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这样! 第24节

  倒是洛玉衡,早已提前调查清楚。

  那坟堆……说是坟堆,只是一块小小的凸起,因多年无人打理,长满荒草,单单只是清理这些就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一个个闹得灰头土脸。

  洛玉衡还提前请了石匠,打了一块石碑,石碑上除了梅雪这个名字之外,也只有子宋言媳天璇几个字。

  清理干净杂草,修葺好坟头,洛天衣和顾半夏几人便离开了,宋言静静的站在墓碑前,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六年,但对于上辈子都是孤儿的宋言来说,这六年的记忆格外珍贵。

  良久,宋言在墓碑前坐了下来,絮絮叨叨的说着十年来发生的一切:

  “娘,我成亲了。”

  “是个赘婿,但终究从宋家逃出来了。”

  “洛家人对我不错,尤其是丈母娘,是个很好的人。”

  说着说着,便觉得鼻头有些发酸,他抿了抿唇:

  “妈,我想你了。”

  ……

  接下来的几日,宋言就很老实的待在洛家,哪儿也没去。

  当然也没闲着,他找到洛家的工匠,定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陶瓷的管状物,还有一些奇怪的坛子之类,那是用来提纯高浓度酒精的。

  扭头又吩咐顾半夏,空蝉几个婢女去采摘了不少薄荷叶,花瓣之类,要阴干,也不知要做什么。

  还让洛天阳弄来不少烟花爆竹,都以为姑爷想要玩烟花,结果姑爷只是将烟花拆开,从里面倒出一些黑褐色的粉末,看了看便非常嫌弃的丢在一边。

  又让人去找了不少硝石,石流黄和木炭,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早就听说姑爷常年被囚禁,脑子有点问题,时好时坏,现在看来大概是真的。

  就连洛玉衡也不免担心起来,都说医者不自医,可怜宋言一身医术,对自己的脑疾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当真可怜。

  对这些流言蜚语,宋言自是不在意。

  上次去松州,也算是得罪了房俊那家伙,房家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还有宋家那三兄弟,打了宋律虽然爽,但难保不会背地里对自己下手。

  待在洛家,有小姨子护着自然没问题,但他这个做姐夫的,也不能时时刻刻将小姨子拴在身边。

  终究要准备一点防身用的小玩意儿……真的只是吓唬人的小玩意儿。

  现在差的,就是白糖和鸡蛋了,嗯,再准备点铁片吧,要生锈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七日回门的时候到了。

  大清早的,洛玉衡就将宋言叫到了跟前。看着宋言面白如玉的模样,颇感欣慰,气色比刚嫁入洛家的时候要好很多。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回门礼,看看还缺些什么。”将礼单递给宋言,洛玉衡柔声说道。

  虽说当日嫁妆的事情让洛玉衡很生气,但她还是很给宋言面子,回门礼准备的相当妥帖,便是比不上聘礼,却也值个万儿八千两。

  宋言看了一眼,便将礼单递还了回去:“什么都不缺,缺人……”

  “人?”洛玉衡一愣。

  宋言点了点头:“嗯,缺人,礼单上的东西都用不上,将宋家送来的嫁妆抬回去吧。”

  洛玉衡脸色一变:“这合适吗?”

  “我觉得挺合适。”宋言笑笑。

  这不是在回门,这是在结仇啊。

  不过这做派,倒是颇对洛玉衡的胃口。

  “那是要多带点人,不然打起来要吃亏,天衣,你也去。”

  “对了,快去后院请玉霜道长。”

  这样的话,便是打起来,应该也不会吃亏。

  她洛玉衡,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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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你媳妇怀孕挺久了

  微冷的晨风卷起几片落叶,给一度喧嚣的县城也添了几分萧瑟的落寞,配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似是宣告着秋天快要来了。

  薄云笼罩下的街道很早就多出一道道人影,伴随震天响的锣鼓,人们自动冲着两边散开。

  没多时的功夫,便看到一辆辆马车驶来……敞篷的,车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这又是哪户人家有喜事?”

  “没见识,这是国公府那位嫁出去的少爷回门。”

  “回门都这么大阵仗?不是听说,宋家送过去的嫁妆都是秽杂吗?”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闻,县主说了,宋家失了礼数洛家却不能不讲规矩,该有的礼节是必须要有的,这就叫格局,便是没了长公主的身份那也是皇室出身,跟宋家那暴发户就是不一样。”

  “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县主还专门在洛府门前装箱上车,我可亲眼看到了,金叶子,银饼,不要钱一样往箱子里塞。”

  “那得多少钱?”

  “少说七八万两吧?不过我看啊,县主这也是白搭,以宋家杨氏那不要脸的性子,怕不是收下了回门礼,转身就要说洛家送来了一堆秽杂。”

  “当真有可能。”

  人群中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宋言会心一笑,这些人传播八卦的本事倒是一绝,要不了多长时间,宁平县就要多出成百上千个亲眼目睹洛家将价值七八万的回门礼送入宋家的人了。

  马车摇摇晃晃,宁平县并不大,两刻钟的功夫也便到了。

  宋言下车,顾半夏立马撑起雨伞,没让宋言淋到一滴雨。

  空蝉,蝶依和雪樱三个丫鬟,眼神中多少带着点羡慕。松州府的事情慢慢悠悠的传到了宁平,三个小丫鬟也想试试一人撑伞两人行的感觉。

  宋言能做出这样两句诗洛府上下都是有些惊讶的,前一句也便罢了,那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便是洛府的族学先生也赞不绝口。又言宋言常年囚禁,未曾读书,便更觉惋惜,若能从小培养,现如今也是一方才子。

  丫鬟们多半是不懂诗词的,她们只是单纯觉得一人撑伞两人行这种画面很浪漫。

  女人嘛,总是有些感性的。

  可惜,撑伞的工作被顾半夏牢牢抓在手里,说什么也不肯让出去,是以空蝉,雪樱和蝶依没能体验一人撑伞两人行,却是先体会到了什么叫落花人独立!

  不免便有些气恼。

  几个女孩之间的小小较劲,宋言自是看在心里,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东西,随她们去了。

  抬望眼,宋国公府便在面前。

  细雨,让那牌匾也显得有些模糊。

  有些清冷,宋言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按照往年的常例,这个时节当是燥热非常才对,今年怕是要迎来一个冷年,于贫苦人家,秋冬怕是会很难度过。

  这样想着,宋言的思绪便回到了从前,那是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年头,就迎来了数十年不遇的严冬,缺衣少食之下差点儿被冻死,幸有母亲,总算勉强留了一条命。

  其实,本不至于如此狼狈的,梅雪好歹也是姨娘,他也是国公庶子,便是待遇比不上大夫人和嫡子,可一盆炭火,一个暖手炉,却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宋鸿涛于后宅之事向来不问,而杨氏对姨娘和庶子庶女的态度更不必说,哪怕莫名其妙死了,宋鸿涛也不甚在意,这便让下人胆大了起来。

  不知何时开始,瓜分姨娘的月银,就成了那些下人擢取钱财的一种方式。

  在杨氏的放纵之下,就连冬日发下来的炭火棉被棉服之类也会被抢走,至于那些姨娘,庶子,庶女,会不会被冻死,却是无人在意。

  反正该给下去的东西她全都给了,若是还有人不小心冻死,那大抵只能算是命不好了。

  “姐夫!”

  耳畔传来声音。

  胳膊上有轻微的触感。

  扭头望去,却是洛天衣见宋言愣在这里太久,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提醒。

  清冷的眸子,透着些许担忧。

  宋言便笑了笑:“我无事。”

  随后从顾半夏的手中接过礼单,冲着宋府大门走去。

  大门口,有一三十多岁的男子,是门子张小山。

  于此人,宋言印象颇深,据说这人原本只是个孤儿,大冬天的被人丢在国公府外面,那一年宋家太公已垂垂老矣,许是想要做点善事,好给自己积点德,再加上这娃儿也颇为灵动,便让人将其带入国公府,因一张姓管事膝下无子便交由其抚养,取名张小山。

  恰逢那年,宋鸿涛长子宋淮出生,两人自小便成了玩伴,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后宋淮外出求学,张小山便又陪着宋震,托着这一层关系,还在宅院内谋了一个小管事的差事。

  宋震成人后又去找杨氏说情,成了国公府的门子。

  门子,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便是看大门的,可在这个年代,勋贵官宦人家的门子,却是很有权力,很有钱途的一份工作。

  想要拜访我家老爷,没点好处怎么行?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便是如此。

  去年还和国公府内的一个大丫鬟成了婚,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回想着,人已到了张小山面前,手中的礼单递了过去:“烦请告诉我父亲一声,我回来了。”

  那张小山是有些瞧不上宋言的,斜着瞥了一眼,便啐了一口:“一个赘婿,回门还想走正门?走那边……”

  说着,便努了努嘴,示意走侧门。

  洛天衣,顾半夏,还有洛家其他跟来的护院,面色变的有些难看。

  这张小山之前便是经常欺凌自己的,瞧不上自己也正常,但宋言却不觉得张小山有胆子落了洛家颜面,尤其是在洛玉衡已经成了县主的情况下,让自己走侧门,多半是杨氏的手笔。

  不由觉得那女人也不过如此,想刁难人,这没问题,但聪明人的做法是让外人在明面上挑不出丝毫毛病,杨氏这般做派,却是落了下乘,徒留话柄。

  宋言嗤的一笑,也不生气,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张小山,短暂的停顿之后,缓缓开口:“说起来你之前在国公府做小管事的时候,负责的便是我和母亲那一片,对吧?”

  张小山眉头一皱,不清楚宋言想要说什么。

  “你倒是贪心,每月十两银子的例钱,全给你克扣,一个铜板也没给我母亲留下。”宋言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普通的叙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不带什么感情。

  倒是那张小山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了起来。

  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

  说出来,那就是坏了规矩。

  “尤记得……”宋言叹了口气:“在我出生的第二年,天降大雪,压垮了宁平县不知多少房屋,亦不知有多少人被积雪掩埋,再也没能醒来。”

  “分下来的炭火,棉被,棉服,全都给你弄走了。”

  张小山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尤记得?骗鬼呢,那一年你才两岁,还不记事,多半是梅雪跟他说的。

  似是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宋言的身子微微蜷缩了一下:“真的很冷啊。”

  “风呼呼呼的吹,夹着冰碴子一样,我都以为自己要冻死了,幸而母亲一直将我抱在怀里,总算是保住我一条小命。而你的房间,却是日夜炭火不熄,那一套棉被,两套棉服,还被你以一两五钱的银子卖了,然后买了几坛好酒。”

  宋言笑呵呵的:“你倒是个会享受的。”

  咕咚。

  莫名的,张小山吞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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