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望山跑死马”,大山里地形复杂,要真绕起路来,还不知道要绕到哪里去呢!
李四维一咬牙,“十里不行就绕一百里,一百里还不行就绕他娘的一千里……反正老子们又不赶时间!”
廖黑牛仍然摇头,满脸苦笑,“大炮,你龟儿说得容易……这天越来越冷了,又带着这么多兄弟,要真绕起路来,指不定有多困难呢!再说了,万一杆子在其他方向也埋了地雷呢?”
闻言,众将士纷纷点头,一脸的深以为然。
要说轻装俭行,就算一千里路他们也绕得,可是,正如廖黑牛所说,万一杆子在其他方向也埋了地雷呢?
李四维皱了皱眉,沉吟着,“不绕路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粗暴的办法了?”
众将士一愣,“粗暴的办法?”
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很粗暴!”
说罢,他声音一顿,望向了廖黑牛,“在前线守阵地的时候,你可曾见过哪支部队用过地雷?”
廖黑牛怔了怔,连忙摇头,“小鬼子的炮火密集,用地雷有个卵用?炮弹一炸开,地雷全被引爆了!”
“这就对了,”李四维嘿嘿一笑,“既然排不掉,那么,老子们就给他全部引爆!”
廖黑牛精神一振,“咋引爆?”
李四维一指营地周围的密林,“山里有的是树嘛!”
廖黑牛心中一动,“投石问路?”
李四维呵呵一笑,“对了!”
投石问路不过简简单单四个字,但其中所蕴含的智慧却足以让后人受用无穷!
廖黑牛见众将士还有些茫然,便大声地解释起来,“这山里地无三尺平,不是上坡就是下坡,老子们只要砍些树从山顶滚下去,再多的地雷不也压爆了?”
众将士恍然大悟,顿时精神振奋,跃跃欲试,“俺们这就砍树去……”
李四维苦笑着摆了摆手,止住了他们,“哪有黑牛说的那么简单?树必须要砍,但是,根据不同的地形,需要挑选不同粗细的树,从山顶上往下滚,自然越大越好,但是,在平路上却要选细长一些的……而且,有时候需要把树锯成不同长短的树筒子(一节一节的树干),有时候又需要把很多树筒子捆到一起……”
李四维娓娓道来,众人恍然,难怪团长说最简单的方法是绕过去了……这个看似粗暴的方法的确有些复杂!
廖黑牛却满不在乎,一挥手,“都散了,晚上都给老子好好歇着,明天甩开膀子干!”
待众人散去,李四维走向了篝火边,准备去看看伤员。
骚鸡公的伤口都被处理好了,依然在沉睡;谷春来或许是痛醒了,正神色呆滞地望着夜空;罗大嘴的伤口处理好了,躺在一旁忍着痛和几个女兵扯犊子,精神倒是不错。
苗振华正守在篝火边,见李四维过来,连忙迎了上来,压低了声音,“团长,俺见过那个老头,前几天他被押在直属连里,说是有通匪的嫌疑。”
“哦,”李四维皱了皱眉,“龟儿的,老子就说嘛……球事莫得,他们钻到这林子里来干啥?”
苗振华见李四维神色不善,悄悄地指了指神色呆滞的谷春来,“那是他儿子,要不要……”
“算了,”李四维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找几个兄弟把他们送回谷家沟去!”
“呃……”苗振华一怔,“就这么放了?”
李四维不禁苦笑,“不放又能咋办?送回去吧!希望有了他们做警示,谷家沟的人会老实一些!”
“是!”苗振华答应一声,匆匆地去了。
“这又是何苦呢?”李四维摇头叹息一声,径直向宁柔走去,“咋样?”
宁柔刚刚收拾好药箱,闻言抬起头来,神色担忧,“两个醒过来的倒是问题不大,但是另外一个……应该伤到了內腑,情况还十分危险,暂时不能移动。”
“哦,”李四维略一沉吟,“那就让他先在这里养着……你们好好看着他!”
宁柔一愣,“大军……不向前推进了吗?”
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暂时不动了,就在这一带把声势搞大、把戏做足……说不定还能占点便宜呢!”
宁柔疑惑不解,“做啥戏?”
李四维的应对之法虽然粗暴,但算不得简单,而且费时费力。
他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杆子的地雷阵!
李四维呵呵一笑,“鹰爪山的杆子下了这么大的本钱,我总该让他们先高兴一阵嘛!”
一夜无话,众将士睡得安然。
第二天一早,马跃便带着众兄弟们忙开了。
一时间,山里喧嚣声四起。
“咔嚓、咔嚓……”
“轰轰……”
一颗颗树被放倒,砍断,然后被当成了那问路的“投石”,沿着山坡滚滚而下!
前世的李四维常常听到一种言论,“现代人越来越不能吃苦了”!
那个时候,李四维也是同意这种观点的,因为很明显的一个例子就是:和父母叔伯比起来,他这一代的兄弟姐妹就少了些吃苦耐劳的精神。
到了这个时代,他对这种言论更加赞同了,不论在哪里,将士们表现出来的艰苦作风都是他在前世从未见过的!
“嘭……轰……”
“嘭……轰……”
爆炸声不时地响起,地动山摇。
当滚滚而下的树筒子在山坡上碾出一条路来的时候,已然引爆了十余颗地雷。
每每有地雷爆炸开来,那些树筒子便被炸得四散飞舞,众兄弟立马又重新准备树筒子,继续碾压!
这是一种粗暴的方法,粗暴得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