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
马老三咧嘴笑了笑,说道:“怪不得你能找到城隍庙来……哦,忘了问你,你叫啥名?”
“我姓姜。”
“姜先生,谢谢你这么远的路来找俺,俺真是不能去见兰花了,麻烦你告诉她,就当俺……死了吧!”
说完这句话,马老三擦了一把眼泪,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姜新禹在他身后劝解着说道:“老马叔,兰花没有怨你当年卖了她,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马老三猛然停住了脚步,回身说道:“姜先生,俺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马老三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说道:“你能帮俺买一点那个……那个砒霜吗?”
姜新禹心里一动,说道:你知道砒霜是什么吗?”
“咋不知道,潘金莲给武大郎喝的就是嘛。”
“你自己为啥不去买?”
“俺昨天去过,药铺的人问俺买砒霜做啥,说不上来,就不卖给俺。”
“不卖给你,就能卖给我?”
“一看你斯斯文文的就是读书人,你随便说一个用处,药铺就能卖给你,现在的人都狗眼看人低。”“
“你买砒霜做什么?”
马老三目光闪躲着,说道:“呃……军营厨房里有好多老鼠,俺是用来毒老鼠咧。”
姜新禹沉思了一壶,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对,你买砒霜不是用来毒老鼠,而是用来杀人的吧!”
马老三慌乱的说道:“你看你这个人,青天白日的竟胡说咧,俺哪有胆子杀人……不帮忙就算了……”
姜新禹淡淡的说道:“这种事瞒不了我,你是想在日本兵饭菜里下毒,给你死去的妻子报仇!”
马老三惊愕的望着姜新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到底是干啥咧?”
姜新禹看了看风和日丽的天空,说道:“我是干啥的不重要,您就说我猜的对不对吧!”
马老三沉默不语,扛着被褥闷头向前走。
姜新禹说道:“我提醒你一句,你即使买了砒霜,这件事也做不成!”
马老三忍不住回身问道:“为啥?砒霜不就是毒药吗?”
姜新禹走到他近前,面色凝重的说道:“老马叔,你还真要给日本兵下毒?”
马老三怒道:“你刚才是……诈俺?”
“不是诈,只要了解您家里的事,都会往那方面联想,您说要毒老鼠,天底下哪有用砒霜毒老鼠的?”
既然被姜新禹看破了,马老三索性也不隐瞒,恨声说道:“小鬼子把俺家搞的家破人亡,这辈子要是不搞死几个小鬼子,俺还算个男人吗!”
姜新禹叹道:“辛亏我来的及时,知道了这件事……”
马老三警惕的蹬着姜新禹,说道:“你、你啥意思?要去告发俺?”
姜新禹笑了笑,说道:“告发你?我是在救你!”
见马老三一头雾水,姜新禹解释着说道:“我先问你,你们那个厨房里有多少人?”
“……十几个。”
“都是日本人吧?”
“是。”
“十几双眼睛盯着你……老马叔,我不是看扁您,就凭您这手段,还没等把砒霜掏出来,就得让人摁在那!”
马老三颓然把被褥扔在脚下,一屁股坐在上面,沮丧的说道:“那就是说,俺这个仇报不了了!”
姜新禹劝道:“您还是跟我去堰津吧,何必把命白白的丢在这!”
马老三固执的说道:“俺不去堰津,不搞死两个小鬼子,俺对不起兰花娘!”
姜新禹打开行李箱,把那根金条递给马老三,说道:“兰花说,你要是不去堰津,就把这根金条给你。”
马老三摇摇头,说道:“麻烦你转告兰花,她爹已经不需要钱了,让她好好过日子。”
姜新禹没办法,自己只是一个传话的人,马老三坚持不要,自己也不能硬塞给他。
“那好吧,我在车站对面万顺旅馆住一宿,明天中午的火车,您要是想开了,就在明天中午之前来找我。”
一连坐了几天的火车,姜新禹感觉非常的疲惫,必须要好好休息一晚,反正时间也来得及,明天再走也不迟。
马老三犹豫了一下,说道:“姜先生,你能不能多给俺讲一讲兰花的事?”
姜新禹笑道:“可以,不过,咱们别在这说话,您没吃饭呢吧?我正好也没吃,咱们边吃边聊,你看好不好?”
“中,中。”马老三高兴的扛起被褥,跟着姜新禹走进一家饭馆。
姜新禹要了几个菜,一壶老白干酒。
马老三问长问短,包括闺女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嫁给了什么人,男方人品家境如何,细细的向姜新禹打听。
姜新禹没有提及小桃红被卖进窑子的事,只说她被一个好人家收养。
马老三叹息着,不住的擦着眼泪。
姜新禹说道:“老马叔,你在军营都干什么活儿?”
“劈柴烧火,帮着运水兵推车,反正是啥都干,小鬼子根本也不把中国人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