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就更伤心了,要哭了,哄不好的那种。
没良心。
都是一群没良心的。
本想要好好训斥训斥这些没良心的小混蛋,结果就听到了洛彩衣那句话,一时间哭笑不得。
洛彩衣还不知危险将至,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看着面前还没有吃完的干煸牛肉,可小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娘亲说了,小孩子吃的太多,肚皮会裂开的……越想越觉得害怕,小嘴一瘪,委屈的就快哭出来。
然后,邦……
一个脑瓜崩敲在小小小姨子的头顶。
这一下,洛彩衣也顾不得害怕一手捂着头顶,一边抬头看向身后:“娘亲?哎呦,你干嘛?”
噗嗤!
宋言一下没忍住,幸好这里不是原本的地球,不然小小小姨子恐成有史以来最小的小黑子。
“干嘛?”洛玉衡瞪着小女儿,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死丫头,皮痒了是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人言可畏。
虽说洛彩衣才九岁,可刚刚那句话若是让旁人听到,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模样。
这世界,从不乏心思龌龊之辈。
洛玉衡本就是个离经叛道之人,她不在乎外面对自己如何评价,但她不愿意女儿也遭受这些,某些人的恶意,远非一个小女娃能够承受。
小丫头泪眼摩挲,被打了,还被狠狠的骂了,洛彩衣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特委屈,眼泪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她气鼓鼓的站起身:“我要离家出走。”
说着,还把身边洛青衣也给拽了起来,似是觉得这样就有了志同道合的伙伴,完全不顾洛青衣一步三回头的盯着二姐还没吃完的小排骨。
洛玉衡也不在意:“晚上记得回来。”
“哦。”
宋言差点儿都笑喷了,要说这小姨子性格乖巧吧,她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要说她顽皮吧,离家出走还知道要按时回家。
所以,这应该算是介于乖巧和顽皮之间的量子叠加状态?
这样想着,便从旁边拿出来了一个盘子,盘子里摆放着各种食物,大抵是每做一样菜,就取出来一部分,现在也是满满一盘。
“岳母大人,这是给您留的。”
洛玉衡原本还有点小伤心的脸色,忽地明艳起来,喜滋滋的,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洛天衣洛天枢几个,儿子女儿都是没良心的,还是女婿好。
很快,她便有些生气:“叫什么岳母,多生分,叫娘。”
好像在生气,但翘起的嘴角,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
宋言面色微红……其实,那盘菜是他偷偷给自己留的。
“娘。”
洛玉衡心满意足的应了一声:“嗯嗯,真乖,不过以后少下厨,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吗,这不是你们男人该做的事。”
宋言一愣:“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说的应该是君子看到禽兽活着,便不忍其死去,听到其惨叫,便不忍食其肉,是孟子劝谏齐宣王实行仁政,跟做菜没什么关系吧?”
洛玉衡小脸儿一红,悄悄看向洛天枢:“是这样吗?”
“姐夫说的没错,劝谏君王施行仁政,才是孟子想要表达的思想,只是被一些读书人曲解了。”洛天枢点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宋言:“姐夫读过书?”
宋言摇头:“只上过一天的启蒙课。”
“那你怎会知道这篇孟子?”
“偶尔听其他兄长诵读,大概记住了。”宋言笑了笑说道。
洛天枢和洛天权却是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惊讶,只是偶尔听其他人诵读,还是断断续续的,便能记住文章中的内容,甚至在没有先生教导的情况下能理解其思想。
姐夫,莫非是天才?
洛玉衡脸红红的,丢人了。
宋言又取出来了一盘菜,冲着顾半夏招了招手。
没想到姑爷居然还给自己留了一份,端着还暖呼呼的盘子,顾半夏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心情,许是那股热量顺着手指传到了心尖,多年来早已古井不波的芳心,也泛起些微涟漪。
小厨房里里外外热闹起来,便是宋言拼了命的去做,也跟不上这么多人吃的,幸好在做菜的时候还能借着尝味道往嘴巴里面塞两块,慢慢的,倒也不觉得饿了。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灰苍苍的了,宋言的手里还端着两盘菜,一盘清炒豆腐,一盘青菜鸡蛋,都是相当清淡的菜式。
“言儿,你做太多了,大家都吃饱了。”洛玉衡说道,她也吃的相当满足,很想像洛彩衣那样拍拍肚子,却又觉得这姿势着实不雅观,尤其还是在女婿面前,便作罢。
“这是给天璇的,天璇有肺痨,不宜油腻,我做了两份清淡的菜式。”宋言说道。
洛玉衡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还能记挂着妻子,看来将天璇托付给宋言,想来以后定能恩爱美满。
比她那驸马强多了。
这样想着,洛玉衡看宋言便越看越满意。
然后……
“天枢,天权,天阳……你们三个是石头吗,没看到你们姐夫都累成什么样了,没点儿眼力见儿,把这两盘菜给你们大姐送去,就说是姑爷亲手做的。”
平白挨了一顿训斥,三兄弟颇感委屈,但谁让那是自家娘亲呢,便是委屈,忍着也就是了。
忙跑到宋言面前,仨人端着两盘菜,一溜烟儿的跑掉了。
看着面前闹哄哄的一幕,宋言不由笑了,这一家子倒是有趣……他靠在门柱上,静静的看着,笑着,不知何时那笑容却是变的有些悲伤。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之间存在着一层隔膜。
不厚,很薄,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的存在。
上辈子,他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父母便没了。
这辈子,终于有了母亲,有了父亲,可父亲冷血,母亲早亡。
两世为人,终究孑然一身!
莫名的,眼睛有些酸涩,眼皮快速的眨着,努力不让一些东西流出来。
一直注意着宋言的洛玉衡,默默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冲着宋言走去,刚准备抬脚的洛天衣,停下了脚步。
“言儿怎么了?”
“没什么,眼睛里进沙子了……”
洛玉衡柔柔的笑了一下:“来,娘帮你吹一吹。”
说着,便踮起脚尖,冲着宋言的眼睛,呼呼呼的吹了几口。
“不难受了吧?”
“嗯,好多了。”
洛玉衡温柔的笑着,维持着踮起脚尖的姿势,手指轻轻摸了摸宋言的头,那笑容,是包容,是心疼:
“这两日,去祭拜一下你母亲吧。”
“成婚了,这样的大事,终究是要让她知道的。”
宋言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忽地,洛玉衡转身看向洛天衣:“天衣,到时候你也去。”
洛天衣愕然,呆呆的,小口微张。
洛玉衡却是不管那许多,双手叉腰:“你要看好你姐夫。”
“我这么好的女婿,可不能被路边的狐狸精给拐跑了。”
第22章 女人呐
洛玉衡那得意的模样,让宋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她才会真当自己是个宝吧。
这一笑,心里的酸楚冲散不少。
眼看宋言笑了,洛玉衡似是有些生气,气鼓鼓的:“言儿,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儿,现在外面那些女人啊,一个个跟小狐狸精似的,到处勾男人,你可不许做出对不起天璇的事儿。”
“真要是忍不住了,不还有半夏吗?”
“还有空蝉,蝶依,雪樱,够你糟蹋的了。”
糟蹋?
这个词,真的合适?
顾半夏闹了个大红脸,洛玉衡却不管那许多,一根手指在宋言眉心点了一下:“总之,不许在外面拈花惹草。”
旋即便摆了摆手,似是准备回去休息了,只是在经过顾半夏身边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她的脸色非常古怪,虽然顾半夏看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女人的本能让她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的顾半夏满脸绯红。
然后,洛玉衡忽然啊了一声,好像终于发现了什么盲点。
“半夏,你跟我过来一趟。”
大约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洛玉衡和顾半夏又重新回来了。
只是再次回来的时候,洛玉衡却是得意洋洋,昂首挺胸,至于顾半夏就像是被大房欺负的小媳妇儿,满脸委屈。
洛天衣满脑袋问号,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倒是宋言一眼就看出,洛玉衡这是将顾半夏的文胸给抢了。
女人呐。
宋言觉得大概可以做出一点女人的东西,比如说香水,文胸之类的,一定能赚大钱。
尤其是那香水,难度不大,最大的难处在于高浓度的酒精,至于装香水的瓶子也不难,将装耗油的瓶子洗干净用来装香水正合适,毕竟玻璃瓶放在这世界,那就是冰种琉璃,一瓶香水卖个一百两银子,应该不过分。
这样想着,宋言便感觉眼前似乎多出了无数白花花的银子,要发财了。
虽说现在吃喝不愁,但身上还是要有点银子傍身比较好吧。
说罢,洛玉衡便用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对了,下月初七,松州府那边有个宴会,是刺史夫人的邀请,人情世故的不好拒绝,到时候你也去吧。”
原本她是不准备去的,但现在改主意了。
大抵也是要他跟着一起去涨涨见识的,但洛玉衡很会顾忌他的颜面,并未明说。
“孩儿知道了。”
“这才乖。”
洛玉衡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终于走了。
下月是七月吧,七月初七?那不是七夕节吗?
大概会有什么才子佳人,吟诗弄词的戏码。
这种场合,宋言虽不喜欢却也并不害怕,实在不行,丢一首秦观大佬的鹊桥仙下去,当是能镇得住场子的。
这个世界,虽然也流行诗词,但说真的论起文化那是远远不如另一个平行世界那般璀璨,没有李白,杜甫,没有苏轼辛弃疾……好吧,按照时间来看,苏轼和辛弃疾应该还没有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