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子弹发射出去,靠着石壁的边没有什么风的影响,冲出崖面时刚受到些风的干扰,就已经穿过200米的距离,落在了镜片内,几乎没有偏差。子弹冲破眼镜玻璃钻进了这个士兵的眼睛,冲进了他的大脑,又从他的后脑壳里冲出,撞在钢盔上只打出一个坑,就卡在了那里。
这一枪让日本兵狐疑起来,看了几眼没有找到那里打来的子弹,不得不都压低了脑袋,为这个临时补进来的技术兵默哀。
王南这枪发出的枪声在日本人耳朵里听着,低音区域放的很大,回音不断,用来定位的高音却响完之后就混在低音中,几个老兵都感觉子弹是从石头中飞出来的,却没有找到枪口焰火,人更是看不到在哪里,立刻都把耳朵侧了过来,想通过枪栓的声音来定位,这都是实战得来的宝贵经验。
王南并没按常理急着推上子弹,而是在那里看着子弹有没有被侧风影响,当他看到一枪命中时,他愣了愣,立刻想到了问题的原因所在——距离。
“以后还是放到200米以内开枪吧”。他心道。在他练枪时就喜欢300米内一个瞄准线的方式,对立表尺来回调整影响开枪速度实在是有些怨念。
可这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中国,他能有三八大盖这种300米以上还能精确射击的步枪已经算是好的了。
找到了打不中的原因,也就找回了枪枪命中的信心。他也不想在这里卡着了,抽回马枪转身向山头那边冲去。
日本士兵们没有从枪声中找到位置,只好用了一些时间来做准备工作,等三个士兵绕到一百多米外的右侧时,大部队已经过了小山岗,在中尉光火的声音传来的同时,老兵们吆喝一声,一个分队的士兵全部冲过山脊。
石砬子上下没有一个人影,枪声也不见了。
中尉看到了四个倒下的士兵,就喊过另一个分队去替换已经减员5人的前导小分队,没有说什么就爬上山站在山脊上拿起了望远镜。
等机枪组长带着这个分队的人站到他身边时,他张嘴就问了三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是什么人?”
“有几把枪在射击?”
“命中率如何?”
中尉需要判断他追击的人是不是情报上的袭击者,也需要一些证据来佐证他的推断。
机枪组长回答问题前,就与几个老兵同时被第三个问题先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报告中尉阁下,很抱歉,由于敌人是躲在暗处开枪,我们没有看清是什么人。我们在同一时间只听到一把三八年式步枪在射击。问题的最后一个,对方的命中率很高。在两次交战过程中,对方一共开了6枪。2枪是在400米的距离上发射,我的机枪射手面颊受伤;后面几枪就是在这里,应该不会超过250米的距离,4次射击4次命中,两个被击中胸部,两个击中头部。完毕”。
中尉想了想,说出了几个老兵的心头疑问:“开枪的人是个狙击手”。
随后挥手让这个分队下去处理伤员和尸体。
中尉又把望远镜对准了前方,前方的分队打来了将要继续向前搜索的示意,士兵们开始绕过石砬子向前推进。
中尉有点郁闷,敌人并不会太多,也不会有情报所说的一个连的兵力。
可是这个狙击手实在是大大的狡猾。
他熟悉地形,精于伪装和隐蔽,利用精准的枪法,引诱着帝国士兵进入他设计好的陷井里,一点一点的收割着性命。
现在已经伤亡5人,再追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个帝国士兵倒下。
刚想到这里,远处突然又传来两声枪响,随后一片枪声响起。
中尉拿起望远镜,看到跟进的分队也在端着枪往前冲,不过很快前面的士兵开始向后发出隐蔽的信号。
中尉发现,对手正如他所说那样做的,可他除了让士兵送命外,没有什么办法破解。
中尉郁闷的想着打破僵局的办法。
王南提着枪从石砬子跑到对面山脊上,就看到两百多米外的小山岗上,李秀拿着枪站在那里,二丫背着大包小包,正站在她身后往这边看,看到他就挥了挥手,转身下坡不见了。
李秀看到他出现,使劲挥了挥手,用枪指了指她的脚下,又把枪横过来指向她的右下方。
王南看清了,也用枪重复了一下,看到李秀身形隐在了小山岗后面,就转身寻找合适的射击位置。
这里草还算茂密,只是不高,横开两步,就有一个小洼坑,王南趴在那里,把枪放了进来,拉开枪栓,把嘴里的子弹拿了出来,用衣服擦了下口水就压进了弹仓,推上枪栓后,他又前后看看环境。
第二十四章 巴啦巴啦的俏丫头
小兴安岭中高山并不多,都是一片片起伏不定的小山岭,他现在的地方还是靠近汤旺河的地方,是小兴安岭的边缘地带,红松林还不算密,更多的是草甸子、灌木丛、疏散的杂木杂树和草丛。
现在就往红松林里走还不合适,要知道看着一片片的红松林里面反而没那么多草丛灌木可以藏身。
松树林子里面多是平整的地面,地面是黄黑绿三色相间,平平整整。黄色的是近两年落下的松针和没被覆盖住的黄土,黑色的是已经腐烂的松针形成的松针土也叫松腐土。绿色是浅浅的草丛,偶尔有些地方没长松树,那一定是有片石头或者是块水洼地,那里倒是有不少高草灌木与杂木,只是太过显眼。
小兴安岭的山脚,基本都被小溪包围着,沼泽地、草甸子和密草杂木在山脚的最外面,再往里些,是密草围着的高一些的杂树和榛材颗子一类的灌木为主,然后就是桦树林,再往里才是红松林。
秋天时,山呈五色,野果遍地,那才是小兴安岭最美丽的收获季节。
现在,王南觉得还是在山脚边缘一带转悠着好些。
在等待日本兵出现的时间里,王南发现,他离石砬子只有160米到170米,李秀给他示意的下一个位置有200来米,他琢磨了下,他最好只打上一两枪,把日本兵压住后得立刻往回跑,慢了的话会被日本兵追上。
心中有定计后,就看到日本兵在慢慢的往这边搜索了过来。
王南对从地面慢慢走的日本兵不感兴趣,因为他压枪下去,自己的身形也会暴露出来。
他在看着对面石砬子后面转出来的两个脑袋,那两个士兵应该负责从高处查看。
距离是王南很喜欢的200米,脑袋还在晃动,还得等一下。
王南把眼睛往下看了看,石头滩里的士兵离他看不见的死角还有一段距离。他收回眼光开始用枪口瞄向那接近平行角度的这两个士兵。
这两个士兵很小心,但又不得往前走,他们要给低处的士兵提供方向。
就这么的,两个士兵站到了一摞几米高的石头上,两个人的眼睛扫下了下面王南的位置,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就把头低下来往石头下方察看,枪口也低了下去。
王南抓住这个机会,连续开了两枪,两中。一个人当场就跌下了石头,摔在了石头前面,另一个人站着不动了几秒钟,一头向另一个方面摔去。
王南看到打中就把枪口压了下去,石头滩上的几个日本兵正在慌乱的找掩体,有一个日本兵把方向转错了,面对着日本兵摔下来的方向趴在了石头后,王南把他的脑袋放在了准星前,勾动板机,然后结果也不看,抽枪向后爬到了下坡地,转身就跑。
跑到了李秀给他指的地方,他发现,这是一条深深的山沟,中间一条小溪流过,他往下走了几步,转回了身,发现站在这里就可以开枪。不过只能打在刚才王南开枪的平面,其他的角度还要站的再高些。
来回扭头看看左右,接近沟底小溪的位置都是荆棘灌木,有些认得出来,象剌老芽长成小乔木那种,更多的他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看到满目的剌草杂枝,身后的那个更是老枝横生,东扭西支又疤节横突还支愣八翘外带着一身的寸长的褐色尖剌,王南看看都觉得皮肤有些剌痛。
左边有点陡,站不住人。右侧有几个草丛都被踩倒,能看出是李秀二丫刚刚出走来的路,他收回了眼光。
他不知道要是他再多扭一点点,就能从草丛的边上看过去,不远处有一个人在兴奋的向他挥手。
王南心里有了数,这里对山脊那里开两枪就转移吧,可别等日本人扎堆往山脊下冲。
就压好子弹,把枪架在一堆草的草芯上,瞄准好山脊线,耐心的等待着。
中尉听着前面传回来的消息,叹口气,心道:3枪3个。
站在原地,下达了新的命令:两个掷弹筒小组与前导分队一起行动,不用节省弹药。
掷弹手们心神领会,因为大部队的士兵们都在说敌人是个狙击手。
王南等的有点久,好不容易看到有一个日本兵露出头盔在观察,可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其他人露头。
王南试着瞄了瞄,草挡的不重,大半个脑袋的轮廓都看得清楚。
不再等了。
呼吸停止了一下,枪声响过,脑袋就看不到了。
王南转身顺着两个女孩趟出来的小路走了下去。
走过第一个草丛,他看见二丫拿着枪等在那里,看到他就欢快的挥手示意。
王南加速了脚步,连续跨过两个草丛,也举起了手,刚挥动,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
吓的王南一哆嗦,是手雷,他头也不敢回撒腿就往前跑,这玩意也太响了吧?
在以往的战斗或者是打黑枪中,王南都没听过手雷炸在地面上的声音,当然那个丢到水里的不算。
是对手没有机会用,也是王南自己不会用。
不管是春节还是其他时候,王南也没听过有这么响的鞭炮,做为男孩子,大麻雷子他也放过,声势可比起这个差太远了。
王南边跑边想,回头得试试怎么让这东西响起来。
快跑到二丫那里时,又连响起了五六声,这回远了些,王南回头看了一眼,好家伙,他刚才的位置周围扬起了好几处树枝和灰土,不由的庆幸起来,这要是再贪心一点他就栽在那里了,18年后他是不是条好汉不知道,现在的大小老婆肯定是没了。
王南一时没起到这是小手炮打出来的,还以为日本兵丢过来的,冲到二丫面前刚要推着她走,就看到二丫的身后是河。
黑幽幽汤旺河横在面前。
李秀和二丫把路带到汤旺河边了。
他下意识的问二丫:“前面有路吗?”
二丫俏生生的对着他笑,根本不在意刚才的几声巨响,似乎那就是过年时谁放了几个麻雷子。
“有”。音拖的有点长。
“我告诉你啊,这是我找出来的路。这里贴着山脚趟着水走几十步,前面有伸到水边的树枝,你从树枝上走,二十来米远出来是块沙滩,沙滩中间要趟十来米的浅水,沙滩过了还要趟几步水,看到大石头你踩着石头边绕过来,石头后边就又拐到山里去”。
巴啦巴啦,二丫说的很自豪也很兴奋,
王南怕日本兵扔完手雷冲下来,紧张端着枪对准手雷响的地方,说:“好,好,你先过去,我守一下”。
二丫不大满意了,撅着嘴说:“那我到姐姐那边了,你小心点啊”。
王南调整了下位置,卡在山脚转弯处蹲了下来:“嗯哪,你快点过去,日本人这就来了”。
看到王南紧张的端枪瞄准,二丫这才不情不愿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神级的开路天赋
王南没等太久,就有一个日本兵跳到他刚才射击的位置,还没等王南开枪,他的身边又闪过一个日本兵,他前冲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就那么一头扑进了那枝带剌的树枝中。
“啊”一声又尖又长的惨叫,让王南和那个日本兵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那个日本兵就近看着是什么感觉,想到那一寸多长的硬木剌,王南可是刷的一下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深吸口气压一下,瞄准呆立的日本兵,开枪。
枪响人倒,王南转身就跑。
跑了几步就慢了下来,这二丫带了一条好路啊。
山脚边全是烂泥,才走几步鞋都快被粘掉了,这个难走,也不知道她怎么探出来的路,更不知道她们两个女孩子怎么把三个人的包都背了过去的。
当中尉来到这条山沟的时候,前导分队的日本兵已经沿着河边的脚印慢慢往前追去了。
中尉看到了那个满身是剌,还在荆棘中挣扎往外爬的倒霉家伙,几个日本兵接好几对绑腿带子丢给了他,他全身发抖,哆嗦半天才抓住绑腿,被众人合力拖了出来。
医护兵开始拨这个士兵身上的木剌,这时士兵看到了中尉,满脸泪水的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中尉,中尉只是随意点了一下头,这士兵眼里的泪水飞快的又涌了出来,嘴里囔囔的说:“谢谢!谢谢!”
也不知道他在谢医护兵帮他拨木剌,还是在谢中尉没有骂他是个大马鹿。
中尉无意折损自己的身份辱骂他,更无意安慰他这种鲁莽,随意点下头只是思考中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他一直在思考是否要体面的退出这个不对等的战斗。
他在军校学习时,就对德国人的一些新式战术很感兴趣,包括狙击与反狙击技术。
曾向一位与德国人交流过,对狙击战术有着深入研究过的老师请教过反狙击战术,那个前辈特意强调:如果无法使用火力压制(狙击手),那么,最好的战术就是撤退,并且祈求他的下一个目标不是你。
这种地形能火力压制吗?中尉跟柳条通边小路上沉在水里的同仁们在不同场合遇到了同一个问题。
从他在那个耸立在村庄的大坟周围看到满地弹壳和远达500米的粗糙靶子时,他就怀疑敌人中有个狙击手。帝国普通步兵也只训练到300米的靶子,只有狙击手才会练习300米以上的靶子。
再看看地上的脚印,他能看出来,这是练习据枪移动射击的痕迹。这是可不是普通步兵训练的内容,帝国军队也只是在与德国多次军事交流后才有些老兵自学过这类战术。
这个是什么样的支那人哪?
在这个支那狙击手的家园里,他仅用地形就抵消了帝国士兵的一切优势,人数在他面前只是一个个将死的数字。
中尉苦恼的是,他现在如骑在虎上,无论进退,都可能成为支那勇士的猎物。从他得到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后,他就知道情报说的不准,却也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