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老人嗯了一声，看向了疯道士，“师弟，你怎么看？”
疯道士还是如往常一样，酒葫芦不离身，灌了一口酒，笑道，“我还能怎么看，寒冬将至，需要有人来点火，他就是在点火。”
“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场混乱已经来了，避免不了，既然无法避免，就只能顺势而为，报仇抱怨，都会一起爆发出来。”
环视了一眼，疯道士又道，“混乱之际，没人能独善其身，我武当是七大派之一，对我们不爽的也不少啊。”
七大派，少林，武当，蜀山，华山，崆峒，嵩山，龙虎山。
华夏门派分为三等。
最顶尖的就是七大派，而下面其他门派，虽然比之七大门派略弱，可是也弱不到哪里去，诸如唐门这样擅长暗器的门派势力，非常难缠。
最差的也就像飞雪派这样的小派，整体实力不算弱。
大派有大派的强大，小派也有小派的优势，一个字，多。
哪怕是少林武当，真要是被多个门派围攻，那也是非常头疼的事，厮杀一旦爆发，交战一开始，那是会死人的。
没有任何一方能够做到，在对方下手之前就全部诛杀。
“师叔，已经捕捉到了四个门派的动向，盘踞在武当山之外，白月斋，青虹宗，鹰爪门，天羽山庄，他们不是来喝茶的。”其中一个中年道人说道。
四个门派，都是在武当吃过亏的门派，拧成一股，不容小觑。
“人与鬼，已经不重要了，师兄，做准备吧。”
这就是那位城主的高明之处。
门派之间原本就有积怨，五大势力渗透了多少，和城主渗透了多少，真的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
只需要稍微刺激，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人在鹰爪门，还身居高位，在本来就即将爆发的混乱之前，只需轻轻推动，再结合现状，鹰爪们就会倾巢而出。
站出来指责？
毫无用处。
换句话说，每一方都有怀疑，都心知肚明，谁也不会多说，都知道说了也没用，依靠着积怨，当杀就杀。
再加上有人点火，整个华夏之内门派势力之间就会形成对冲。
疯道士也没说错，人与鬼已经不重要了，能活下来就是好事，死了，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大殿之外，一个年轻人道士慌忙进门，步伐凌乱，一个不慎就摔倒在地上。
“各位师祖，各位师叔师伯，不好了，有人上山了，已经到了后山。”年轻道士吞着口水说道。
届时，所有人都相互交替眼神，眉宇微皱。
“一身黑衣，三十岁左右，身背着一把刀，给……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尊杀神。”
疯道士吐气，轻笑道，“看来有人盯上了我武当，要点火，就点一个大的，别拦他，让他上来。”
“可是……”
“你想死吗？”疯道士脸色一沉。
如此一个人，拦就等于死。
“不要阻拦，不要发生冲突，让他上来。”道袍老道也开口了。
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年轻一辈都太过于浮躁，一言不合就可能发生口角，甚至动手，这种时候去动手，那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一个陆风去了飞雪派，而飞雪派只是一个小派，如今有人来了武当，他们都想见识一下这个黑衣青年的本事。
不盯上小派，先盯上武当，根本不用想。
这次点火，是准备一下就烧得很旺。
“师兄，我去看看那小子。”疯道士道。
道袍老道嗯了一声，点头不语。
狭窄的山道，只有一个人影，浑身黑衣，三十左右，背上背着一把古朴的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柄没有出窍的利刃。
得令之下，武当弟子没有阻拦，一路防备，让这黑衣青年一路上上了后山。
踏上后山，这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数十个武当弟子站成一排，阻挡了去路。
黑衣青年昂头看去，在广场后方有十数步台阶，上面站着一个中年道人。
“朋友，上我武当所谓何事？”中年道人静如止水。
黑衣青年吐出两个字，“杀人。”
“杀何人？”中年道人又问。
“想杀之人。”黑衣青年又道。
中年道人长呼一口气，“我武当自问没有得罪朋友。”
“我想杀。”黑衣青年眼中浮现厉色。
中年道人缓步走向了石梯，“可我武当不是半夜吃桃子，专往软的捏，朋友要杀人，恐怕很困难。”
这次，黑衣青年没有立即说话，将背后的刀抽出了出来，“我叫姜允。”
“管你是谁，休要来武当放肆。”一个武当弟子冷言道。
姜允看了那武当弟子一眼，双臂鼓动，突然一刀斩向了那中年道人，这一刀，非常之快。
一刀斩下，刀劲急速冲向了中年道人。
好强的刀劲。
中年道人大惊失色，不敢硬接，慌忙躲开。
轰隆！
一声巨响，刀劲将石梯劈开，掀起了无数碎石，震荡的余波将周围的武当弟子震开很远，烟尘升腾。
待烟尘消失，留下了一条数米深，长达二十多米的沟壑。
见此，所有在场的人都脸色巨变。
如果这一刀劈在人身上，当场就会被杀死。
最清楚的莫过于那中年道人，他有八级巅峰的实力，深知这一刀的可怕，不说是他，哪怕是九级强者，也会被一刀杀死。
这个黑衣青年，不是好对付。
“我对他们没有兴趣，对你也没有兴趣，武当与少林齐名，传闻强者林立，我的刀，只杀强者，不杀弱者。”黑衣青年说话很是平淡。
但是，在这份平淡之中，带着很强的自傲。
上武当，他只对强者有兴趣，杀再多的弱者毫无作用。
只有杀死武当强者，目的同样能够达到，还能满足他内心中的挑战欲望。
“你别太过分。”中年道人咬牙冷哼。
黑青年轻单手提刀，一步步走过去，步子很慢，却对周围的人形成了很强的威慑，包括中年道人在内，五人敢阻拦，也没有实力阻拦。
第1083章 从此，飞雪不在
上门杀人，就要杀个痛快。
飞雪派，那片空地之上满是尸体。
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十一位老者，和为数不多的中年男女。
前后不足一个小时，飞雪派被杀死了近七成，年轻一代几乎死绝，等于是名存实亡。
任何一个势力，不管是家族还是门派，都需要新鲜血液，单靠老一辈撑不了多久。
物极必反，当愤怒到了极致，飞雪派剩下的人反倒是冷静了。
从一开始就低估了陆风，如今看来，不是小小的低估，是极大的低估，一个人毫不费劲将数十个人杀人，这份实力相当可怕。
门派小辈虽然不强，可数十个人加在一起攻击力也不弱。
但是，死了这么多人，连一次正面击伤陆风的机会也没有，这还怎么打。
剩下十几个人，心里都一致的明白，今天或许真的是飞雪派的末日。
“你们飞雪派，真的不行。”陆风摇了摇头。
飞雪门主这才起身，带着几分叹息，“也许，这是我飞雪派的劫数，不过年轻人，你想要将我们都杀死，真的就不能让步吗？”
以一人之力灭掉一派，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可这种事非常少。
此时此刻，对于飞雪派的人而言，没有退路。
他们不战，陆风不会放过。
他们应战，胜率也非常小。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你答应。”飞雪门主道。
陆风眯眼，“请说。”
“我一人出战，我若死，留他们一命，他们都是我的老兄弟，我自知飞雪派有过分的地方，这算是我们的报应，我一人死，从此飞雪不在。”
不知为何，陆风对这个飞雪门主倒是多了几分佩服。
选择一个人死，保全剩下的人，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飞雪派严格律己，或许没有今天，就算会消亡在这次混乱中，动手的也不一定是我。”
这次回来给撞上了，否则陆风还真没有理由这么做。
“事已至此，说这些没有意义，你很强，我九级后期，依然没有把握，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飞雪门主很是认真。
所有人都看着陆风，等着他的答案。
掏出烟，歪头点上，陆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有句话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们都一把岁数了，活着又有多大的意义，你一死，他们跟着而来，路上也有个伴。”
“你别太过分。”有人忍不住，咬牙道。
挑眉看去，陆风眯眼一笑，“过分，你能如何？”
“你！”
十个长老，包括被陆风斩掉一臂的那老头儿，彼此交替着眼神，都纷纷站了出来，“你要我们的命，尽管来拿。”
“我们拖住他，你们能逃就逃，能走多远是多远。”另一个长老道。
烟，抽了一半。
陆风两指一松，烟头快速坠落。
烟头不落地，他已经消失在面前。
杀人，灭派，无需犹豫。
他从没当自己是好人，那就做一回恶人。
是与非，对与错，更不用去较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