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外面的土坡明显又厚了一层。
见着手中的弹链跑光，施耐庵又拖来了一箱弹药。
可林道却是阻止了他，戴上了厚重的隔热手套，亲自动手开始更换隐约发红的枪管。
高速射击带来的摩擦，产生的温度是很可怕的。
谁若是大着胆子伸手去摸，接触的部分立马就得熟了。
这次的时间比较长，已经麻木了的蒙兀人，再度逼近靠过来。
火铳兵与弓弩手不能完全阻挡，红巾军的甲士们上前厮杀。
战场瞬间又恢复到了冷兵器的对决。
“这么多人？”
更换枪管的林道，扫了眼城墙外黑压压的人群。
“这得吸食多少汉家儿女的血肉。”
他总以为蒙兀人的人口数量不多。
实际上，对比汉家来说，的确是不算多。
可若是单纯从人数上来讲，真的是不少了。
“靠我自己可不够，得尽可能的多拉起大军来。”
枪管更换完毕，将弹链装上。
林道一声怒吼“前边的给我闪开！”
厮杀中的红巾军甲士，迅速向着两侧让开位置，留出了射界。
加特林菩萨的咆哮声，再度响起。
持续不断的射击，大批蒙兀人不断的倒下。
逐渐在土坡上形成了一道人墙。
躺下的人墙。
后续的蒙兀人，翻越人墙的时候被打倒，又成了新的人墙材料。
到了后期，人墙后面的蒙兀人，只能听到加特林菩萨的枪声，却是看不到过去之后的景象。
等到他们过去后，想回去也没了机会。
“过来！”
忙着打枪的林道，向着不远处的常遇春吼了一嗓子。
脾气暴躁的常遇春，急忙小跑着上前，神态恭敬的听候吩咐。
忙着换枪管的林道，示意堆积成山的弹壳“扫一下！”
常遇春急忙上前伸手扒拉弹壳。
也就是他戴着铁手套，没有直接烫伤。
可传导的温度，依旧是让他呲牙。
弹壳落下，城下的预备队顿时淋了弹壳雨。
“蒙兀人可真是够勇猛的。”
林道也是赞许“打成这样了，还敢死命的往前冲，都不怕死啊~”
他这是误会了。
没人不怕死。
正常情况下，蒙兀人早就该跑了。
可这处战场的环境比较特殊。
前期是被鼓舞起来了勇气，外加背后督战队的威胁，不得不硬着头皮冲。
而且城墙上的火铳，一直都没停止射击。
太多的硝烟弥漫，遮蔽了许多人的视线。
中期的时候，太多人倒下形成的人墙，遮挡了后续视线。
人群裹挟之下翻越了人墙，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想跑已经没了机会。
加特林菩萨的枪管左右扫射之下，跑都跑不掉。
一直到林道再次更换枪管，身处血火地狱的蒙兀人，方才呐喊着转身往回爬过人墙逃跑。
遇上持续涌过来的后续人马，干脆直接挥刀相向。
溃逃的时候，哪怕是皇帝挡在面前，也敢挥刀砍了。
孛罗帖木儿的鼓舞，与督战队的威慑，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用处。
见着这一幕，林道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手，指向了城墙之外。
“冲出去，反击！”
任何一处战场上，追杀溃兵永远都是最简单轻松的作战方式。
大批红巾军甲士，翻越出城墙。
踩着元军尸首与麻布袋构成的土坡，呐喊着反击。
城墙下的预备队，也是沿着马道赶上来补充跟随。
红巾军甲士，越过了蒙兀人组成的人墙，猛虎下山一般冲杀。
孛罗帖木儿的亲卫们，拽着他的坐骑缰绳就走。
什么我若敢退，谁都能杀我什么的，都是扯淡~
可这种混乱的场景下，想要逃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发狂的溃兵们冲过来，瞬间冲散了亲卫，甚至还将孛罗帖木儿给拽落马下。
带到他挣扎起身，红巾军已然是来到了面前。
“死！”
常遇春一声怒吼，大枪横扫而来。
孛罗帖木儿举起兵器抵挡，却是为恐怖的力道所砸翻在地。
常遇春跟着又是一枪刺向了面门。
孛罗帖木儿挥刀砍偏，枪头扎在了地上。
常遇春猛然飞扑上前，压在了孛罗帖木儿的身上。
斗大的拳头只一拳砸脸上，就让他眼冒金星呼吸不畅。
反手取下挂在腰畔的锤子，猛然砸在了孛罗帖木儿的脑门上。
这下是彻底不动了。
常遇春捡起佩刀，当即开始割脖子。
当林道见着敌军将旗倒下后，满意颔首。
骑上了小电驴，奔赴另外一座城门。
第308章 石勒喀河
“丞相，我部死伤惨重，损兵折将近三千之众~”
“丞相，陕西行省的探马赤军，快要死绝了~”
“丞相~俺带来的那些地主义军，都闹着要走~”
“丞相啊~俺们朵儿边部的勇士，都死光了啊~~”
“丞相，孛罗帖木儿的首级，被挂在了城墙上~”
“丞相~~~”
一声声满是哭腔的呼喊，犹如一柄柄的巨锤，不断敲击着脱脱的心脏。
他低着头闭着眼，脸色白的吓人，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丞相！”
参议龚伯快步上前，双手颤抖的递过一书册“战，战损统计，已做初步归纳。”
与之前军议之时相比，明显少了一批人的大帐内，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统计册。
脱脱睁开了眼，想要抬手去接。
可感受到手在颤抖，深吸了口气。
“念！”
龚伯不敢怠慢，急忙打开书册“中书省戍卫汉军，战损四千余，伤八十七人~”
“中书省各地义军乡兵，战损七千余，伤一百七十人。”
“~探马赤军，战损五千余，伤二百九十三人~”
“伤万户一员，战死副万户一人，千户三人，副千户四人，百户死伤数十。”
脱脱的眼角抽了抽，这是一整个行军万户被打没了。
汉军与地主团练什么的无所谓，可探马赤军那都是蒙兀人！
因红巾军在各处都发起了凶猛反击，导致具体的死伤被俘难以确切统计。
只能是根据各部原有人马数量，减去回到营中的数量做统计。
具体是战死，是被俘，还是溃散逃走，谁也不知道。
至于说汉军为何伤员这么少，那是因为各路兵马都将其当作炮灰，最先派遣淹城。
导致绝大部分的伤员，都没机会回来。
“陕西行省~”
“江南江北行省~~”
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自龚伯的嘴里念出来，脱脱的心都在滴血。
“湖广行省与云南行省~”
念到这里，龚伯停顿了下。
这两个行省的兵马，都归于孛罗帖木儿的指挥，也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