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铁生现在是通讯排的代理排长,能得李四维的赏识,自然不是愚钝之人。
“已经走了吗?”李四维暗叹一声,摇了摇头,“算了!”
追上去又能如何?
老子跟她们走?!
还是,让她们跟老子走?!
算了,唯有平安地撤退到豫西,才能再次相聚了!
新编第十六旅依旧在第三兵团的战斗序列里,而按照军委会十月二十二日传达的指示,第三兵团经应山向豫西撤退,改称“豫西兵团”,拨归第一战区。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李四维和兄弟们如果能安然撤离,将会在豫西开始新的战斗!
可是,安然撤退谈何容易?
在新县、沙窝、小界岭一线,第四十二军、七十一军、三十军以及新编第十六旅等部坚守月余,寸土不让,至二十五日,全线撤退之时,守军伤亡已逾两万,其中,最为惨烈的第七十一军,全军仅余八百人!
与此同时,日寇被阻于小界岭之北,月余苦战不能寸进,反而伤亡两万余人……早已对守军恨之入骨,又怎肯任他们安然撤离?
十月二十五日晨,李四维终于接到了撤退命令!
捧着那一纸命令,李四维神色凝重……最担心的事都发生了!
“唉,”李四维轻轻地合起了命令,交给了顾参谋,“为啥要去麻城?如果让老子带着队伍进山……来多少小鬼子,老子也不怕!”
顾参谋接过命令一看,也皱起了眉头,“断后……这任务不容易啊!”
这样的大会战,战线长,参战兵力多,部队番号复杂,敌我势力交错……断后部队稍有不慎,便会陷入重围,更有甚者,会威胁到整个战局!
就如此前的淞沪和南京,两次大撤退到了最后都演变成了大溃败!
“算了,”李四维一咬牙,“干他娘的!”
他心里何尝不虚?
可是,军令如山,唯有全力以赴。
撤退计划早已有了预案,此时稍作变更就可以实施。
首先是撤退线路。
虽然命令给出了大致方向,但是具体的线路还需要自己选择,而且,战场形式瞬息万变,预定的线路也可能随时变更……最后,
其次是兵力调整。
连番苦战之后,各部伤亡惨重,此时,全旅仅有战斗人员八百九十三人,分为三支队伍:六十五团和六十七团幸存的兄弟合兵一处,共有二百九十三人,由顾参谋带领;六十六团一营和三营合兵一处,共计三百一十五人,由李四维带领;二营和特勤连合兵一处,共计二百八十五人,由廖黑牛带领……三支队伍,时分时和,可交替掩护,又可分进合击。
最后是战术。
既然肩负断后任务,就不可能一味撤退……李四维提出了,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挫敌锋锐!
计划一定,顾参谋和李四维先后率部撤出了阵地。
直廖黑牛率部守在无名山阵地,故布迷阵,直到时过正午才撤出了阵地,过石桥至灌河东岸,沿黄柏山西坡匆匆向南去了。
丰桥大佐发现守军撤了,亲率五百精锐,匆匆追了上来……就这样放走了这些支那人,我丰桥信武颜面何存?
自古以来,撤退者士气低落,追击者斗志高昂,此消彼长之下,往往有“兵败如山倒”的场面。
可是,在六十六团的撤退过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丰桥大佐率部追击,顺利占领了无名山阵地,然后直奔石桥,正看到一群支那军人在对岸山脚狼狈逃窜。
“追击……”
“追击……”
一众小鬼子顿时士气大振,嗷嗷叫着就往石桥上冲去,杀向了对岸。
石桥不过四十多米长,两米多宽,桥下是方形的石墩,距离河面只有两三米高。
一众小鬼子刚刚冲过石桥,却见支那人已经冲进了山坡的密林里,连忙端起枪追杀过去,“砰砰砰……”枪声如雨,枝叶翻飞,却连半个影子也没有追上!
咋办?
一众小鬼子在密林边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
冒冒失失地追进去肯定是不敢的,在小界岭下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对木下大队和多田大队的遭遇耳熟能详!
灰溜溜地退回去就更不行了……如此回去,丰桥联队颜面何存!
“追击!”丰桥大佐一咬牙,挥舞着佩刀,“星野君、竹内君,从两翼包抄,其他人向前攻击!”
丰桥大佐兵分三路,小心翼翼地向密林中摸去。
一众小鬼子如履薄冰,直到摸到密林边缘,也没有遇到半个敌人。
“八嘎!”丰桥大佐望着山脚下的灌河,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怒气难平,“支那人要干什么?”
哪怕在密林中被打了个伏击,他也会感觉好受些,至少……这事还算正常!可是,密林中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这算怎么回事?
“大佐,”星野大尉匆匆而来,神色沮丧,“追丢了……”
“他们在对面山上!”星野大尉话音未落,一个小鬼子指着对面的山岭高叫起来,满脸兴奋,“他们想翻过那座山……”
“砰砰砰……”
他话音未落,一众小鬼子已经端起长枪冲杀了出去。
黄柏山南坡下一道山坳,山坳对面就是小界岭东段,黄化带着几十号兄弟正匆匆地向山上爬去,“噗噗噗……”,子弹从对面山坡上激射而来,在他们身后溅起漫天草屑和尘土。
“追击,追击……”
丰桥大佐挥舞着佩刀当先向山坳下冲去……站在山坡上射击,距离敌人太远,根本不能杀伤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