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黄忠。
李典脸色大变,手中大枪险些拿捏不住。
当年被俘于楚营时,他可是识得黄忠,更知这位老将武艺之强,可与关羽媲美。
这样一员万人敌之将杀至眼前,自己焉能是对手?
只是黄忠来的太快,比及他反应过来时,那一人一骑已横亘在眼前。
李典来不及惊惧,几乎是凭着本能,举枪意欲相挡。
枪式未出,雷霆电光般的刀锋,已当头斩来。
“咔嚓!”
一声崩裂巨响。
李典当头被斩为两截。
喷血的两段尸躯,轰然栽落于马下。
黄忠纵马而过,血刀再斩向惊恐溃散的魏军。
缺口失陷。
数以万计的楚军,如潮水般灌入彭城,杀向了城内腹地。
未久,北门城楼上,升起了“楚”字旗。
紧接着,东门,西门,南门…
彭城四门,及郡府之上,皆是陆续升起了楚字旗。
彭城易手!
至此,魏国在徐州最后一座重镇,为楚军攻陷。
徐州全境,皆已为刘备所有。
…
邺城,魏公府。
“魏公还活着,吾兄前往彭城传诏,为魏公所杀!”
“魏公已传诏前线各军,以及各州郡,告知他尚在的事实,令诸军各安本份,不得擅动。”
“现下魏公已率三万大军至白马,正渡河进至黎阳,臣是昼夜兼程先一步赶回来,向夫人和公子报信啊!”
丁伏在阶前,一脸悲愤惊慌的禀奏道。
高位之上,并肩而坐的卞氏和曹植,母子二人已是面如死灰。
“母亲,你不是说父亲已经病故于彭城前线,可现下是怎么回事?”
“父亲还健在,我却谎称奉他遗诏继位,这便是谋逆篡位的死罪啊。”
“现下父亲带着大军杀回来,分明是要置我们于死地,这可该如何是好?”
曹植抓着卞氏,惶恐又埋怨的质问道。
卞氏拳头紧握,脸色苍白如纸,眼眸已被绝望和失望填满。
绝望自然是因丈夫曹操还活着。
曹操一亮相,那些原本打算拥护新主的前线诸将,朝臣刺史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毫不犹豫抛弃了他们。
此刻曹操才刚过黄河,邺城中的文武百官,便争先恐后出逃,南下去迎接曹操。
仅仅不到十日的风光,他们母子便沦落为了孤家寡人,是树倒猢狲散。
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剩下坐在这里,等着曹操来要他们母子的命了。
失望则是,曹植软弱怯懦,毫无担当,事到临头反倒怪怨起了她这个母亲。
至于长子曹丕,竟是公然拒绝了她的诏令,不肯去许都逼迫天子下诏策封曹植为魏公。
四个儿子死了两个,一个软弱无能,一个危难关头果断与她切割自保。
卞氏焉能不绝望失望之极。
“事到如今,还能怎样,你我母子,只能坐等你父亲来砍下我们的头颅了。”
卞氏一声悲凉无奈的叹息。
曹植身形一哆嗦,僵坐在了原地,眼神已为恐惧填满。
“夫人,公子!”
“臣出使楚营时,那楚国军师萧和曾说,倘若夫人公子事败,可由青州南下逃往徐州。”
“那楚公刘备,承诺会对夫人公子以礼相待,还会给公子一个富贵余生。”
情急之下,丁却突然想起了此事。
那原本绝望的母子二人,陡然间精神一振,眼中重燃起了希望。
“那刘玄德素来是仁义君子,倘若我们前去投奔,定然会如约以礼相待,我们保全性命当不在话下。”
“青州乃曹子丹坐镇,儿自小与他一起长大,母亲也将他当作半个儿子养,他应该不会阻拦我们由青州过境去徐州。”
“母亲,丁敬礼所言,确实是一条生路啊!”
曹植看到了生的希望,激动的冲着卞氏大叫。
卞氏眉头深锁,一言不发。
以堂堂魏公正室的身份,前去投奔敌国,从此苟活在刘备的羽翼之下!
哪怕刘备仁义,以礼相待,那也是寄人篱下,为世人耻笑,令曹操蒙羞。
这是卞氏顾虑所在。
可不去投奔刘备,就只有死路一条!
曹操会念在夫妻情份,父子之情上,饶他们母子一条性命吗?
当然不可能。
她联手杨修,做了那么多出卖曹操的事,如今又扶儿子篡位自立,曹操怎么可能饶她!
莫说曹操,就算换成是刘备,也不可能饶她们母子性命。
权衡良久后。
卞氏嘴角扬起一抹讽刺,冷哼道:
“阿瞒,是你常说宁教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我们母子只是在学你,你就休怪我们负你了。”
说罢,卞氏一跃而起,决然喝道:
“你们还等什么,即刻准备一下,我们出邺城向东,由青州南下投奔楚国!”
曹植和丁松了口气,如蒙大赦一般,慌忙领命。
二人正要去准备时,卞氏猛然想起什么,便道:
“金银细软什么的,皆不必带,只把那传国玉玺带上。”
“那楚公早晚要称帝,我们母子将传国玉玺献给了他,便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传国玉玺,就是我们母子富贵余生的护身符!”
第236章 我曹操要贻笑万世?手握正统天子,再得传国玉玺,谁还能挡刘备?
传国玉玺?
曹植眼眸一亮。
当年袁术覆灭之后,这传国玉玺,便落入了曹操手中。
原本这传国玉玺,乃是保存在许都皇宫。
玉玺虽名义上为刘协所有,保管者却乃曹家心腹,当年刘协出逃之时,便没能将这传国玺一并带走。
后刘协被弑,曹操扶立新帝,建国封公后,怕再出刘协出逃之事,便索性将传国玉玺秘密带回了邺城,保管在了魏公府中。
卞氏这是要在出逃之时,顺手就把传国玉玺顺走,做为投奔刘备的进献之礼。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啊…
那枚由始皇帝以和氏璧所刻的帝玺,可是历经秦汉两朝,传承了近四百年。
谁得此玺,寓意天命所统,便乃正统所在。
虽说如今这天下,称王称帝靠的是拳头,靠的乃是实力,传国玉玺归属于谁,不过是锦上添花。
可就算如此,哪个帝王不想得此玉玺,不想在头上多一顶君权天授的光环呢。
“母亲,我们若是将这传国玺带走,父亲必会勃然大怒,定然会追我们到天涯海角,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们。”
“母亲,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曹植自然明白传国玺在曹操心中份量,不禁心生几分顾虑。
卞氏瞥了一眼他这傻儿子,冷哼道:
“以你父亲的心狠手辣,你以为,你不顺走他的传国玉玺,你就能饶我们一命吗?”
曹植语塞。
沉默片刻后,曹植苦涩一叹:
“母亲说的没错,咱们犯下了这等大罪,无论如何,父亲都不会放过我们,非得置我们于死地了…”
卞氏目光漠然,只冷冷道: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顾虑重重,如此优柔寡断,还不速速去做?”
曹植深吸一口气,眼中犹豫散尽,眼神终于决然如铁。
于是卞氏母子,便带着传国玉玺,在丁等一众心腹的护送下,数千人马星夜逃离邺城,昼夜兼程向东而去。
…
三天后,曹操率数万大军,终于由黎阳珊珊来迟,杀回了邺城。
入夜时分。
曹操披甲执剑,铁青着一张脸,踏入了魏公府堂。
眼前所见,遍地狼藉,可见卞氏曹植一众出逃时的仓皇狼狈。
“启禀魏公,夫人与四公子已于三日前,率其心腹叛众逃出邺城,不知所去。”
“臣等依魏公之命,已将其留在邺城未走的党羽,以及家眷,全部都收捕下狱。”
“请魏公示下,这些人当如何处置?”
曹纯入堂禀奏。
曹操没有半分犹豫,冷冷一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