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士兵们大喜,这一下省了多少工匠!
赶紧将这些巨弩装在城墙上面。
胶水县城可不是什么大城,只是一个小县城而已,城墙单边不过两里长。五十台巨弩足以将四面城墙都摆满,每一边城墙装十台,还能多出十台来。这些巨弩车都装着轮子,很机动灵活。多出来的十台便可以用来随时增援。
至于投石机,则摆在了城墙后面的空地上。
有了这一批武器,别说义军士兵了,整个胶水县的百姓都感觉到有信心起来。
王宏屁股尿流地逃出了胶水县,向西北方向退却。
去的时候带了一千人,回来时只剩下一百,连头盔都跑丢了,模样着实有点凄惨。
他灰溜溜地跑进了济南城,一边用手薅着自己光秃秃的前额,一边来到知府衙门,会见自己的上官。
济南知府刘豫投降之后,金国人就入驻了济南,占据了刘豫的知府衙门来做前线指挥所。
在这里坐镇也不是什么金国名将,真正的金国名将完颜宗辅,率领着金国的东路军南下抓赵构去了,还留在山东的只是完颜宗辅手下的一个手下,名字叫做阿茂彀。
这名字有点扯,王宏也不太会读,所以一直都读为:“阿猫阿狗”。
但就算是个阿猫阿狗,王宏也得小心伺候,生怕惹怒了金国爸爸。
阿猫阿狗早已知道王宏打了败仗,见他灰头土脸回来,不禁有些不悦:“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打个小小的胶水县,却弄成这模样?”
王宏道:“胶水县里有一股大土匪,姓宫。属下又派人询问了附近居民,方始得知,这姓宫的家伙名叫宫二娘子,是即墨匪军宫仪的女儿。她手下兵多将广,属下兵力不够,因而有此一败。”
阿猫阿狗“咦”了一声:“宫仪?这个人倒是有点印象。”
他仔细地想了一阵子,便想起来了,一年多前,金军第三次攻宋,破了开封,抓了二帝之后北返,然而东路军便沿着黄河挺进山东,一路烧杀抢掠,在一个叫即墨县的地方,碰上了宫仪匪军。
当时宫仪匪军聚众一万,守在即墨县城中。
结果,金军一战破之,还把宫仪的脑袋砍了,挂在了城门上。
想到这里,阿猫阿狗就笑了:“原来是那家伙的女儿。”
说完,他就用不屑的眼神看着王宏:“那宫仪软弱不堪一击,你却连他女儿也敌不过。”
王宏一脸尴尬,用手摸了摸自己光光的前额,心中暗骂:老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然早就在河北把你这们这些金狗打出屎了。还不是因为老子弱,才会投降保命。
阿猫阿狗:“王宏,你真不愧是个宋儿啊,宋儿全都是废物,哈哈哈哈。”
王宏:老子忍!
忍完,他就斜着眼睛看着阿猫阿狗,心想:你说老子废物,老子倒要看你怎么打。
阿猫阿狗要坐镇济南,才没空去剿什么匪,挥了挥手,下令:“把辽国降将拔里远山叫来,让他率领辽国降军去把宫贼剿了,然后把莱州和登州都打下来。王宏,你也一起去。”
王宏吓了一跳:“哎呦,俺还只剩下一百人。”
阿猫阿狗冷哼了一声道:“一百人就不能打仗了么?你这一百人,还能当向导和斥候。”
王宏:“……”
这就很尴尬了!
没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一会儿,辽国降将拔里远山来了。
拔里氏,是辽国遥辇氏部落联盟时期的其中一部,与“乙室已”合称为“二审密”。
拔里氏几乎代代与耶律氏通婚,成为了契丹的国舅一族。后来被耶律阿保机赐姓萧氏,辽国的萧王后,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拔里氏又可以称为萧氏,拔里远山也可以称为萧远山。
王宏一见到拔里远山就吓了一跳,这还真是一条粗豪的猛将,举手投足,颇有英雄豪气,那胳膊粗得一拳能打死五个王宏,听说要去剿灭宫贼,拔里远山咧开嘴,呵呵笑:“怎么剿个土匪也要把俺叫上?区区一群土匪,他们配么?”
在阿猫阿狗眼里,辽国降将比宋国降将,要高那么一丢丢。对拔里远山的态度,比起对王宏要好得多:“宫贼虽是土匪,不堪一击,但人数众多。去年咱们大金国击败他时,他手下便已有一万部众,如今事隔一年,又一次盘踞县城,不知道多少人马,你也莫要大意。”
拔里远山大笑:“管他有多少人马,都是些土匪之流,俺随手就能碾平。”
阿猫阿狗:“行,那你就去吧,我叫王宏给你当向导。”
王宏苦着脸应了一声:“遵命!”
于是,第二波剿匪军,就出发了。
这一次主力变成了辽国降兵,人数多达三千,领军大将拔里远山,副将王宏。
第145章 你的发型不行
拔里远山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得意气风发。
王宏一看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要谏言:“拔里将军,别太轻视宫贼,我感觉他们实力很强,伏击战打得干劲利落,似乎不太像普通的响马贼。”
拔里远山:“贼本来就擅长打伏击,要是你因为一群贼的伏击打得好,就认为他们会打仗,那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吗?”
王宏忍不住又开始薅头发了:“可是,但是,然而……”
拔里远山见到王宏薅头发的动作,不禁嗤笑出声:“这么好看的发型,不知道你一天到晚薅它做什么?”
“好看?”王宏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哪里好看了?俺这额头,整天都凉凉的。”
拔里远山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谁叫你剃前额的?你剃顶发不就行了?”
王宏不禁吐槽道:“剃顶发,凉的就是头顶,和凉额头有什么区别?”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在暗骂:像你一样剃顶发?太恶心,俺还不如去死。
原来,女真人剃头并不是固定的一种剃法,他们有很多种发型,可以自由选择。
拔里远山是契丹人,本来就有剃发的习俗,他们喜欢剃顶发,也就是上图的图一,地中海发型。而女真人则喜欢剃前额,然后把两边的头发梳成两根小辫子。
这些发型在汉人看来,都他娘的贼丑。
但是硬要在丑中选一个勉强能接受的,那就只能是剃前额了,至少比地中海强吧。
王宏实在没法在发型这个话题上深入讨论下去,赶紧把话题转回重点:“拔里将军,宫贼很有可能已经盘踞在胶水县城里了,咱们连攻城兵器都不带?”
拔里远山:“带那些破玩意儿做啥?笨重不堪,拖慢行军速度!贼军哪懂得怎么守城?俺们到了地方,随便砍些树,绑几个长梯出来就能一鼓破城。”
王宏心里琢磨:前几天伏击俺的那只贼军部队,看起来可没那么弱。老子就是轻敌大意,被压制了斥候圈,才会中伏,你这家伙也要来一次?好吧,老子打定主意保命,有点风吹草动就躲起来,看你这狗日的怎么死。
拔里远山:“叫你的手下走快点,带路。”
王宏:“宫贼擅长伏击,俺要多派斥候,不能再轻率前进了。”
拔里远山歪着嘴,不满,但这次没吐槽,骄傲归骄傲,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有的,斥候圈的重要性他还是懂。
“报!伪金贼又来了。”
一骑快马冲进了胶水县城,但这一次刚进了城,斥候就放慢了马速。
上一次在大街上疯狂纵马,好几次险些撞到百姓,吃了真君的挂落,再紧急的军情他也不敢乱冲了,何况这次的军情和上次差不多,敌军还要两三天才能到呢。
“伪军贼由辽国降将统率,人数约有三千。”
宫二娘子一得到消息,立即开始备战。
义军一动,百姓们马上就看懂了,于是紧张的情绪又开始在县城里弥漫开来。
八百个劳改犯被张雍带人押着,在城外疯狂地砍树,制作巨弩箭,还搬回来许多大石头,给投石机用。
城中老百姓们,则在胶水县令的组织下,跟着劳改犯一起搬石头。
就在大伙儿忙得热火朝天时,一大群乞丐突然涌了过来,吓了胶水县令一跳,还以为乞丐要趁机闹事呢,却见一个中年乞丐跳出来,大声道:“我是丐帮胶水分堂堂主,特率领丐帮弟子,前来协助义军守城。”
胶水县令听得一脸懵:“丐帮是啥?”
胶水分堂主一脸得意地道:“乞丐组建的帮派呀,咱们帮可大了,全天下都有分堂,每一个县都有一个分堂,厉害吧?”
胶水县令听了这话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心想:全天下乞丐都是这个帮派的?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但是,这么强应该很有名啊,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胶水县令赶紧指挥乞丐们:“你们都是老弱病残,没法参战,也干不了力气活,快去城墙后面,看到那边没,有一大堆架好的锅,你们就在那里负责煮金汁。煮烫之后,用罐子装着,送到守城墙的人手里。”
丐帮弟子们赶紧应命,服从分配。
一群劳改犯此时正好从城外搬了石头回来,他们把石头放在投石机旁边,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眼珠子却在提溜提溜地转……
要打仗了!
他们这种俘虏是很容易在战争中被拿来当炮灰的。
劳改犯们心里都在想:要是守城吃力了,宫贼搞不好要把我们摆出来挡箭啊。
这样想着,心里多少有点慌。
他们现在反倒是衷心地盼着宫贼能打赢。
劳改犯们马上就发现,乞丐们居然主动跑来帮助守城,这在别的城市还真是没见过。
一个劳改犯忍不住低声道:“你们发现没?这胶水城和咱们以前待的城池不一样。”
另一个道:“发现了!这里战意旺盛得多,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明显敢战。”
有人指了指宫二娘子:“莫非,是靠那女人支棱起了士气?”
有人指了指远处城墙上的岳文轩,低声道:“靠女人顶屁用,依俺看,是靠那个年轻公子爷,他肯定是宫二娘子的姘头。我听说了,这些投石机和巨弩车,都是那公子爷弄出来的。”
有人低声道:“俺在搬石头时,和一个来搬石头的百姓聊了几句,那百姓说,他们还有亲王在背后撑腰,好像叫个什么和王赵死,赵四?赵思?哎呀,记不清了,反正是姓赵的。”
又有人道:“俺也听说了,宫贼的背后是和王赵,据说和王从金国那边杀出来,单枪匹马冲破十万金军,枪挑五十员金国大将,这才来到山东。因为有他在,县令才会听宫贼的话。”
“这话你也信?妈的,金军有多厉害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谁他娘的能单枪匹马冲破十万金军?扯蛋呢!这种话没上过战场的人吹吹就行了,你他娘的也跟着吹?”
第146章 俺比废物还废
劳改犯们聊到这里,话题重回正经战场。
有人轻轻拍了拍身边堆着的,像小山一般的石弹,低声道:“依俺看,这一仗要守住城池不成问题,就凭这几十台投石机、巨弩车,这就不是普通军队能有的。临战之时,几十台投石机一起发威,契丹人、汉人、渤海人、铁骊人没一个敢冲的,只有女真那些疯子,才敢顶着这样的玩意儿向前冲,别的全都得溃散。”
“这攻城兵器的数量也太庞大了。”有个劳改犯低声道:“俺觉得这事不正常,一个普通的公子爷,从哪里弄出这么多攻城兵器来?得多少工匠,日以继夜的打造多久?”
另一个劳改犯也道:“是啊,五十台投石机,五十台巨弩车,这数量,通常得数万大军的那种主力军才掏得出来,这一个小小县城,一伙贼军,能拿出这些家底,俺真的看不懂。”
劳改犯们个个懵得不行。
就在这时候,一个出城砍树的劳改犯回来了,肩上还扛着一根圆木,他将圆木交给了一个监工,然后也坐下来休息,刚坐下,脸上就露出神秘古怪的笑容:“哥们儿,俺刚才砍树时,听到两个贼军士兵聊天,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别的劳改犯大奇:“说来听听。”
“俺听说,那个岳公子,其实是个神仙!是天上的宰相。他身边那个穿着金色铠甲的将军,也不是凡人,是天兵大都督。”
此话一出,别的劳改犯个个露出“说什么傻话”的表情。
说话那位自己其实也不信,耸了耸肩道:“你们瞪俺做啥?俺只当听了个稀奇,也来给你们讲个稀奇,俺又没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岳公子真的越看越不像凡人啊。”
“有一股不同普通人的气!”
“贼军的财货也多得奇怪,莫不是真有神仙背地里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