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跟我们华人那种浸透骨髓的那种坚韧不拔的民族性格有关,越是环境险恶的地方我们华人越是能够激发无限潜力。一句话,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陈家驹也是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一个典型粤式风格的建筑跟前,抬头看见上面书写的“洪门致公堂”的字样,陈家驹心中暗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吧,如果不是有心人,谁又会想到这么一个寻常建筑物竟然就是威震北美地下势力的华人社团中枢?
“两位,这里是私人领地,请勿打扰!”一个精壮汉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身的国内老式装扮,上身粗布短袄,下身黑色棉裤,脚穿黑色布鞋,只看那两眼精光湛湛的模样就可以明白,此人绝对是个练家子。
陈家驹上前一步,递过一个帖子,拱手道:“劳驾,这位兄弟,请禀告贵当家的,就说南洋婆罗洲古晋忠义堂陈家驹前来拜山!”
那汉子看着眼前这两个西装革履的年青人,心中奇怪,如此斯文模样难道也是混社团的?
“好说,两位这边会客厅请,我这就去禀告!”精壮汉子看来很是老道,当然也可能是这种情形见识的多了,没有出现那种以貌取人的情况出现。
陈家驹二人在精壮汉子的带领下,径直进入致公堂正厅,入座之后自有下人上前奉茶服务,那汉子则恭声告退,进入后堂禀告去了。
致公堂后院一个僻静书房内,正有两人在那里静坐品茶,只见他们那眼底时不时散发出来的厉茫,就可以想象这两位绝对是历经风霜的致公堂大佬。
年纪相对较轻的一个长须男子起身给对面年纪稍长的老者续水道:“国叔,为何如此急切隐退,堂口还需要你的指点才是!”
清瘦老者一脸疲倦,接过长须男子递过的卷烟,叹息道:“既然总是会有休息的时候,那就索性痛快的把一切烦心琐事都统统放下,彻底的休息。否则这藕断丝连的,司徒,你们的工作也不好做啊!”
“国叔过虑了,你在堂口那是一言九鼎,有你给我们这些小字辈的做后盾,我们也心中有数不是!”长须男子还在试图挽留。
老者轻啜几口香茗,淡淡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吧,年后我就搬迁至洛杉矶,在那风景如画的地方静心养老,想来也是一件美事!”
名叫司徒的男子一声轻叹,幽幽道:“国叔既然心意已决,司徒也就不再强留,还望国叔保重身体啊!”
老者轻笑道:“你堂堂一个威震纽约的安良堂堂主,现如今更是这致公堂总理的一哥,居然表现的跟一个刚刚出道的小伙子似的,如此小儿女情长如果说出去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司徒苦笑道:“在外人眼里我是那个一言九鼎的安良堂,不,是我们致公堂的一哥,但在国叔面前,我始终是那个当初受您栽培傻小子!”
清瘦老者陷入一阵回忆当中,良久才缓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一天,司徒你也会老的。但是只要我们致公堂这面为了争取华人利益的大旗始终不倒,那我们即使将来驾鹤归去的话,我们这心中也会安宁许多。”
司徒点头道:“国叔的教诲,司徒时刻牢记!”
书房又陷入一阵沉寂,只有两人面前那正熊熊燃烧的小火炉中那些许的干柴正在发出轻微的噼噼啪啪的轻响,整个书房里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感觉。
“国叔,大佬!”一个声音轻轻的从外面传来。
老者抬头看了司徒一眼,司徒会意,沉声道:“小六,什么事情?”
第四二一章这个世界实在是小!
“禀告国叔,大佬!外面来了两人,他们自称是什么南洋婆罗洲古晋的忠义堂前来拜山,请国叔、大佬明示兄弟们应该如何应对?”小六在门外很是简练的将事情叙述一遍:“这是他们的拜帖!”
“小六,将拜帖拿进来!”司徒看到老者没有反对的意思,沉声道。
“是,大佬!”小六毕恭毕敬的推门而入,弯腰将拜帖递到司徒手中,对着一旁正闭目小憩的国叔一个鞠躬之后,退到一旁静静站立。
“南洋婆罗洲古晋?忠义堂?”司徒眉头轻皱,狐疑道:“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国叔,您有没有印象?”
老者右手轻轻轻轻敲打着所坐靠椅扶手,蓦地,睁开眼睛奇怪道:“想起来了,去年还听咱们洪门同门的忠义堂老李说到过,这个南洋居然也有个什么华人组织跟他们忠义堂重名。司徒,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对对对!”司徒也想起来了:“国叔,咱们洪门势力一向在这北美大陆,同南洋那边不搭界啊,这个什么南洋忠义堂此时前来拜山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图?”
老者思咐片刻道:“我也想不出究竟他们会有什么事,应该是他们有事路过这里,按照江湖规矩前来拜山吧?”
司徒点点头道:“嗯,不管怎样,既然人家既然按照江湖规矩给足咱们致公堂面子,那咱们也不能失礼才是。国叔,不如就由我出面招待一番?”
老者颌首道:“也好,天下华人是一家,不管对方是何来意,只要我们能够帮忙就一定帮忙!”
致公堂宽敞的会客厅里,陈家驹悠闲的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客厅里面一切都是典型的老式布局,迎门而对的主座上拜访两张气势不凡的太师椅,主座下方则是两排靠椅,每两个靠椅只间还有一个茶几。
陈家驹猜测,这里没准也是致公堂的小型会议室。
轻啜着香茗,陈家驹和徐尽欢默默无语,只有间中他们相互的眼神碰撞才能显示他们似乎对于受到如此招待早已有心理准备。
毕竟自己这忠义堂在南洋崛起也就是短短数年,同致公堂这样的老牌华人社团相比,简直就是青涩的不能再青涩的小伙子。想想也是,致公堂如果真仔细算来在美国崛起的时间就有五六十年,更何况之前那在国内的一二百年呢?
对于致公堂的高层能不能亲自出面会见,陈家驹心中也是无数,不过,他的心底也存在一丝侥幸,没准自己这忠义堂在南洋这几年的折腾还真能传入这些江湖大佬耳中呢?
“抱歉,抱歉!让贵客如此久候,实在是抱歉啊!”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一个长须长者身穿老式长袍跨门而入,见到陈家驹二人就是一阵拱手不已,那种浑身散发的干练让陈家驹看的是眼前一亮。
“鄙人司徒美堂,敢问哪位是陈家驹陈大当家?”长须男子客气道。
陈家驹心中一阵,果然是他!司徒美堂!
陈家驹按捺住心中思绪的起伏不定,静下心来,恭敬道:“原来先生就是司徒大佬,晚辈陈家驹有礼了!”
司徒美堂心中的惊讶也是难以叙述,怎么会是两个年青人?这个忠义堂难道真的只是一个草台班子?
咦?这人怎么有些眼熟?看见一旁的徐尽欢,司徒美堂眼睛一眯,若有所思。
徐尽欢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深深一鞠躬,充满感情道:“司徒先生,晚辈徐尽欢多谢先生当年的救命之恩!”
司徒美堂一怔,看着满脸激动的徐尽欢,他明显有些犯迷糊。
“司徒先生忘了吗?七年前的纽约,宋子文宋兄弟委托您从华尔街那些黑帮手中救出的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人,那就是我——徐尽欢啊!”徐尽欢言辞切切的激动道。
徐尽欢没有想到会在旧金山这里见到昔日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欣喜若狂。
陈家驹悄然后退站立不语,心中窃喜,看来今天很是顺利哦!老徐居然在这里就遇上了救命恩人,草,他的救命恩人还是这声名显赫的一方大佬!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
司徒美堂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提到宋子文他立即想了起来,那年的确出手相救了一个华人青年,嗯,据说还是宋子文的校友,都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想起来了,不错,是有这么回事?徐……小徐是吧?这么多年过去,你现在精神不错嘛!”司徒美堂表情轻松了许多,难得在这美国西海岸遇到故人,实在是让人意外。
“老徐,原来你口中的那位救命恩人就是司徒先生?真是可喜可贺啊!”陈家驹一副吃惊的模样惊讶道。
徐尽欢毕竟这两年经历不少事情,不再是当初那个愤青少年,快速收拾心情的他平静道:“主任,这位司徒先生就是我常给你提及的救命恩人,当初没有他的义薄云天,老徐我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小徐不必如此介怀,大家都是华人嘛,本就应该相互援手才是!”司徒美堂笑呵呵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年青人,既然是昔日故人,今天这场面的气氛就融洽了许多。
司徒美堂热情招呼陈家驹二人落座。
寒暄过后,司徒美堂眉梢轻挑,轻声问道:“小徐,记得你那时候不是说是要回国跟着子文发展么?怎么今天你却是代表这南洋忠义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