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代珍带队沿江而下,一路攻城掠地并占据光海城的同时,吴子玉正带领着麾下两个步兵师和一个炮兵师,在三个独立旅的掩护下,沿着兰伊铁路向西域和北疆方面同时发动进攻。
就在大蜀军政府成立后的第三天,早已陈兵西宁的吴子玉就开始了他的作战行动。因为北疆地区地域广大,更兼靠近罗刹国,是非常危险的边境地区,所以吴子玉亲自带领蜀军两个步兵师和炮兵师一个团的兵力,依靠兰伊铁路的便捷运输条件,迅速向着迪化挺进。
在江夏起义之前,赵守宏早已在这些区域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但是张捷先等人利用哥老会的关系渗透到北疆、西域和高原各省。马福祥也利用伊族人的身份,在各省伊民中拉了不少关系。
当年赵守宏派刘湘带队到北疆抗震救灾,不少战士甚至因为不眠不休的抢救伤员、挖掘废墟而牺牲,这些事迹始终在北疆广为流传。这些事迹为蜀军打好了深厚的群众基础,间接帮了吴子玉的大忙。这次中川大军一到,听说是当年抗震救灾的军队,各地民众无不夹道欢迎。
借着火车运输的迅速,在北疆巡抚袁大化反应过来之前,大军已经兵临迪化城下。袁大化惊慌失措之下,连忙招王佩兰商议对策。王佩兰是陆军三十五混成协的协统,他的手下掌控着迪化的防务,对于中川大军压境,他也感到十分棘手。
江夏刚刚起义不久,朝廷的注意力都在汉夏方向,这个时候中川突然出兵北疆,这让他们多少有些反应不过来。想要向清廷请示吧,从北疆到西域沿途的电报线路早就被蜀军割断了,根本无法进行联系。想要抵抗吧,却没有足够的实力,两人因此迟迟拿不定注意。
袁大化和王佩兰犹豫不决,吴子玉却不会犹豫。抵达迪化城外,大军迅速下车展开了队形,炮兵师师长徐孝刚亲自校炮,将川西兵工厂生产的十二门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摆在了迪化城下。
蜀军当即给城内送去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立刻投降,否则蜀军将会发起全面进攻。袁大化是个对朝廷十分效忠的人,听说蜀军来攻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死节。因此袁大化命令王佩兰调动人手,在城墙周围严密布防,打算抵抗到底。
劝降的使者被驳回,徐孝刚也就没有了顾忌。虽然这次来北疆,他的炮兵师只来了一个炮团,但这个炮团可是整个炮兵师里唯一的重炮团,他的威力足以让任何敌人发抖。
在劝降失败以后,徐孝刚立刻命令炮兵向着城中开炮。为了避免伤及百姓,火炮的攻击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城墙附近,那里有着第三十五混成协的不少防守官兵。
袁大化和王佩兰正在巡抚衙门里商量对策,忽然听到城外的阵阵闷雷声,他们还以为这是北疆常见的旱地雷所以并未在意,但很快他们就发觉不对了。雷声过后,天空中突然传来密集的尖啸声,随后无数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炮弹从天而降,准确的落在了城墙一线。
袁大化只感觉脚下大地突然晃动了起来,他一个没坐稳险些跌倒在地。巨大的爆炸声在城墙内外接连响起,爆炸激起的气浪将周围百米之内的屋顶全都锨飞了。三十五混成协的官兵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他们顿时惊慌失措,有的开始四处找掩体躲避,大多数则干脆趴在地上。
十分钟之后,这样的连续炮击才渐渐停止,幸存的官兵们慢慢走出隐蔽所,想要查看一下情况。可他们却发现,那些趴在地上的士兵一个也没起来。一个叫穆嘎的年轻人走到好朋友面前想要逗逗他:“喂哈依,快起来吧。人家的大炮早就停了,你难道被震聋了听不见不成。”他笑着故意踢了同伴一脚,可是对方却依然没有动静。
穆嘎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同伴,他感觉同伴的身上没有伤痕,除了落下不少土之外根本没有外伤。他以为同伴在和他开玩笑,就笑着推了同伴一把,结果这一下把对方翻了过来。趴在地上的哈依被翻过来,穆嘎才吃惊的发现,自己的好朋友七窍流血,早已经死透了。
他发疯了般的将所有趴在地上的战友都翻了过来,发现每一个都是同样的死状。活着的三十五混成协官兵们彻底疯狂了,他们不知道这些战友都中了什么魔法,为什么全身没有任何伤痕,却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其实这些人并不知道,在大口径炮弹的连续攻击下,人是不能趴在地上的。大地对震荡波的传导速度很快,损耗也很小。如果人将脆弱的腹部贴着地面,那么炮弹爆炸所产生的强烈震波会传导过来,将这个人的内脏全部震碎,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死者全都七窍流血的原因。
没有这方面知识的混成协士兵,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侥幸躲过一劫的,信奉伊斯兰教的他们,最终将这诡异的现象归究为上天的惩罚。混成协因此士气大跌,不少士兵纷纷逃走,留下的也是人心惶惶。整个迪化城在蜀军一轮炮击之后,实际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受到一次炮击之后,王佩兰立刻登城,他想要带兵坚守阵地,等待着对方可能的步兵进攻。可是等到王佩兰到了城墙,他才发现满地都是士兵的死尸,而站着的士兵早已所剩无几。
看着城外列队的蜀军,王佩兰先失了胆气,他对着官兵胡乱应付两句,立刻转身逃走。王佩兰还算够朋友,他在逃走之前经过巡抚衙门,将袁大化也带上了。两人匆忙的打开迪化西门,沿着铁路线向伊犁的方向逃去,那里还有北疆的另外一支武装力量伊犁混成协。
没想到一顿炮击就解决了问题,蜀军当即进城安民,随后大军以迪化为中心,迅速向周围扩张,控制占领附近地区。听说是当年抗震救灾的军队又回来了,各族百姓纷纷倒戈,不少当地士兵也选择了投降,这让接收北疆的工作变得异常顺利。
第四百零六章 意外的敌人
赵守宏当年的一念之仁,如今得到了丰硕的成果,在留下两个团巩固地方之后,吴子玉带兵继续追击,他们的目标就是铁路的终点伊犁。
此时的伊犁早已乱作一团,袁大化被迪化的惨象吓破了胆,在抵达伊犁之后,他立刻整顿军备,希望能够挡住蜀军的进攻。素有善战之名的杨增新被任命为提刑按察司,负责伊犁的全面军备工作。他辖下节制杨佩兰的陆军三十五协残部,以及伊犁混成协杨赞绪部,兵力还算勉强够用。
除此之外,为了增加守备兵力,杨增新在获得了袁大化的支持以后,又从当地牧民中招募了五营马队,以为机动部队阻止蜀军的前进。
当伊犁准备停当的时候,吴子玉的大军已经到了伊犁城外十里左右的距离。看着伊犁这座弹丸之地,吴子玉却没有丝毫的轻视。他知道作为一名指挥员,任何轻视敌人的行为都是自杀,何况眼前的敌人实力并不算非常弱小。
听说蜀军已经抵达,杨增新立刻派出大军与之对峙,防止自家军队被窝在城市里无法出击。北疆混成协的战力也不弱,虽然他们没有什么好武器,战斗力却是不低。一个团的蜀军连续发起了三次进攻,他们居然没有撤退一条防线。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吴子玉也只是派出一个步兵团的兵力进攻,而炮兵师重炮团则被隐藏起来,并不发炮还击。因为他心中隐隐感觉,自己似乎算漏了什么。果然在双方的战斗正激烈的时候,伊犁城西方的荒原上腾起了大片大片的烟尘。
“那是什么?”吴子玉心头一惊,他拿起望远镜观看,眼前的景象却被尘土所覆盖,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片的烟尘越来越近,吴子玉渐渐看清了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黑色的大氅一闪而过,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雪亮的马刀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那是罗刹国最为著名的哥萨克骑兵。
不等吴子玉下达命令,随军而来的马福祥长子马鸿逵抽出马刀,对着他带来的大群青原骑兵吆喝道:“弟兄们,现在看咱们的了,杀光这些老毛子。”
青原骑兵们纷纷呼喝起来,他们齐刷刷的抽出马刀,在马鸿逵的带领下,向着哥萨克骑兵反杀了回去。哥萨克骑兵人数很多,至少有五千之数,这么多骑兵一旦冲击大队步兵,蜀军将会损失惨重,因此马鸿逵才会不等命令就主动出击。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要尽量拖住哥萨克骑兵的进攻脚步,为步兵调整阵形赢得时间。
这个时候蜀军官兵的高素质就显示了出来,见到青原骑兵勇敢的迎了上去,徐孝刚当即大声命令道:“所有重炮调整方向左转六十度,仰角二十五度,标尺五千七,全部换装榴霰弹,三发急速射。”
徐孝刚不愧是炮兵出身的倭国陆士高材生,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测算出了哥萨克骑兵的角度和距离,同时命令重炮开火。炮兵们平时没少训练紧急情况,他们仅仅用了一分钟就将重炮掉转了炮口。其中两名炮兵相互配合,迅速调整了标尺和仰角,一名炮兵将炮弹狠狠推入炮膛并闭锁了炮栓。
随着轰轰的炮声陡然响起,密集的炮弹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向着哥萨克人袭击而去。这次蜀军炮兵所使用的并非传统炮弹,而是川西兵工厂在传统炮弹基础上研发的榴霰弹。这种炮弹有着精准的空爆引信,它可以在距离地面三米的地方爆炸。不多的爆破药并非是用来杀伤敌人的,它会将包裹在外围的钢珠,以及破碎的弹片向着四面八方散射,以达到动能杀伤的效果。
一百零五毫米重炮的炮弹威力非同小可,这些榴霰弹在哥萨克骑兵上空纷纷爆开,这下子哥萨克人算是到了大霉。在对付无装甲的软目标上,榴霰弹可谓实力超强,每一个空爆的榴霰弹之下,都会让哥萨克队伍之中出现一个大坑。在那大坑的底部,横七竖八堆放着断肢的伤员、死尸和残废的马匹,犹如人间地狱一般。
哥萨克骑兵无愧于世界著名骑兵,他们的意志犹如钢铁般坚硬。在大量战友遭到杀伤之后,哥萨克骑兵们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们依然打着唿哨挥动起马刀,奋力的催动马匹。
当三发急速射过后,炮兵不敢再发炮了,青原骑兵与哥萨克骑兵距离已经很近了,如果在继续发炮,很容易打到自己人,现在一切都只能依靠青原骑兵自己了。
位于最前面的青原骑兵纷纷平端步枪,对着哥萨克骑兵就是一顿密集射击。尽管由于马上的颠簸,射击精度并不算高,但面对这集团冲锋的哥萨克骑兵,他们多少有了些效果。这些开过一枪的战士迅速将步枪插入枪袋,随后反手抽出马刀,对着哥萨克骑兵冲了过去。
双方的骑兵大队犹如两辆相对而行的高速火车,他们猛然撞击在一起,顿时掀起了阵阵波澜。刚一接战,哥萨克骑兵就吃了个小亏,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青原骑兵不但马术与他们同样娴熟,手中的马刀更是锋利无比。
赵守宏专门为骑兵设计的钛钢马刀,其锋利和坚固程度远远高于哥萨克骑兵的中碳锋钢马刀。刚一接战就有数百把哥萨克人的马刀被摧毁,不少人因为措手不及而被砍下马去。
只有一个团兵力的青原骑兵数量上毕竟处于劣势,在经过了初期的混乱之后,哥萨克骑兵仗着人数众多,很快扳回了场面。青原骑兵被包围在中间,他们的形势岌岌可危,每一秒钟都有人落马。然而没有人会去低头救助自己的同伴,因为在战场上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将很快步同伴的后尘。所有骑兵都在咬牙坚持着,他们知道必须挡住哥萨克人,为步兵做好战斗准备争取时间。
第四百零七章 骑兵对决
马鸿逵血染征袍,他挥舞着马刀左劈右砍,抵挡着众多哥萨克骑兵进攻。他带着自己不多的卫队排,竟然形成了一个三角突击阵型,在哥萨克人的队伍中来回冲杀,大大牵制了对方的力量。此刻马鸿逵知道,只有将自家骑兵带动起来形成足够的冲击力,才能最好的保存自己。
有着丰富骑兵作战经验的马鸿逵,将自己能找到的手下编成楔形阵,他自己担任最为危险的箭头部分。随后他带着这支小部队,专门向着哥萨克人最为密集的地方冲杀,解救被分割的支离破碎的青原骑兵队伍。
渐渐地马鸿逵身边又汇集起了不少人,他们组成的楔形阵越来越大,冲击力也越来越强。咔嚓一声,马鸿逵凭借自己势大力沉的斩劈,竟然砍断了一名哥萨克军官的马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哥萨克军官惨叫一声,丢掉断成半截的马刀,双手本能的向脸上捂去,结果却被随后跟进的青原骑兵直接砍死。
凭借着装备优势,和自己良好的控马能力,马鸿逵在哥萨克骑兵中如入无人之境。但青原骑兵的人数只有一个团,相当于哥萨克人的五分之一。在重围之中,青原骑兵不断的被砍落马下,伤亡很快超过了一半。
“团长,步兵似乎准备好了。”马鸿逵身边的卫兵奋力拨开哥萨克人的马刀,忙里偷闲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大队步兵似乎已经转变了防线,面对骑兵群列阵,他当即报告给马鸿逵。
“太好了,现在咱们的任务完成了,大家随我杀出去。”看到步兵阵势已成,马鸿逵当即唿哨一声,带着骑兵团力透重围向侧翼撤退。那些平日里极其凶悍的哥萨克骑兵,竟然无法阻止青原骑兵的撤退。
见到青原骑兵要跑,哥萨克人哪里肯让,在军官们的唿哨下他们一甩大氅,紧跟着追了下来。刚才的交兵虽然让青原损失过半,但因为马刀不及对方太多,哥萨克人的损失绝对超出一倍,着实吃了不小的亏。这些素来自傲的哥萨克人,如何能服气这些身材矮小的东大陆骑兵,他们当即追上去想要找回面子,至少要将对方全部歼灭才行。
就在此时道道机枪火舌结成恐怖的弹网,从侧翼罩向了哥萨克骑兵。因为是侧翼遇袭,骑兵受弹面积很大,结果这一通机枪扫射战果辉煌,不少骑兵纷纷倒地不起,哥萨克骑兵队损失惨重。
“乌拉。”哥萨克骑兵们呼喊着,手里马刀在拼命的挥舞,但他们的士气却在逐渐下降。殿后的青原骑兵纷纷抽出长枪,有的端起轻机枪,对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罗刹军开火。
比起刀马精熟的哥萨克骑兵,青原骑兵也有自己的绝活。这些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天生骑兵,单用双脚控马的能力极强,因此他们才能够腾出双手使用枪械。在之前的训练之中,青原骑兵练就了自己的绝活。在快马上射击,准确率却能达到十射四中以上,这样的射击难度已经可以算是神枪手了。
哥萨克骑兵没有这方面的训练,结果在在追击中他们又吃了不小的亏,不得不退了回去。“立刻抢救骑兵兄弟。”见到哥萨克骑兵后退,徐海清指挥一个团的步兵前出,到刚才混战的地方去搜索自家的伤兵和尸体。徐孝刚则调转炮口,严密监视着哥萨克骑兵,以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
见到华兰族步兵们冒着被反突击的危险,到战场上去搜寻伊匈两族的骑兵伤员,马鸿逵等人十分感动。吴子玉对于徐海清的做法也十分满意,看着那些颇为激动的伊匈两族骑兵们跳下马来,望着那些抬回自家伤员的步兵频频点头示好。吴子玉知道这件事情传回青原之后,华伊两族之间的隔阂将会消弭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