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然差得很远,因为类似鸭翼布局这种静不稳定结构,先前的积累并不充分,更何况随着歼9几度下马,导致相关研究断断续续,并没有形成一个完成的理论体系,所以即便能够拿来应用到歼轰9上,可距离成熟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更何况想要彻底发挥鸭翼布局的优势,光靠气动外形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在操纵系统上下功夫,才能让鸭翼布局的功效充分发挥出来,而原来的机械—液压操纵系统,不但满不足不了鸭翼布局的一般要求,甚至连正常起飞着陆都无法实现;
只有使用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电传操控系统,才能满足这一要求,而这便涉及大量的飞控软件的编程程序,不但需要在实验室里完成庞大的计算,还得在技术验证机上做成千上万次的实际测试,逐步修正数据,扩展飞机的性能包线,即使同为鸭翼布局的飞机,不同型号的控制率也完全不同,绝无可能原样照搬。
正因为如此,即便万山航空所手中握有法国的电传操纵系统及其配套的飞控软件,但依然无法在歼轰9上得以应用,加之基础的经验不足,飞控软件的控制率便成为万山航空所面前的拦路虎;
其实在这方面遇到瓶颈的不知是中国的歼轰9,同一时期开始研制的瑞典“鹰狮”战斗机也同样遇到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在后来,这个位于北欧的军工强国,跑去抱美国人的大腿,最终在付出该国军工巨头,萨博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之后,换来美国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编写的飞控程序,这才将“鹰狮”战斗机送上蓝天!
卢嘉栋一早就拒绝了与美国的合作,所以万山航空所只能自力更生,来解决这个脸欧洲军工强国都无法攻克的难题,然而几十年的底蕴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追赶上了,几代人积累的经验更不是三五年就能弥补的。
万山航空所在这方面不是不努力,可是巨大的差距依然像鸿沟一样,阻挡着他们前进的脚步,以至于先前的原型机总是因为飞控系统的问题,出现难以想象的险情,为此,万山航空所痛定思痛。
特别是卢嘉栋在高层面前定下军令状之后,被逼到墙角的万山航空所,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既然鸭翼布局在操纵配平方面很难控制,导致软件编程困难,那就干脆降低鸭翼布局的作用,减少操纵配平方面的功效,只将其作为涡流发生器,为战机主翼提供足够的升力,如此一来,在操纵编程上便得到大大简化,从而成就了现如今,能够进行超常规飞行机动的优秀战机……
“原来是这样,软件还是之前的软件,甚至还有所简化,但却在气动上大下功夫,将机头边沿拉长,与鸭翼和其后的三角翼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整体的向上抬升的气动外形,从而减少鸭翼在操纵配平方面的功效,这种扬长避短的方式,厉害,厉害,真是厉害……”
听完杨弘毅的介绍后,任文聪看着眼前的歼轰9不住的点着头,发出连连曾赞,而站在他身旁的徐远超也笑着讲话头接了过去:
“任总师,你看到了吧,要是没有卢总和杨所长他们废寝忘食的思考和忙碌,就算我徐远超下辈子,也休想开上这么好的战机!”
“是呀!”
任文聪赞同的点了点头,旋即有些惭愧的说道:“相比之下,我还差得很远,说真的,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十号工程为什么会选中我,真的,我真的想不明白,老师,您能……老师……老师~~~~”
任文聪想要就十号工程的问题在求教求教,便想去问杨弘毅,可以一回头,却发现刚才还笑容满面站在那里的杨弘毅竟然瘫倒在地上,见此情况任文聪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杨弘毅的身旁,一把抱住自己的老师,大声的呼喊着;
可此时的杨弘毅,早已是脸色惨白,冰冷的身躯好似死人一般,若有若无的鼻息更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老师,老师~~”
“杨所长,杨所长~~”
面对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任文聪和徐远超一边呼喊着杨弘毅,一边将他抬到旁边的吉普车上,司机也知道情况紧急,也不多话,直接一脚油门向着基地外的医院疾驰而去……
“老杨,老杨,老杨怎么了?说呀,徐远超,你他妈到底给老子说句话……”
在得知杨弘毅忽然昏倒入院,卢嘉栋再也顾不上后续的试飞任务,发了疯一般,直冲医院,见到徐远超,直接将他的脖领子拎起来,红着眼睛厉声质问着:
“说,到底怎么了?”
“医生说,杨所长他……他……他……他是淋巴癌……晚……晚期!”
“淋巴癌,晚期!”
听了徐远超的话,卢嘉栋手一松,随后愣愣的看了看灯光通亮的手术室,噗通一声,颓然坐到长长的木条板凳上,两道悔恨的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
第732章 弥留之际
“杨总师的病,已经拖了很久了……”
“癌症本来就很痛苦,特别是到了晚期,每次发作,都会疼得厉害,可以想见,杨总师是用何种的毅力坚持下来的……”
“虽然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癌细胞已经扩散,所以,唉……还是做好准备吧!”
数天之后,当来自军队总医院的肿瘤专家,无奈的摇着头,将杨弘毅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时,在场的卢嘉栋,即便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但依然头脑嗡~~的一下,直觉的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以至于连医生的话都听得有些断断续续,就好像是幻灯片一样,播放一张,便会停顿数秒再播放下一张,目力所及之处无不如此,哪怕是窗外稀稀拉拉的春雨,都好似一断一断的,根本连不成一副连续的画面……
“卢总,您……您没事吧?”
见卢嘉栋有些木然,医生不由得关切的问着,可卢嘉栋却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打紧,随后双眼微微泛红的继续问道: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林医生?放疗,化疗,实在不行器官移植也行,怎么就没有了希望?”
“如果是肝癌等器官癌变,或许还有器官移植的可能性!”林医生将卢嘉栋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随手又倒了杯水递给他,便耐心的解释着:
“可杨总师得的是淋巴癌,您也知道淋巴系统不满人体全身,根本不是移植能够办到的,更何况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我们也只能尽力,但也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医生,您快来,病人又出现状况……”
就在林医生话音渐落之际,一位护士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林医生一听,二话不说立即站起身来,跟着医生便朝着重症监护室奔去,一边跑,一边交代所需的药品,眨眼的功夫,来自军队总医院的专家组,便汇集到杨弘毅的病床前,紧张的汇商着治疗方案……
卢嘉栋也随着林医生赶到重症监护室,可由于他并不是医生,即便是身份有些特殊,但也无权进入,站在门外,焦急的看着里面不停闪烁的监控仪器,点点滴滴的输液瓶子,以及病床上那个始终紧闭双眼,消瘦异常的身躯……
“卢总,您别难过了,这事不怪你……”
就在卢嘉栋紧张的凝望着病床上的杨弘毅时,一声悲凉的话音,幽幽的在他耳畔响起,卢嘉栋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转过头,看着一位年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泛着哭红的眼睛,哽咽的说道:
“父亲这辈子,只要是工作起来就没日没夜,小病能拖就拖,大病能吃药就绝不打针,就是为了节省时间完成工作,只是没想到……”
说着说着,杨弘毅的独生子杨林,不由得哽咽的一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便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他这一会竟然瞒过了所有人,直到接到通知,我们才在他上了锁的办公桌的抽屉里,发现了止疼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撑,为什么要这么拼死的撑着……”
……
“我只想有朝一日能够亲眼看到歼轰9翱翔于蓝天,你是不知道,小卢,从三十年前我就天天在想,当年是想着歼9,如今却是在其基础上更加先进的歼轰9,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一脉相承,说真的,只要能看到,我真的可以安心闭眼睛了!”
“别总把闭眼睛挂在嘴边,从老万山厂就这样,能不能换个词?再说,老杨,你也不算老,怎么也能活个十年二十年,难道还不能等上三个月?放心吧,三个月之后,咱们的歼轰9一定能在蔚蓝的天空中留下它美丽的身影!”
“哈哈~~你这个小卢,可真会说话,我还年轻?今年我已经75了,实实在在的老头子啦,不过你说得没错,咱们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再坚持三个月,最后的三个月……”
听了杨林的话,卢嘉栋不禁想起了三个月之前,两人在万山航空研究所旁边的小树林边散步时,一段略带调侃的话,可万万没想到,当时半开玩笑的话语,却在此时一语成谶,如今细想起来,那时的杨弘毅就应该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如此感性的说出那番话来,然而自己却犹如闲暇调侃一样,没当做一回事。
如果当时能够细点心,或者再往深里追问追问,是不是就能够避免今天的悲剧?卢嘉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清楚一件事,躺在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只是一位75岁的老人。
而不是如他所说还是富有活力的年轻人,于是一股莫名的悔意,顿时涌上心头,本就微红的眼睛更是充满懊悔的血丝,变得更加深红。杨林见此,还以为自己那句话没说对,让卢嘉栋产生了误会,毕竟两家人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朋友,与亲人没什么区别,于是连忙抹了两把眼角的泪水,解释道:
“卢总,我刚才可能没说明白,我的意思是说,我父亲连家人都瞒着,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不……不……不对,您也不是其他人,反正总之,他老人家不想说的事情,任谁都没办法知道!”
“我明白,我只是后悔,为什么明明有些征兆,我却没有在意!”
听了卢嘉栋这句话,杨林也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微微的哽咽起来,两行难过的热泪,不时的从红红的眼睛里渗出来,啪嗒啪嗒的滴在洁净的地上……
就这样,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打开,林医生拖着疲惫的身子缓缓的走了出来,卢嘉栋和杨林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