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工作又做得如今严谨,还要保着深入敌后的箱子里面,到底是个怎样重要的东西,因此谷泽林故意在老连长面前装傻充愣,就是为了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目标指示装置究竟是个什么玩应,于是,谷泽林傻笑的抓一抓脑袋:
“原来是这样,难怪跟出土文物一样金贵,又不让磕到,也不让碰到,这样的东西还要进山,说实话……我觉得有点困难!”
“有困难也要克服,这可是‘杀手锏’的眼睛,所以你们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好它们!”
“‘杀手锏’的眼睛?”谷泽林楞了一下,旋即脸上的傻笑逐渐耐人寻味起来:“旅长,能透露透露,究竟是个怎样的‘杀手锏’呗?”
“屁!你小子还他妈跟老子装傻充愣,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立即回去布置,准备执行任务!”
“是!”
谷泽林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还是被吴天明看出来了,不由得有些悻悻然,但依旧把身子挺直,打了个立正,旋即便转身推门而去,而吴天明只是看了两眼谷泽林离开的背影,便把目光重新转到桌面上那幅精确的军用地图上,红蓝铅笔在手中不停的旋转着。
下一刻他突然停手,进而俯下身子,准备在地图上标注一条进攻线路,可是就当他手中铅笔即将下落的那一刻,吴天明却停了下来,紧接着两道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啪嗒”一声,吴天明把手中的铅笔丢在桌子上,而他的人则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板凳上,抽出一根香烟,点着后吸了两口,便懊恼的骂道:
“龟儿子的越南猴子真是狗娘养的,还真把上甘岭的精华学得干干净净!”
能让吴天明骂出“龟儿子”“狗娘养”的情况非常少见,就算是79年那场惨烈的大战,也没有让吴天明骂上几句,但自从他重返中越边境后,“龟儿子”和“狗娘养”几乎都快成了他的口头禅,原因无他,实在是牢山前线的越军非常难缠。
自打法卡山战役和牢山炮战之后,越南便对牢山前线的越军进行调整,不但将驻守柬埔寨的越军精锐悉数调往北方,而且还充分吸取几次边境战役的经验教训,将牢山的原有工事重新进行加固和调整。
特别是素有“中国影子”自称的武立中将担任越北军队指挥官后,不但针对中国军队的战略战术,制定了数套应对方案,而且作为中国通的他,把中国军队在朝鲜上甘岭战役时,所取得成功经验,充分运用到牢山阵地的防御中;
为此,越军在他的指挥下,在牢山几个主要高地反斜面,构筑大量坑道,同时以坑道为核心,设置众多明暗火力点,阵地前方的空地用竹签、地雷、壕沟和铁丝网,密密麻麻的布置了数到封锁线。
永久工事和半永久工事交替布置,明暗得当,构成密集的交叉火力网,至于防护性能,永久工事自不必说,钢筋混凝土外加装甲钢板防护,就算是半永久工事也是坚固异常,先搭起框架。
然后在架上钢板,横一层,纵一层,再在上面横一层三排碗口粗的原木,都是南方原始森林的硬质原木,坚硬如铁,不怕火烧,抗打击能力极强,况且基本上都是半地下的暗堡掩体,射角很低,只要架上机枪,就是一座人肉收割机。
除此之外,整个牢山都被越军的炮兵部队标定了射击诸元,前沿阵地几乎无死角,所以越军在牢山上只需驻守少量部队,就可以依托强大的火炮支援,稳稳的守住牢山,哪怕是中国军队手中有155毫米加榴炮、配有温压弹的便携式火箭筒,也无法一举攻克牢山。
因为越南人的“飓风”火箭炮部署在距离牢山前线四十公里的纵深,中国军队的由于地形和射界问题只能部署在距离前线二十公里处,两者相距六十公里,已经远远超出155毫米加榴炮最大射程;
配有温压弹的便携式火箭筒的步兵面临的困境也是一样,由于守军行踪诡秘,再加上各个工事之间并不连通,往往费劲千辛万苦打掉一个暗堡,却遭到相邻的数个工事的火力打击,同时配合越南炮兵的打击和预备队的反突击,进攻部队常常还没攻到半山腰,便被越军打了下去,两个月前的进攻战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最终失败。
面对如此难缠的对手,吴天明也是一筹莫展,因为对面的越军就好像是中国军队肚子里的蛔虫,不但知道自己有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这样的仗就算胜了,也要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关键是要变,可是这个变会那么容易吗?”
便在此时,吴天明想起了中午郭青山,郭司令员在前指作战会议时所说的话,不由得喃喃自语着,两到眉毛却越皱越紧,直到在眉心处画出一个川字,他很同意郭司令员这个变字,因为他知道只要稍稍改变一下,对面的越军就会受不了;
然而这个变又谈何容易,先不说这些年军队的传统和长久以来总结出的经典战术战法早已深入身心,根深蒂固;就算是郭司令员真调来了所谓“杀手锏”那又如何?部队连基本的训练都没做过,根本没有磨合,更谈不上协同。
正如谷泽林刚才问的,所谓的“杀手锏”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说实话,直到现在就连他这个做旅长的都还不清楚这个“杀手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又如何有底气去谈论什么新战法呢?想到这里,吴天明不由得深深一叹:
“唉~~~看来还是没那么容易变的,既然如此,还是要想想其他办法……”于是吴天明再次拿起桌上的红蓝铅笔,准备继续思考进攻战法,便在这时,一声嘹亮的话音破空而入,传入旅部:
“通则变,变则通,不知道变是因为你没想通!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吴大旅长还想不明白?”
听着这句话,吴天明微微一怔,不由得抬起头,待他见到来人后,脸上即刻泛起欣喜的笑容:
“我还以是谁,实在是没想到是你陆维军,陆大参谋,快……快进来,我记得你不是在军区参谋部吗?怎么也被调到前线了?”
吴天明见是陆维军,便热情的走了过去,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胳膊往屋里进,可陆维军并没随吴天明进去,反而把吴天明拉他的手给挡下,神情无奈的说道:
“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参谋,而是降级了!”
“谁敢降你陆参谋长的级?”
“郭司令员,好在是个炮兵营的营长,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哭!”
“从正团,降到正营?”吴天明微微有些吃惊,下意识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来了个变量!”
“谁?”
“我!”
随着一声坚定的话音,一位带着微微浅笑的年轻人,便紧随其后推门而入,吴天明见到来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进而失声的叫道:
“嘉栋……”
第665章 大战将至(上)
初夏的中越边境正值雨季,已是夜里十点多,倾盆的暴雨哗啦啦的急速坠下,啪打在泥墙筑起的瓦舍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极了玻璃碎裂时发出的阵阵脆响,伴着呼啸的夜风将这座名叫干田的小村庄,淹没在一片风雨飘摇的雨幕之中。
然而正是这个在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边境村落,却在1984年的春夏之交,成为整个中国前线部队的核心中枢,因为新组建的合成旅的指挥机关就驻扎于此,位于村东头老榕树旁的三间土坯房正是合成旅的旅部所在地,此时此刻三间房依然灯火通明,屋外的柴油发电机打出“突突~~”的声响,不间断的为屋内提供所需的能源;
而在屋内,大功率无线电台“滴滴答答”的叫着,不断收发继续的通讯信息,军官和士兵更是忙个不停,凝重和焦急的神色相交织;紧张与冷静相共融,肃杀与沉稳相辉映,再加上越来越急促的风雨,不用太多的着墨,便是一派生动凛然的大战将至的铁血图画!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就在两个小时前,合成旅突然接到K军区命令,将预定的进攻时间提前至明日凌晨5时56分,虽然已经预感到大战将至,但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还是让旅部的官兵们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在他们看来,相应的准备并没准备好,特别是应对越军严密工事的战法还没有制定出来,如此这般,就要仓促开战,会不会重蹈两个月之前的覆辙,成为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的问题,就好像当下不断泼洒的倾盆暴雨,让人们即难以阻挡,又无法抗拒……
如果要是四个小时之前,吴天明接到军区的命令,估计也会有类似的想法,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不对所面临的挑战是什么,然而自从他见到的那位“变量”之后,多日来萦绕在心头的困扰,顿时被眼前的雨水涤荡一空,换之以浓浓的信心和必胜的意志。
就如同当年他当连长时,率部深入敌后,与越军展开血战是一样,那种久违的热血情怀再次充盈在心头,而这只是因为那个“变量”的出现,由于他的出现,军区直属炮兵群多出十二门造型奇特的“卫士”火箭炮;
因为他的出现,作为军区副参谋长的陆维军重新回到一线部队,担任这支精锐火箭炮营的营长;因为他的出现,应用的战法为之大变,以至于连进攻的时间都大大提前;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他吴天明才会信心大增,握拳擦掌准备将越南猴子彻底打成死猴子,之所以如此,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个“变量”叫做卢嘉栋……
“钱爱民,钱团长会跟着侦察分队潜入越南一侧,他曾经协助过赵教授做过激光制导炸弹的测试,熟悉相应的操作方法,会利用目标指示装置,为后方的‘卫士’火箭炮指示目标!”
“‘卫士’火箭炮将利用精确制导弹药,为进攻部队扫清活力点,打开通路……”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敌方的远程火箭炮,所以陆参谋长他们将尽其所能将其歼灭……”
“需要炮火支援时,就直接呼叫,‘卫士’火箭炮将会为你倾其所有……”
这是卢嘉栋在临走前所说的话,虽然他来前线的目的,是为了“卫士”火箭炮的维护保障工作,但作为多年的好兄弟,吴天明很清楚卢嘉栋在相关战术方面也有着很高的造诣,也正因为如此,卢嘉栋的话,便如同定心丸,让此时的吴天明彻底把心放到肚子里……
“谷泽林他们到了什么位置?”
“刚刚收到的信息,他们已经到达50号高地,正在向主峰1072高地进发!”
听了参谋的回答,吴天明略微点了下头,随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紧接着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