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猛的抓住孙权,声音激动的大叫。
孙权残存的不甘,顷刻间土崩瓦解,碎了一地。
“撤退,传吾军令,全军速速撤往樊口”
鸣金声终于响起,撤退的信号跟着发出。
迫于江上的战船,即刻掉转船头,向下游逃去。
岸上的江东士卒,争先恐后抢上战船,亦是向下游落荒而逃。
终究还是慢了。
半数人马才撤上船时,关羽的水军便顺流杀至,截断了剩余人马的入江之路。
二伐夏口时的惨烈一幕,再度上演。
被隔断在岸上的江东军,在刘军水陆夹攻之下,被杀到血流成河。
死者无数,降者无数!
江水,为之赤染!
逃上船的江东卒,则顾不得同袍死活,如惊弓之鸟望风而逃。
这一次,关羽没有选择见好就收。
在留五千水军,截击岸上之敌后,关羽亲率主力,继续顺流穷追孙权。
一天后,江东水军败退至了樊口流域。
樊口乃樊溪入江之口,本就设有水营要塞,其东还有一座快要修筑完工的一座城池,名为武昌城。
孙权原本打算率军退往樊口,依托水营要塞以及武昌城来收拢败兵,抵挡关羽追击。
随后跟上来的败兵,却给孙权带回了两道噩报:
堂兄孙贲,来不及撤上船,为魏延生擒!
关羽水军前锋追兵,已在三里之外,最多半个时辰就要追至樊口。
“伯阳竟然没撤上船?”
“该死~~”
孙权紧攥的拳头,重重击打在了船壁上。
孙贲,他的堂兄!
资历威望虽不及程普,身份地位却远非程普可比。
那是他孙氏宗室子弟啊!
三伐夏口,粒颗无收,损兵折将也就罢了,还赔上了一位宗室子弟!
这一战,已不能用惨败来形容了。
“主公,事已至此,已是无可挽回,关羽的追兵追的太急,樊口是不能入了,继续东撤吧。”
身旁周瑜面色苦涩,无奈的劝说道。
孙权只得强咽下苦果,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就依公瑾所说,放弃樊口,继续东撤吧。”
江东战船得令,遂不入樊口,继续向东落荒而逃。
樊口要塞渐渐远去,那座尚未完工的武昌城,也渐渐远去。
“主公,步太守还在督建武昌城,是否稍作停留,接其登船一并东退。”
身后心腹武将周泰凑上近前提醒道。
他口中的步太守,名为步骘,乃是他新近任命的江夏太守。
此前为巩固对江夏东部占领区的统治,他便在周瑜的提议下,以东部五县另设了一个江夏郡,任命步骘为江夏太守,并于樊口修筑武昌新城,作为江夏郡治所。
此刻的步骘,尚在修筑新城,自然是不知上游己军已大败而至。
孙权犹豫了片刻,叹道:
“关羽追的太急,只怕是来不及派船登岸了,步子山见形势不妙,应该会从陆上东撤吧。”
这句话的潜台词,自然是打算放弃接应步骘,任其自谋出路。
周泰顿了一顿,忍不住又提醒道:
“主公,那位步小姐也在武昌新城内,末将记得,主公有意纳其为侧夫人。”
“末将是有些担心,倘若步太守撤退不及,那步小姐只怕会落入…”
话未说完。
孙权脸色骤然惊变,急喝道:
“幼平,你速带一队人马登岸前往武昌新城,务必要将步子山兄妹给吾接出来!”
第113章 宁可忍痛杀之!孙权:怕什么来什么,非要让我蒙羞吗?
周泰领命,转身要告退下船。
走不出数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低声问道:
“主公,形势紧迫,倘使末将来不及将那步小姐救出,请主公示下该如何处置?”
孙权沉默。
迟疑片刻,孙权眼中寒光泛起,沉声给出两个字回答:
“杀之!”
周泰一凛,旋即会意。
自家主公杀伐果断,这是宁可忍痛杀了那步家小姐,也不允许其落入刘军手中。
“末将明白了,末将当尽我所能,将步太守兄妹接出来。
周泰匆匆告退。
两艘走轲,一队人马脱离了舰队,向南岸飞驰而去。
“刘备,吾早晚会卷土重来,再伐荆州。”
“三败之耻,我孙权在此指江为誓,必早晚加倍奉还!”
孙权望着荆州方向,暗暗咬牙发下了重誓。
…
南岸,武昌城。
城墙上,新任的太守步骘,正沿着城墙巡视督工,一位妙龄少女则跟随在旁边。
“练师,这武昌城乃新筑,为兄的太守府也是草创,远不及咱们秣陵的家住着舒适,不如过几日为兄就送你回秣陵吧,别陪着为兄在这里吃苦了。”
步骘一脸兄长的慈眉善目,对身边的少女说道。
“咱们父母早逝,家里没个长辈侍奉,嫂嫂去了多年你都还未续弦,妹妹回秣陵也是冷冷清清一个人。”
步练师幽幽叹息着,尔后笑道:
“我还是留在武昌陪兄长吧,小妹我懂医术,兄长若是有个头疼脑热,我还能派上用场,等什么时候兄长你再给我娶个嫂嫂,我便回秣陵陪她。”
步骘一愣,旋即听出来,自家妹妹这是在催婚呢。
“你这个丫头,自己都没个着落,还操心起为兄来了?”
步骘没好气的笑了笑,话锋却一转:
“说起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兄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早几日主公途经武昌时,曾跟为兄提到过,他对小妹你…”
话未出口,步练师花容骤然一变,素手向大江一指:
“兄长快看,那是咱们江东水军么?”
步骘回头看去,只见上游方向,数以百计的战船,如同逃难一般,正争先恐后的顺流疾驰而来。
看旗号,确实是自家水军。
孙权的旗号,竟也在其中!
步骘脸色猛然大变,惊呼道:
“这是我军进攻夏口的水军,怎么会忽然间回来,还是这副模样?”
步练师水眸转了几转,忙道:
“兄长,难道是吴侯在夏口吃了败仗,大军败退归来?”
步骘心头咯噔一下,神经立时紧绷起来。
自家妹子反应机敏,孙权这般样子,不是败归还能是什么。
而且必还是一场大败。
“刘备的水军主力皆在巴丘,正被江陵水军和荆南联军合攻,夏口敌军不过万余步卒而已。”
“主公最多也就是攻不破夏口,无功而返罢了,怎么可能还大败而归?”
“小妹,你休得胡乱猜测!”
步骘不停摇头,即刻否定了步练师的猜测。
步练师秀眉微动,却又道:
“可前两次吴侯伐荆州,也皆是占尽上风,却都在夏口栽了大跟头,还赔上了那程老将军性命。”
“我听闻那刘玄德有个极厉害的军师,叫什么萧和,好像传闻他是什么仙人弟子,有神仙的手段,吴侯两次折戟夏口,皆是中了此人计策。”
“既是如此,说不准这一次,吴侯又中了此人的妙计了呢?”
步骘语塞。
妹妹所言不无道理,那萧和早已名震江东,人人皆知其智谋深不可测,连周瑜都几度为之戏耍。
可步骘却想不通,就算这萧和再深不可测,又能有什么奇谋妙计,能让夏口一万步卒,打得孙权几万水军狼狈而归?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城头士卒的喧哗,突然变成了惊恐尖叫。
上游方向,紧随着他们自家水军之后,数不清的刘军战船是穷追而至。
孙权不敢入樊口武昌,竟将他们扔在了岸上,继续向下游逃去。
百余艘刘军战船,迅速转向登岸,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了军心瓦解的樊城要塞。
紧接着,登陆的刘军,便是铺天盖地的向着武昌新城扑来。
“兄长,吴侯把咱们给抛弃了,他自己逃了,这可怎么办?”
步练师花容失色,满脸惊慌失措的望向步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