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康熙并不仅仅是安排梁九功去查,魏珠也去查过了。
两大心腹太监调查的结果,大致差不离,都说是,鄂伦岱自己不长眼,惹恼了太子殿下。
于是,鄂伦岱被抽成血人的事儿,就变成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小小灰尘,迅速的被湮没在了历史长河中。
“爷,梁总管和魏副总管的干儿子,都分别暗示过奴才,血人那事,就此了结!”
胤端起茶盏,小品了一口香汤,嘴角抑制不住的噙起一丝笑意。
梁九功和魏珠的主动示好,明摆着是想让胤欠个人情。等他们落难的时候,也希望胤帮着搭把手。
至于,骄横跋扈的鄂伦岱,往日里,一贯的目中无人,活该倒霉!
实际上,胤比谁都清楚,鄂伦岱的挨抽,其实是他和绝顶小聪明的太子之间,达成的无声默契。
太子帮胤抽打鄂伦岱出气,胤指挥人,搜遍了整个东宫,获得了无数有价值的文件和书信。
唯独,胤在无意中,忽略了太子自己的身上,藏的几封极其关键的效忠书。
这年头,但凡太子有点脑子,他的重要党羽们,谁敢不交出投名状啊?
这些投名状,才是康熙最想要的东西,也是太子必保的东西。
谁敢背叛太子,太子索性豁出去了,把投名状想办法交给康熙,转瞬间,就是全家跌落万丈深渊的可耻下场!
当然了,胤更清楚的是,就算是他抄到了这些投名状,康熙也不可能马上废了太子。
作为一名成熟的政客,康熙在废掉太子之前,必然会找好备胎,先扶上马,再送几程。
阴森恐怖的慎刑司内牢房里,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哭叫声,以及皮鞭狠狠抽打肉体的闷响声,交织成了人间炼狱的可怖画卷。
在慎刑司郎中肃平的陪同下,胤刚跨入内牢房的门,就闻到了一股子熏人欲吐的把肉烤焦了糊味。
肃平本以为,金枝玉叶的胤,很可能受不了太过刺激的气味,掉头就走。
可是,肃平想错了,胤镇定自若的迈步走了进去。
肃平虽是德妃提拔的人,却也对胤暗挑大拇指,“辣手阿哥”的外号,十五爷当之无愧!
在内牢房里,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重栅栏门,开了多少道铜锁,胤终于进入了核心区域。
胤沿途经过的地方,无论男女,一律被剥得精光,牢牢的绑在长条凳上。
在提审房后内坐定之后,肃平的一个手下,异常兴奋的进来禀报,说:“十五爷,奴才搜到了衣衫里夹带的东西。”
嗯,胤不由微微一笑,康熙命他亲自坐镇慎刑司内,冲的就是类似的物件。
按照胤的理解,东宫的大太监和管事姑姑、嬷嬷们,即使受不住重刑的招了,呵呵,也难逃扔去中关村喂野犬的厄运。
没办法,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实在太诱人,很容易令人痴狂着迷,而无法自拔。
既然发现了令人惊喜的物件,胤便吩咐了下去:“所有夹带的物件,谁都不许看,一律装箱或装匣,贴上封条。爷要亲呈御览。”
胤的吩咐,正中肃平的下怀。
作为一名老慎刑司,肃平深深的懂得一个宫中法则:知道的隐私越多,死得越快!
PS:第二更送上了,月票超过7600张,晚上就有加更!各位爷们多多的赏月票,司空保质保量的码出精品文,一起努力的冲冲冲。
第94章 英雄惜英雄
凌晨时分,下值的胤,刚刚回府不久。
“爷,十七爷身边的哈哈珠子万泰,在府外求见。”
嗯,比胤小四岁的老十七,以前和胤的处境大致相仿,都是背景板的小透明阿哥。
胤尚有老十六可以抱团取暖,老十七就很惨了,被年长的哥哥们欺负了,也不敢吱声。
“叫他进来吧。”出于同病相怜的缘故,胤想听听万泰准备说什么。
“奴才万泰,请十五爷大安。”
“起吧。”胤摆了摆手,温和的主动发问,“你们爷叫你来的?”
万泰哈着腰,小声说:“是的,我们爷刚攒足了银子,想请您老吃顿便饭,再听个戏,乐呵乐呵。”
老十七刚攒足了银子,这句话确实勾动了胤的诸多不堪回忆。
唉,宫里的透明小阿哥,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却永远都缺送礼和打赏的银子。
老十七的生母,常在陈氏,出身于镶黄旗包衣汉军,身份比纯粹是汉女的密嫔高多了。
陈常在的阿玛,是前任浙江巡抚陈秉直。不过,陈秉直早早的病死了,陈家也跟着家道中落了。
如果,胤没有记错的话,老十七有个亲舅舅在宫里担任二等侍卫?
“吃饭听戏就不必了,说吧,十七弟遇上了何等难事?”胤看出万泰的难以启齿,索性好人做到底的直奔主题。
“唉,十五爷,在您老的面前,奴才就直说了吧。是这么回事,我们爷的舅舅陈希敏,得罪过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仕途上一直被死死的压制着。这不,最近,陈希敏仅仅是犯了点小过,就被上司找借口革了职。”
胤一听就懂,旗人若是被革了职,丢了差事,马上就没了收入来源,可想而知的家用吃紧。
若是,陈希敏的子女众多,那是很可能穷得吃不起肉。
呵呵,老十七别看年纪小,其实很有审时度势的眼光。
陈希敏得罪了鄂伦岱,导致丢官罢职。
偏偏,鄂伦岱得罪死了胤。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利益逻辑,老十七主动向胤求助,倒也说得过去。
唉,老十七,小小的年纪,就被逼着早熟了。
“你回去告诉我十七弟,就说,我知道了。”
胤是内务府的管府阿哥,属实大权在握,他明明有把握帮陈希敏谋个好职位,却故意不把话说死。
官场上的事儿,风云变幻莫测,谁知道康熙的心情,啥时候不好?
万泰分明听懂了胤打算帮忙的暗示,赶紧跪了,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异常欢喜的说:“请恕奴才抖胆,替我们爷,谢您老的大恩大德!”
“去吧。”胤是何等身份,即使要道谢,也应该是老十七当面鞠躬。
万泰走后,胤用罢了早膳,就去了府里的学堂。
胤帮老十八请的老师,不是旁人,正是老四的授课师傅顾八代。
顾八代此人,学问极深,却很不会做人,说话太直,屡次三番的得罪了康熙。
偏偏,此人一贯的清廉如水。在职的时候,不肯捞黑钱,收灰钱。
等顾八代丢了官后,家里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更别提吃肉的事情。
正好老十八被康熙交给胤扶养,胤便请老四出面,把顾八代请为贝子府的西席先生。
说实话,顾八代此人的性格,确实有些问题。
这老家伙,宁可穷死,也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即使老四这个学生的馈赠,他也一概不收。
不过,有老十八这块金字招牌的诱惑,顾八代到底还是动了心。
为皇子师,是绝大部分读书人毕生的荣耀!
顾八代的身上,怪癖极多。他授课之时,即使是胤,也不许擅入学堂。
京城里的饱学鸿儒,数不胜数,胤请顾八代出山,不过是老四的主动推荐罢了。
胤在学堂外,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课间休息的时候,这才进去拜见了顾八代。
顾八代板着脸,说:“朽木不可雕也!”便不再理会胤,径直出了学堂。
胤知道顾八代很不会做人,也不和他一般见识,领着老十八在后花园里,玩了一阵子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孩子的天性就是爱玩!
但是,康熙死盯着老十八的功课,胤也只能竭尽所能的,让老十八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在贝子府的后花园里,除了翘翘板,滑滑梯等娱乐设施之外,尚有人力拖拽的马头车。
所谓马头车,也就是现代家庭里,家家户户都有的,小孩子们爱骑的小三轮车。
为了避免康熙的惊诧,胤故意让工匠在车头处,雕了个马头,系上绳索,由太监们拉着走。
劳逸结合,学习和娱乐,两不误。
说实话,老十八比胤小时候,可幸福多了!
等老十八再次进入学堂之后,胤回房换了身衣衫,盘腿坐到炕上,一边喝茶,一边和春姬聊家务事。
偌大个贝子府,养的人,可真不少。
三名典仪,侍卫二十几名,太监、嬷嬷、姑姑和宫女,更是多达几十人。
不过,这些人的钱粮,都归宫里发放,胤只需要承担赏钱即可。
除此之外,贝子府里,尚有马夫、轿夫、花匠、厨子、火夫、丫头、婢女、粗使婆子等近百名下人。
当家才知柴米油盐贵!
“爷,这人嚼马喂的,开销甚大。奴婢担心,库里的存银,花不到年底。”春姬把手一摊,意有所指的说,“奴婢也是难为无米之炊,爷,您不如另请高明吧。”
胤抿唇一笑,春姬原本以美貌为傲,谁曾想,年氏入了府后,居然全面性的将她碾压了。
更重要的是,年氏是旗女,长了一对天足。即使,她穿着高高的花盆底,也是如趟平地。
春姬因为裹了脚的缘故,根本没办法实地处置府里的问题。所以,她也就萌生了退意。
胤摇了摇头,说:“她既不会打算盘,更不会算账记账,府里的事情,只能你继续管着。”
反正吧,也都是临时凑合着过日子。
等嫡福晋和侧福晋,娶进了门,春姬即使再想管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胤让“扬州瘦马”管家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实话说,消息传得越广,对胤越有利,其中的缘由勿须解释。
胤现在干的荒唐事儿,就和弘昼活着发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王莽和八贤王才需要好名声,胤做的荒唐事越多,地位越稳固。
宫里下学后,老十六来了。
令胤感到意外的是,老十三也一起来了。
说起来,除了出身高贵的老十之外,老九、老十二、老十三和老十四,都一把年纪了,还挤在阿哥所里做邻居,康熙确有薄待之嫌。
老九会做生意,兜里有花不完的银子。老十的家底子极厚,也不缺钱花。
老十二,有苏麻喇姑留给他的丰厚遗产,只要不乱花,足够他过得很滋润了。
要知道,康熙对苏麻,真有感情。
苏麻还活着的时候,一直享受着,和德荣惠宜这四妃一样的优厚待遇。
老十四有舅舅家和德妃的私下贴补,兜里也不差钱。
唯独老十三,别看他是太子跟前的当红阿哥,却是最穷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