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椅子东倒西歪,有的缺了椅背,有的断了椅腿,凌乱地散落各处。
地上还满是破碎的瓷碗、酒杯,酒水混合着食物残渣,形成一滩滩散发着异味的污渍,顺着地面的缝隙缓缓流淌。
在这片狼藉之中,两伙人剑拔弩张地相对而立。
左边一伙是三个彪悍青年。
为首的那位身材高大壮硕,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在紧绷的衣物下若隐若现,犹如一座巍峨小山,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他面容英俊却带着几分不羁,浓眉下的双眸锐利如鹰,此刻正紧紧盯着对面,眼神中满是怒火与不甘。
一头乌黑的短发肆意张扬,仿佛在彰显着他的桀骜不驯。
身着一件黑色劲装,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形,腰间缠着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更添几分英武之气。
身旁的两个青年同样身形魁梧,满脸横肉,此刻正摩拳擦掌,手持粗壮的棍棒,随时准备听从老大的号令。
而右边一伙,为首的则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
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绣着精致的花纹,却因这场混乱沾染了不少污渍,显得有些狼狈。
一张白皙的脸上,五官本也算清秀,却因那轻浮的眼神和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嘴角,让人顿生厌恶之感。
他头上戴着一顶镶嵌着珍珠的帽子,此刻却歪向一边,几缕头发垂落在额前,更衬出他的慌乱与气急败坏。
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站着几十个面容冷漠的汉子,个个手持长棍,神色紧张又带着几分狐假虎威的气势。
在左边英武青年身后,还有一位容貌清丽,面色苍白的少女,正有些瑟瑟发抖的看着对峙的两伙人。
“主人,左边那位英武青年,便是锦帆贼的贼头甘宁。
站他身旁的两个彪悍青年,则是他手下的锦帆贼。
右边那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则是成都令董和之子,董源。
跟在他身后的几十个汉子,皆是董家私兵。
他们两人是因为秀儿发生了冲突。
秀儿便是站在甘宁身后的那个姑娘。
她是金玉楼的姑娘,是就被父亲卖进楼里的。
听说她进金玉楼之前,跟甘宁有久,甘宁一直在凑钱,想着给她赎身。
原本已经凑得差不多了。
却不想董源竟然看上了秀儿,想直接买走秀儿。
两人因此发生冲突,最终大打出手,才导致了目前这个局面。”
清水在季秋耳边,小声介绍当前情况。
显然,在方才这片刻时间内,她已经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季秋听完这些因果,不由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在甘宁准备资金为秀儿赎身的过程中,金玉楼有没有为难过他?
在秀儿身处金玉楼期间,金玉楼有没有苛待过她?”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金玉楼虽然是青楼,但遵从主人指示,却是从来不做强迫之事。
金玉楼的姑娘,主要是以卖艺为主。
不能说没有卖身的,但那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金玉楼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们。
而但凡有为他们赎身,且他们自己也愿意的,楼里都会给与优惠的。”清水连忙说道。
于是季秋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好!”
从目前的情况看,这显然是个很老套的剧情。
但剧情这种东西,从来不怕老,好用就行!
所以,如何利用这个剧情,给自己谋取好处,才是他此时最该考虑的问题。
可就在季秋暗中琢磨的时候,场中情况又有了新的变化。
“哼!”
董源冷哼一声,尖锐的声音在混乱的一楼大厅里格外刺耳,
“你这不知死活的莽夫,也敢跟本公子争夺秀儿?简直是自不量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夸张地指着对面的彪悍青年,脸上的嘲讽之意愈发浓烈,
“现在,马上给本公子跪下磕头谢罪,同时立刻把秀儿叫出来。
兴许我心情一好,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听到这话,甘宁身边两个锦帆贼顿时躁动起来,他们怒视董源,愤然骂道:“你个狗娘养的,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大哥说话!”
甘宁更是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犹如被点燃的火药桶,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向前跨出一步,怒视着董源,低沉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董源,休要张狂!
秀儿与我情投意合,岂是你能强占的!
想让我下跪,那更是绝无可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让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本公子的厉害!”
董源扯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在混乱的一楼大厅里格外刺耳。
他一边说着,一边猛地一挥手,脸上的神情因愤怒而有些扭曲。
得到指令,那几十个私兵瞬间如恶狼般扑了上去。
他们呼喊着,手中棍棒高高举起,带着呼呼风声,朝着甘宁三人砸去。
甘宁三人毫不畏惧,齐声怒吼,迎向冲来的私兵。
一时间,棍棒相交,发出沉闷的声响,喊叫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
甘宁身形灵活,左闪右避,瞅准时机,一拳重重砸在一个私兵脸上,那人瞬间鼻血长流,踉跄着后退。
他的两个兄弟也不甘示弱,跟着他与私兵们战作一团。
整个金玉楼一楼,再次陷入到混乱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只是,随着战斗的持续,甘宁三人渐渐体力不支。
毕竟对方人数众多,私兵们如潮水般不断涌来,形成了包围之势。
甘宁虽勇,却也难以同时顾及四面八方,身上已经添了几处伤痕,鲜血渗透了他的黑色劲装。
他的两个兄弟情况也不容乐观,一个手臂被棍棒击中,动作明显迟缓,每一次挥动武器都显得有些吃力;
另一个则被绊倒在地,虽挣扎着起身,却也被私兵们趁机一顿猛攻,只能勉强招架。
三人的防守逐渐出现破绽,脚步也开始踉跄,形势愈发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甘宁猛地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呼:“影噬!”
刹那间,他的身形如同被黑暗吞噬,化作一团浓稠的黑雾,迅速消散在原地。
整个大厅瞬间被诡异的气氛笼罩,原本明亮的光线仿佛也被这黑雾吸走了几分,变得愈发黯淡。
董源和他的私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疑惑,下意识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甘宁的踪迹。
然而,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董源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一道寒光裹挟着紫黑色的咒纹,如闪电般从影子中刺出。
那利刃精准无误地刺向董源的心脏,董源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瞪大了双眼,身体僵立在原地。
随着利刃抽出,董源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来,与地上原本的污渍混在一起。
原本气势汹汹的私兵们见状,顿时乱了阵脚,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武器也不自觉地掉落。
甘宁的身形再次浮现,他手持染血的利刃,眼神中透着冷峻与决绝,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敌人。
“公子死了?!”
“完了,我们完了!”
“家主一定会让我们陪葬的!”
“快跑啊!”
董源之死,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私兵们的心头。
原本仗着人多势众、气势汹汹的私兵们,瞬间惊恐得面如土色。
他们在短暂的呆滞过后,迅速如同炸了窝的蚂蚁般,尖叫着四散而逃。
有的慌不择路,被地上的桌椅残骸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有的则丢掉手中的武器,拼命地朝着门口挤去,你推我搡,乱成一团。
而甘宁看着四散而逃的董家私兵,则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虽然他一招就击杀了董源,但这里毕竟不是锦帆贼的大营之中。
他身边只有两名锦帆贼而已。
所以方才那一招龙气秘术用出来,他看似神色如常,但实际却已经耗干了龙气。
此时只觉身体空虚至极,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
但想到旁边还有秀儿,所以他咬着牙,强撑着身体,用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拉住秀儿的胳膊。
秀儿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想要搀扶甘宁,却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我们走!”甘宁声音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与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带着秀儿和两个属下,朝着金玉楼的出口艰难走去。
一路上,他们避开了四处逃窜的私兵,跨过地上的杂物。
每走一步,甘宁都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身体的虚弱感如影随形,但他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清水看他们即将离开金玉楼,不由眉头微皱,准备让属下过去抓捕他们。
董和之子死在了金玉楼,这势必要给金玉楼带来不小的麻烦。
若能抓住杀人凶手,那好歹也是个交代。
但还未等她下令,便被季秋抬手给制止了。
“让他们走!”季秋淡淡说道。
清水神色一滞,不过立刻便躬身行礼道:“遵命。”
“董源死在了金玉楼,金玉楼也没能留下甘宁,这事你能交代过去吗?”季秋淡淡说道。
清水咬了咬牙道:“确实有点麻烦,但奴婢可以处理。”
“很好,那就去处理吧。”季秋平静说道。
清水再次躬身行礼道:“遵命!”
随后清水匆匆而去,而季秋则是看着甘宁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