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保安团 第29节

  苏处长抹了一把冷汗,说:“卫国老弟所言极是,是苏某疏忽了。”

  下午5点多钟,参谋长陈炳谦、防守指挥官袁庆曾,偕同向傅作Y将军进言:“对敌人一定要打,对窜入的rì军一定要消灭,但需要筹划一种有利的打法,现在局势已恶化到对中**队极端不利,我们最好先突出敌人的包围圈,转进到西山里,反转来再打击敌人消灭敌人,这是当前万全之策”(历史原话)

  傅司令满面怒容地说:“你俩也说‘退’,好,走!”然后扭身抓起大氅,就向防空洞出口走去。(历史原话)

  苏开元处长赶快将早已预备好的退却命令让陈炳谦参谋长签了一个字,马上分头发给各守城部队。这时夜幕已渐降临,傅在前面走,总部的各处人员都陆续跟上,接着就是第35军特务连,宪兵第10队,保安第3队,拉成了长长的一个行列,走出总部正门,顺着大街直向大南门走去。

  郑卫国率部在大南门严阵以待。这些天鬼子一直没有搔扰大南门,他趁机将城墙上的通道和几条街道全部堵死,然后在放行通道前架上了重机枪(入城后弄到的)。一来防止鬼子偷城,二来防止守城官兵一涌而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傅作Y将军看到郑卫国有些惊讶,说:“你还没走吗?”

  郑卫国笑笑:“司令,此次撤退我部为大军后卫,岂能先走?”

  傅作Y激动拍着郑卫国的肩膀,连说了三个好字。

  郑卫国说:“司令,等一下撤退时各部肯定会发生慌乱,请您再等两个小时出城好吗?”

  傅作Y将军一愣,随即说:“当然可以!”

  陈参谋长急了,说:“军座,您撤吧,我留下!”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不行,非司令不足以令将士们安心。”

  傅作Y点点头,说:“不错!我意以决,陈参谋长你留下特务连,率部先走吧!”

  陈参谋长知道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扭头悄悄把眼泪擦了,对战士说:“弟兄们,向南进攻!”

  战士们跟着吼了一声,跟着参谋长穿过城门洞很快消失在夜sè里。这时,守城各部也退下来了。他们一个个惊惶失措,只顾着一路跑来,部队建制很快溃散。

  好在各街道都设了街垒,不然他们就会一窝蜂地涌向城门。郑卫国提前在大南门一带布置了大批灯笼,照得街道亮堂堂的。光明有助于驱散恐惧,将士们稍稍平静了一下,但很快又吵着要出城。

  郑卫国吼了几声也无济于事,只好把傅作Y将军请了出来。傅将军在35军威望极高,他一出场战士们迅速安静下来。郑卫国趁机让各部整顿,哪只部队先整顿好,就先放哪只部队出城。

  如此一来,各部长官和士兵迅速行动起来,很快恢复了秩序。郑卫国抹了把汗,对傅作Y笑道:“幸亏有您在此!”

  傅司令苦笑一声,说:“咳,我现在也就能起这点儿作用了。”

  经过这几rì苦战,太原城内的部队剩下的已经不多。加之井然有序地撤退,将士们很快就走得差不多了。

  由于动静太大,rì军开始向城内盲目地打炮。为了保证傅作Y的安全,郑卫国便请他先行离开。

  傅作Y看了看表,说:“不急,还不到两个小时么!”

  郑卫国说:“您还是撤吧!前面的战士们更需要你!”

  傅司令这才带着特务连撤退。他出城之后发现,每隔一段都有人打着红灯笼引路,因此将士们撤退地十分顺利。

  到了汾河岸边,陈参谋长带着一个排还在东岸等他。傅作Y有些激动,说:“老陈,你怎么还没走?”

  陈参谋长说:“郑旅长建议我安排一只部队固守汾河两岸。这个时候人心惶惶,我怕别的军官会提前逃走,就自个儿守在这儿了。”

  傅作Y长叹一声,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

  陈参谋长笑道:“军座,您过奖了!”

  傅作Y又问道:“为什么安排那么多人打着红灯笼,不怕暴露目标吗?”

  陈参谋长笑道:“这也是郑旅长提的建议,据他侦察这一带并没有rì军把守,而且他认为鬼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然与我军夜战的。”

  历史上鬼子把东城、北城炸了个稀乱,却没有动南城门。一方面是担心把守军逼急了,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另一方面,南城地形复杂,一旦出击有可能陷入混战。当然,或许还有其它未知的原因。

  城内的军队走完之后,郑卫国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出来,就带着弟兄们开始撤退。由三辆装甲汽车打头,步兵拥促着大车队跟上,郑卫国亲率骑兵殿后。

  他们走后,太原城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五十六章 夜话

  35军残部渡过汾河之后,不敢停留,一路西行,然后直接钻进了太原西山,在一个小山村里驻扎了下来。这里地形复杂,rì军一时无法控制,所以暂时是安全了。

  经过这大半夜的逃亡之旅,将士们心力憔悴,恨不得马上就躺下来休息。有的战士寻到一个避风的窝棚,躺下去就不肯起来,任凭军官们如何喝骂也不起作用。宪兵们只好把这些家伙一一拖起来集结整顿。

  不是不近人情,只是军队不容许这样散漫,否则有个风吹草动,这几千败兵非炸营不可。再加上村子太小,住处有限,必须要统一调配才行。

  傅作Y作为一军之长,自然有人帮他找好了住处,还是个独门小院,可他却无心安歇。

  陈参谋长见他屋里的油灯还亮着,就推开房门直接走了进来。他们是多年至交,明着是上下级关系,实则有如兄弟,所以相处比较随意。

  傅作Y蹲在炕头上,显得有些颓废。他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陈参谋长又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参谋长说:“军座,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傅作Y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咳,眼下这般情形叫我怎么睡得着?”他顿了顿又问道:“弟兄们都撤回来了吗?”

  陈参谋长说:“苏处长正在集结部队,清点人数,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说着,苏处长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说:“军座,参座,真是奇迹啊!咱们自家弟兄全都撤回来了!这么远的路,一位兄弟也没落下!”

  傅作Y和陈参谋长高兴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陈参谋长说:“怎么?郑旅长他们还没回来吗?”

  苏处长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不过我们撤退之时,曾安排新编第一团一部(非傅部嫡系,所以在苏处长看来算不得自家弟兄)在汾河东岸留守接应郑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而且汾河渡口附近也没有枪炮声传来,兴许是他们走岔道了。”

  傅作Y皱了皱眉,说:“我走之前不是下令各个路口都要留下人员接应吗?为什么全都撤了回来!”

  苏处长闻言有些尴尬,他小心翼翼地说:“军座,撤退的命令是我下的。当时,弟兄们刚离险境,一个个惊惶失措,如果不能及时撤到村里集结起来,只怕就要溃散了。”

  陈参谋长叹了口气,说:“此番突围,郑卫国所部是立了大功的。我们这一撤,岂不是有过河拆桥之嫌?军座,让我带特务连回去接应一下吧!”

  苏处长忙道:“都怪卑职处事不周,还是让我去吧!”

  傅作Y摇了摇头,说:“西山地形这么复杂,现在又是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接应?小苏你先去安顿各部,让弟兄们早点休息,接应的事等天亮再说吧!”

  苏处长只好敬了个礼出去了。

  陈参谋长有些不放心,说:“可万一他们被rì军粘上……”

  傅作Y笑了笑,说:“郑卫国那小子jīng着呢,不会有事的。只是我们此番欠下人家一个大人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上。”

  陈参谋长说:“是啊!此番撤退若非卫国筹划得力,又率部殿后稳定了军心,只怕有一大半弟兄得扔在路上。”

  他这话说得不错。历史上由于大南门被堵上了,将士们惊惶不安,纷纷朝城门洞挤去。沿途被踩踏致死的人甚多,其中包括第435团少校团副解致信(山西解县人)这样的军官。

  守城各部在撤退过程中大多溃散。第218旅旅长董其武,新编第1团团长姚骊祥只剩两个单人相随出城。天亮以后,到处都有敌人阻隔,两人只好改向东南方向前行,一直走到了沁县,一个多月以后,才在石楼找到自己的部队。守双塔寺的第421团营长韩chūn富,在退却时脱离部队,带着旅部配属的骑兵一排,跑到了晋北五台县,被反正伪军金宪章部缴了械。

  另外,部队在夜渡汾河时,由于河底泥淖很多,官兵不了解河道的情况,陷入泥淖死在汾河里的人很多。总部中校参谋许挹和(浙江人,保定军校生)就是这样死的。还有些部队,由于敌情不明,误入太原县、清源县、晋祠、小店镇等几处敌人窝里,被打死的也为数不少。

  所以郑卫国此番镇守大南门,虽未曾与rì军交一枪一弹,但成功得保障了大军的退路,功德无量。

  傅作Y回想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感慨,说:“老陈,据你所知,这个郑卫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参谋长说:“我跟他接触得不多。这个人看上去jīng明干练,是个人才!不过……”

  傅作Y奇道:“不过什么?”

  陈参谋长说:“我总感觉这个人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清楚。呃,对了!就跟戏文里的诸葛亮一样,好像什么都知道,哈哈!”

  傅作Y疑惑道:“此话何解?”

  陈参谋长解释说:“这小子刚进太原城就反对封城门,还主动请缨防守大南门,从而保证了我军的后路。我们刚有撤退的意向他就跑来献策,而且一应谋划,无不中的。呃,您不觉得这太神了吗?”

  傅作Y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多智近妖的感觉,哈哈!有意思,回头派人查查他的底细。”

  陈参谋长说:“您多次召见他,难道对他还不了解吗?”

  傅作Y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原以为他是个趁火打劫的家伙,现在看来多有偏颇啊!”

  次rì一早,傅部军心已定。他们连续派了好几支部队沿路来回搜索,希望能找到郑卫国所部的踪影。可是找了大半天,一点儿影子都没找到,还几次差点与rì军遭遇。

  由于西山离太原太近,不宜久留。他们不得不放弃搜寻,开始撤离。当天下午,他们向西南方向一路前行,到了中阳,后转至石楼县整军休整。

  之后,傅作Y将军把太原失守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并电请上级给予处分。阎老西儿一度准备追究他失守太原的责任,好在卫立煌下达过“相机撤退”的手令,再加上常凯申的反对才作罢。

  太原失守成了傅作Y和阎老西儿绝裂的导火索。一年以后,傅作义接受了常凯申的任命,从此脱离了晋军。

  话分两头,再说说郑卫国这边。

  郑卫国他们撤退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但那些负责引路的灯笼兵还在汾河东岸等候着他们(已经不是陈参谋长带的那批了)。有了这些指路明灯,他们一路上走得很顺利,也很感动。

  要知道,这个时候在东岸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一旦被rì军发现,黑夜里打着灯笼的士兵一个也别想活。是的,历史上rì军并没有连夜突袭城南。可士兵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是鼓起极大的勇气站在这里的。

  和这些普通的士兵一比,那些身居高位却弃军逃亡的军官岂不愧杀!历史就是喜欢这样嘲弄人类,本应承担责任的人将它扔在一边,一直被社会欺压的人却把它捡了起来。

  闲话暂且不提,在灯笼兵的指引下,部队很快就到了汾河边上。郑卫国对负责接应的军官连声道谢,说:“没有你们,这黑灯瞎火的就难走了。此番恩德,郑某必定铭记于心!”

  这名军官是独一旅新编一团的一个营长,叫齐思贤,他说:“郑旅长您太客气了!我部接到的命令就是保证所有守城部队过河。你们是全军最后撤退的,你们没走我们怎么能走呢!”

  郑卫国竖起大拇指,说:“好汉子,不愧是傅司令的部下。”

  齐营长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他看了汾河一眼,又看看装甲车,说:“郑旅长,河水虽浅,但河底淤泥很多。装甲汽车要过去可不容易!”

  郑卫国笑道:“无妨,山人自有妙计!”

  战士们从城内撤离的时候每人扛了一个沙袋,现在只要铺在河床上就可以筑成一个简单的“水下桥”了。这些沙袋可以使河床更加平稳,还可以避免车身陷入淤泥。

  装甲车本身就比普通车辆防水能力强,再加上汾河水位很低,所以很顺利地就过了河。齐思贤看得佩服不已,说:“郑旅长真是足智多谋,难怪陈参谋长一直夸您!”

  郑卫国笑道:“想学吗?到我们独九旅来吧,我教你!”

  齐思贤以为郑卫国是开玩笑的,嘿嘿笑了几声,说:“郑旅长真会说笑。”

  其实郑卫国是真得动了爱才之心,只是傅作Y的墙角不好挖得太过明显。他见齐思贤没有答应,暗叹了一声可惜。

  部队过河之后,一路西行,试图追上35军。毕竟这个时候敌情不明,正需要抱团取暖。可他们走了大半夜也没有追上前面的部队。

  齐思贤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说:“哎呀,肯定是额们走岔道了!郑旅长,都怪卑职领错了路,请您责罚!”

  郑卫国笑笑,说:“不怪你,其实我早就发现走错路了。”

  齐思贤差点没反应过来,说:“啊?”

  张长贵也吃了一惊,说:“旅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郑卫国叹了一口气,踢了踢停在路边的装甲车,说:“我是舍不得这三个铁家伙啊!傅司令他们撤到山里去了。我们跟着去的话,这仨儿就得扔了。”

  段双虎听了哭笑不得,说:“旅座,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现在大半个山西都落在鬼子手里了,这铁家伙我们带得回去吗?从这里到晋西南可有不少山路要走!”

  郑卫国摇了摇头,说:“我可不想去晋西南,绕那么大一个圈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平安县?”

  段双虎搔搔脑袋,说:“可是凭我们这一千多号人怎么可能冲破rì军的防线?除非咱儿轻装简行,把这一百多辆大车都给扔掉。”

  郑卫国指了指脑袋,笑着说:“你这里太僵化了,得好好活动活动。今天这么晚了,大家先找个地儿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到公路附近去转转,冯锟也去。”

  冯锟这段时间可憋坏了,闻言大喜,说:“我也有份吗?”

  郑卫国扫了他一眼,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冯锟忙道:“去,去,当然去!”

第五十七章 抢车

  次rì一早,张长贵带着几名身手好的弟兄先去公路沿线侦察了一番。其余各部仍然隐蔽待命,毕竟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一切都得小心从事。

  吃过早饭后,齐思贤本想辞行的,郑卫国拍拍他肩膀说:“兄弟,傅长官也不知撤到哪里去了,你不如先跟我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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