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将查理·威尔逊和布洛姆贝格两人的事迹当做一则畅快无比的笑话,用极为讥讽和嘲笑的口吻讲给旁边的安德森听,讲到兴头处还会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起来,而安德森则在他的描述中逐渐对先前陌生的查理·威尔逊有了直观的了解,进而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此放了下来,然而米勒的话并没有就此停下来:
“前些天他们还见了一位沙特的王子,也是个犹豫不决的家伙,一个浪荡公子,一个摇尾乞怜,还有一个犹豫王子,这就是中国人寄予厚望,能扭转乾坤的三个帮手,让我看这三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一出经典的滑稽剧,而他们幕后的中国更是一个令人捧腹的大笑话!”
“米勒先生说得很对!”放下心来的安德森脸上终于展露出轻松的微笑,随后便附和道:“就拿这次伊朗的事情来说,得到通知后中国连最基本的反应都没有,连续两次都是如此,现在在国际军火圈内就是名副其实的大笑话!”
听了安德森的话,米勒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可不是嘛,不过安德森先生,我们的这个说法还是不完全对!”
“哦?那应该……”安德森愣了下,可还没等他把话问出口,耳畔便再次传来米勒那得意非常的话音:
“应该是令人振奋欢庆的烟花,要知道伊朗的问题仅仅是个开始,今后我们还要在中国周边埋藏更多的炸弹……”米勒越说越兴奋,两只手都随之舞蹈起来:“你想想看,一旦这些炸弹接连爆炸,那中国不是美丽的烟花又是什么?”
说着米勒的手一张一合,做出炸弹爆炸的手势,而安德森听着米勒讥讽的幽默也展露出灿烂的笑容,一种乾坤尽握的感觉更是在内心深处油然而生,作为一位有抱负,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安德森极为享受这样的感觉,更为自己能够身临其境参与其中而感到自豪和激动,进而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
“祝愿我们能够取得成功!”
“我们一定能够成功!”米勒也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自信的回应着,可还没等两人的酒杯碰在一起时,客厅的侧门忽然被“嘭~嘭~”的敲响,被忽然打断的米勒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虽然还是跟安德森的碰了杯,但脸上还是泛起一抹难以言说的不快,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极不耐烦:
“如果是华盛顿的人来找我,就说我在休假,有什么事等假期过后再说!”
“先生,这件事非同小可……”
“什么事情非同小可,难不成苏联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了?”米勒虽然说得满不在乎,然而脸上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尴尬,毕竟他旁边还坐着安德森,而门外的手下却对他的话当做耳旁风,这怎能不让久在高位的米勒很是觉得失了面子,而坐在他身旁的安德森也不是个笨人,米勒的心思怎能看不出来,于是还没等米勒再次发作便出言劝道:
“也许真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着急要交到您这里!”
米勒不是一个为了面子死扛到底的人,见到安德森给了自己一个台阶,米勒也就顺势走下去:
“华盛顿那帮新上台的家伙们,整天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安德森先生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学会,倒是把新上台的里根总统全部的优点全学到了手!”
“什么优点?”安德森随口问着,而米勒则不屑的一笑:“能有什么?还不是出色的表演技巧!”说罢两人顺势放声大笑,而米勒也在气氛缓和下来之后冲着侧门喊了句:
“进来吧!”
米勒话音刚落,之前为安德森开车门的黑衣人便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跟着坐在沙发上的安德森微微点了点头便走到米勒的身后,对着米勒轻声的耳语几声,可还等黑衣人把话说完,米勒原本志得意满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略显松弛的面部肌肉更是不停的颤动起来,随即对着那位黑衣人不置可否的问道:
“电报的原件在哪儿?”
“在这里,先生!”说着黑衣人将一份电报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米勒,而米勒接过来只扫了一眼,深邃的眼睛顿时圆睁,轻薄的嘴唇不自然的扯动几下,好似对着屋内的人说着,却又像喃喃自语:
“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米勒先生,究竟是谁死了?”安德森本来不想问,在他看来涉及到美国国内的事情,他这个英国人最好还是少插手,然而当他看到米勒的反应时,强烈的好奇心再加上之前醉意让他实在按耐不住问了出来。
只不过让安德森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不问还好,刚脱口而出,身边的米勒便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圆睁的双眸顿时直视着他,原本亲和友善的眼神也变得犀利阴冷,再加上长期身居高位养成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安德森这位历经历练的前军情六处特工也顿时感到有些不寒而栗,以至于连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断断续续:
“米勒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了……出了……出了什么问题……”
“我倒是要问问你,安德森先生,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没等安德森把话说完,米勒严厉而又阴冷的语调便陡然升高,将之前欢乐的气氛一扫而空的同时,也让整个屋子顿时陷入莫名的紧张。
而这份紧张自然也传递到安德森的身上,然而与之相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才是当下安德森最为不安的,只不过这样的困惑和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了答案,随着米勒锐利的眼神对着安德森顺势一凝,随后将手中的电报递给安德森:
“你自己看看吧!”
安德森愣愣的接过那份电报,当他看到“纳斯鲁拉已被伊朗秘密处决”的文字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至于揉了几遍蔚蓝色的双眼才确定并没有看错,可即便如此不可思议的神情还是如同灰幕一般笼罩在他的脸上: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几天前纳斯鲁拉还跟我在游艇上达成了协议,怎么就……”说着,安德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眼睛也顿时睁圆,冲着面前的米勒言辞恳切的大声叫道:
“米勒先生请您相信我,纳斯鲁拉的死绝对是个意外……”
“意外?这就是你的解释吗?”米勒的话已经是杀意尽显,安德森闻听此言顿时犹如当头棒喝,噗通一声颓然坐到沙发之上……
第366章 无法挽回的败局
安德森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满脸的不可思议,眼神更是彷徨,他深知纳斯鲁拉这颗打进伊朗内部的钉子是多么的重要,之前的几次类似行动不但非常顺利,而且还能得到伊朗高层的支持,可这一次却被伊朗秘密处决。
如此一来自己辛苦打拼的成果就为之付诸东流,与米勒和其背后的国际军火联合会刚刚建立的亲密关系也有可能出现巨大的裂痕,就如同眼下米勒投来的那冰冷疑惑的目光,就能让安德森感受到极度的不信任。
然而他现在又能说什么,与纳斯鲁拉的各项具体接触都是他安德森具体完成的,无论是泄密还是不小心暴露,他安德森都脱不了干系,同时也将他一项引以自傲的严谨,高效,细致的完美形象彻底毁掉,面对这样的后果,自尊心极强的安德森简直无法接受。
因此在短暂的茫然后,安德森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中原本的不可思议目光也恢复了以往精明的神色,也一改先前的谦卑和却懦,灼灼的与正当面的米勒对视着,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为自己争上一争,他安德森在国际军火联合会的心目中必然是一落千丈,到那时别说是未来稳定首相宝座,就是现在英国政府高级顾问的官职都岌岌可危。
既然到了这个关头,那他也不用再假装谦卑,而是从里到外透着一名前军情六处特工的冷静、果敢以及隐隐的狠绝,毕竟在他看来纳斯鲁拉的死虽然令人诧异,但也不算什么,因为在伊朗内部像纳斯鲁拉这样的一抓一大把,既然少了一个那就再找一个就好了,反正只要达成目的,他根本不在乎对方到底是不是纳斯鲁拉:
“米勒先生,请您冷静一下,既然纳斯鲁拉已经死了,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办法?”凭着米勒的世故和老道怎么看不出来安德森此时的所思所想,不屑的冷笑一下:
“哼!那你想想办法怎么把中国与伊朗新达成的军售协议破坏掉吧!”
“中国与伊朗又达成了协议?”听了这个消息,安德森可谓是目瞪口呆,进而不无失声的惊呼:“就在几天前我还收到伊朗方面传来的可靠消息,伊朗政府再次终止与中国的军售谈判,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绝不可能……米勒先生,这绝不可能……”
见近乎失态的安德森,米勒都懒得看上一眼,反正当初找到他就是为了做一个合适的棋子,当米勒听到计划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下定决心将这颗棋子无情的抛弃,免得落到手里成为无处安放的烫手山芋。
当然他也知道安德森不会那么容易认输和放弃,不过这不要紧作为中英情报局副局长的米勒有的是办法让他变得听话,实在不行让这个军情六处的前特工从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不过在这之前米勒出于西方骑士精神的风度还是会让安德森知道事情的原委,以便让他有所谓申辩的权利,这也是米勒处理类似事情一贯的作风,虽然在外人看来有些多余,可米勒却偏偏乐此不疲,说白了就是享受掌控生死的美妙过程。
站在一旁的黑衣人是米勒的亲信,自然知道这位上司的癖好,因此见到米勒脸上露出招牌式的玩味笑容后便一步上前,冲着对面的安德森不容置疑的说道:
“我们潜伏在德黑兰的特工与这份电报一同发过来的准确情报,已经确认中国与伊朗在前天达成一项数额高达三亿美元的军售协议,不仅如此首批武器装备已经装船起运……”
“装船起运?”没等黑衣人把话说完,安德森便将他的话打断,安德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自己的耳朵,但他知道他并没有听错,只是没想到中国人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两天的功夫便开始履行合约,难道他们……想到这里,安德森的眼前忽然一亮,冲着米勒急急的说道:
“米勒先生,中国人是要准备把对伊朗军售生米煮成熟饭,达成既成事实,我们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前天达成的协议,仅仅过去三天……三天……三天时间中国的船只应该离开港口没多久。
我们还有机会,派遣海军……对派遣强大的美国海军,我们英国海军也可以参与行动,在靠近伊朗的公海拦截它,理由嘛……就是违反联合国决议,到那时中国绝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更何况中国的海军那么弱小……”
安德森越说越来劲,最后都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他担任过英国皇家海军军官,对于海军非常熟悉,类似海上拦截可谓是轻车熟路,波斯湾、亚丁湾以及红海海域的地理、水文还有天气情况更是说得毫无披露。
没过多久一套详尽的对中国运出船只的拦截处置方案就应运而生,为此安德森还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一个扑救反而方法,只不过事情闹得有些大而已,可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只要达成目的就行。
然而安德森为短时间内就想出这样完美的方案而自鸣得意,可端坐在他对面的米勒却依旧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除了锐利之外还有一丝玩味和讽刺,那种眼神安德森很熟悉,因为他知道当人看小丑表演或是滑稽戏演出是就是这边的神情,但他有极度的陌生,因为他安德森自打出生以来从没受过这等境遇,为此安德森高亢的话音渐渐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兴奋的神色也沉寂下去。
米勒见安德森把话止住,脸上那副阴冷的笑容变得更加浓郁,没错他就是喜欢此时安德森自我辩解如同滑稽戏表现的感觉,既然看不到心中期盼的那个中国的大笑话,看看眼前安德森的表演也算聊以慰藉,更何况他的去留只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如此快慰的感觉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所以当安德森停止说话后,米勒心中不免腾起一丝戏耍执意,貌似认真的反问了一句:
“那如果中国使用的是朝鲜的船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