善自己的三民主义理想。尽管赵守宏百般挽留,希望其能够留在光海,静待国内局势的变化。但孙文海却是去意已决,无奈之下赵守宏只有赠予路费,将其送上了前往白鹰国的大船。
就在赵守宏与孙文海在光海畅谈治国理念的时候,特战师的陈虎带领着第一团和一个辎重营的官兵,正悄悄的行进在中南省西部广袤的山峦之间。通过当地的情报系统,他们很快找到了正在这一带活动的白朗起义军。此时他们正在黑夜中潜行,秘密的向着起义军基地而去。
老君山位于中南省洛阳市栾川县城南面三公里处,这里属于秦岭余脉,是八百里伏牛山的主峰,海拔达到两千二百米。伏牛山区广袤无比,历朝历代都是农民起义军的盘踞之地,这里的土匪游勇也不在少数,其数量堪比南原省西部。
就在这山峦缝隙之间,林荫树冠之下,一支身穿灰色便衣的队伍正快速行进。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因为队伍中有着许多手推的独轮车。但从这些人毫无声息的行动方式,以及那警惕的目光之中可以看出,他们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正在队伍前方数里外进行侦察的阿布查巴,带着人折了回来。见到阿布查巴回来,陈虎知道有情况,他立刻命令队伍停止前进。走到近前,阿布查巴低声道:“旅长前面发现了游动哨,我抓了个俘虏回来,听过审问正是白朗的队伍。”
“哦?白朗如今在哪里?”陈虎脸上露出喜色。
阿布查巴道:“根据俘虏的口供,白朗就在前面十里外的一个寨子里,那里还有三千多义军。”
“太好了,我现在就过去,你带着大队慢行。”陈虎说道。
阿布查巴一把拉住陈虎道:“旅长,你怎么可以轻身犯险?我看还是我去好了。”
“这又不是去打仗,这是去交涉的。要说打仗你是一把好手,说起谈判来,你可就差远了。”陈虎笑道:“再说以我的身手,那些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能奈我何?”陈虎自信的摇摇头,他让阿布查巴带着第一团的特种兵战士保护辎重营走在后面,而他自己则带上四个战士向着目标疾奔而去。
此时的梨树寨之中灯火通明,义军的战士们正喝着从城里抢来的米酒,烤着从大户羊圈里弄来的绵羊。篝火晚会这是义军最常见的娱乐形式,也是在艰苦的作战环境之中,大家提升士气放松精神的最好方式。在这个时候,除了站岗的哨兵以外,所有人都会忘情欢乐,借以忘却战斗的伤痛和生活的艰辛。
白朗军的一干官兵唱歌跳舞,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全都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然而被围在正位上的白朗,却是皱着眉头脸上没有丝毫笑意。自从二次革命被镇压以后,张镇芳得以腾出手来,调集兵力镇压白朗的起义军。
第五百二十章 拜见白朗
残忍的张镇芳采取十户联保,保甲连坐的方式,以每十户人家为一保,设立保长一名。这些人家都要互相监视,一旦有人家帮助义军,而其他几户人家没有举报,这十户人家都会被以通敌罪抄斩。在这样残忍的政策下,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敢再帮助义军,生怕被邻居所举报。
在这种情况下,义军得不到当地百姓的支持,根本无法与北域军对抗。义军的活动范围在慢慢收窄,随着北域军的反复清剿,白朗的部下伤亡很大,被迫退入伏牛山区休整。
然而如今已经快要到秋天了,天气渐渐转凉,粮食和保暖问题也日益凸显。一旦冬天大雪封山,在中南省西部的伏牛山区,义军将面临极大的粮食与棉衣危机。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义军不是因为无粮而溃散,就是因为冻饿而死光,这是白朗所不愿意看到的。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几条黑影突然跳入了寨中,惊动了围绕篝火跳舞的众人。“什么人?”那些义军纷纷惊觉,然而不等他们去找自己的武器,五条人影就从黑暗中窜了出来,他们平端手中的二十响毛瑟手枪,瞄准了场中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