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知州连半点怀疑都没有,因为,就在几天前,知州才接到了一个大宋密探从金国发回来的消息,说和王赵被他哥哥沂王赵害死。
这消息非常隐密,密探九死一生才将消息送出来,消息还没法走陆路,因为陆路已经断了,只能走海路,飘洋过海来到莱州,他都没来得及把这个消息往上面再报过去……就听说和王赵从海上飘来了。
这还能有假?
假不了!
就凭即墨县的土匪头子,凭什么能跟得上这么机密的消息来做假?
第127章 召宫义士来
莱州知州拜见过赵之后,便打算组织一支队伍,护送赵回扬州。
但是,这支队伍还没来得及建好,吴加亮派出的一个手下就回到了即墨县,将“金兵”南下的消息,带回了县城。
此消息一来,整个即墨县就炸开了锅。
老百姓听到这消息,吓得面无人色,许多县城居民默默地把家里的金银细软都打了个包,随时做好了逃的准备。
即墨县城里仅剩的几家乡绅,都来到了县衙门,与崔卫华商议抗金的问题。
接着消息又向周边几个县城弥漫……
胶水县、莱州城、莱阳县、甚至登州四县,也全都紧张起来。
莱州知州本打算走陆路把赵送回扬州,但现在陆路已被金贼截断,那就只能走海路了,但他刚提出走海路,赵的双眼就亮了,表情也变活,岳文轩来了。
他把脑袋摇得像个泼浪鼓:“俺从金贼那边逃出来时就是走的海路,结果遭遇风浪,险些丧命,俺这辈子再也不出海。”
知州大汗:“王爷,现在陆路走不通啊,金贼骑兵从咱们西边的州县绕城而过,向南边去了,估计是去急袭扬州,您要是不愿意走海路,就无路可走了。”
岳文轩:“既然他们是去攻打扬州,那俺皇兄肯定要南狩,你现在把俺送去扬州做甚?俺好不容易从金贼手上逃出来,你又想把俺送回金贼那里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知州吓了一大跳,对呀,俺现在把他送去扬州做甚?官家肯定要南狩了。究竟去何处南狩现在也不知道,俺若胡乱送和王,那还真是往金贼嘴里送。
这就尬住了!
岳文轩“啪”地一声拍了拍桌子:“俺决定了,暂时不回京城,反正现在也没有京城了。”
知州黯然,这话说的虽然是事实,但听起来太尴尬了。
岳文轩:“俺要留在这里,组织义军,抵抗金贼。”
知州:“!!!”
崔卫华大喜:好啊!
岳文轩:“莱州现在有多少兵马?尽数带来,让俺校阅。”
莱州知州苦着脸道:“莱州没有兵马,只有几百弓手。”
岳文轩假装大吃一惊:“什么?没有兵马?就只有几百乡勇吗?”
知州:“金贼去年来的时候,莱州的兵马就打光了。今年朝廷任命了咱们这批新官员来管理,但咱们初来乍到,什么也没有,如何拉扯得起兵马……何况……俺们文官,也没那职权去搞兵马。”
岳文轩:“那登州有多少兵马?”
知州:“登州的事,俺也不清楚。”
崔卫华赶紧道:“登州乡绅马扬,现在就在外面候着,他对登州的情况比较清楚。”
岳文轩:“哟?登州的事,登州知州不来给俺说,反倒是来个乡绅说?这登州怎么回事?”
崔卫华低声道:“马扬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氏在登州根深蒂固,人称马半州。”
岳文轩假意点头知晓:“那叫他进来问话。”
很快,马氏四兄弟全都进来了,连马从义也跟了进来。
见到亲王,马氏哪敢怠慢,赶紧行大礼。
岳文轩:“登州现在有多少兵马?”
马扬恭敬答道:“禁军是一个也没有,厢军也一个都没有,弓手有几百,但不堪一用,俺马氏可以帮助官府聚起一万乡勇,但他们更不堪一用,连五百金兵都敌不过。”
岳文轩假装大吃一惊:“什么?登州也是啥都没有?”
马扬一脸尴尬,心想:还是有一万乡勇的嘛,也不能叫啥都没有。
岳文轩假装露出沉思的样子,眼光从面前的官员上划过,一个接一个的看过去,摇头:“你们刚才说来说去,也就一个意思,抗不了金,是吧?”
官员们尬住。
岳文轩:“俺明白了!传本王的令,召即墨县义士宫伊的军队入城,协助本王抗金。”
此话一出,崔卫华、马氏等人,不禁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点心照不宣的笑意。
但莱州知州和他带来的那群官员们,却吓了一大跳:“王爷,不可,此事万万不可,那宫伊只是一个山贼的女儿,如何能召来助您抗金?”
岳文轩冷笑起来:“她不能,还有谁能?你能吗?你,你,你,还有你,你们谁能?”
他的手指中哪个官员,哪个官员就一脸便秘的表情。
岳文轩哼了一声道:“本王在北狩时,曾听闻五马山有一支义军,是俺十八弟信王赵榛拉扯起来的。他都可以这样做,本王为何不可?”
官员们仔细一想:咦?好像还真是!信王赵榛在河北五马山搞了一支义军的事情,天下皆闻。那和王赵依样画葫芦的搞一个,好像也没啥不可以的。
岳文轩:“金贼既然已经从西边州县穿过,那胶东半岛这片地方,便已经成为了陆地孤岛,诸位如果想乘上海船逃回南边的,本王也不阻止。但若和本王一样不喜欢坐船的,那便必须万众一心,团结起来,抵御金贼。否则,金贼到来之时,便是诸位的死期。”
这话有理!
官员们脑子一醒,对啊,金贼都要抽你前脸儿了,你还在考虑贼不贼的问题?现在不把自家的山贼利用起来,难道等着敌国的贼拿大剪刀来帮你剃头吗?
崔卫华会意,上前一步,大声道:“下官立即去联络宫义士。”
马扬心中暗笑:昨天还叫宫大王呢,现在已经变成宫义士了。
好吧,吐槽这个没意义。
马扬也出列道:“俺立即回去招募登州乡勇。”
岳文轩拍了拍桌子道:“把胶东地区的地图拿来给本王看看。”
很快,地图来了。
岳文轩装模作样地在地图上扫了几眼,拿出一只笔,在莱州城、胶水县、即墨县三个城中间画了一条线,连起来,道:“就用这三个城池,组成一道防线,将金贼拒于防线之外。勒令三城官员,无条件配合宫义士作战!不得有误。”
莱州知州的嘴唇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宋朝的亲王,其实是不能带兵和干政的,这些命令应该由莱州知州来下才对。
和王赵这一波命令简直就是越俎代庖,犯大忌。
但此时国难当头,莱州知州也知道以前所有的规矩都没了半点屁用。如果和王赵不站出来发号施令,那谁来?登州知州会听自己的吗?自己会听登州知州的吗?
倒还不如让赵来当这个总指挥算了!事后如果被上面追究,还能往赵身上推个干净。
第128章 阅兵式
宫大王将要进驻县城的事情,立即传遍了整个即墨。
县城里的百姓惊闻这个消息,还是有点惶恐的,虽然前几天义军护送赵时,便已经进过一次城了,但那一次匆匆来,匆匆走,并没有在县城多做停留,倒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百姓们就怕义军在这里待久了的话,便会开始欺男霸女,横行不法了。
这样的事别说义军会发生,就连官兵也是这个尿性。
惶恐,忐忑的情绪,在整个县城里弥漫。
然而当官的都这样决定了,老百姓只能承受。
街边一小贩,正打算收起自己的摊子。
却见一个乞丐凑到他面前,笑道:“老板,怎么滴?要收摊了啊?”
小贩道:“跛脚三,原来是你啊,你没说宫大王要来了吗?俺这几天就先不摆摊了,免得被宫大王的手下抢了个干净。”
跛脚三便笑了:“瞎扯!你不知道那宫大王的人品。俺跟你讲,宫大王那是个义薄云天的奇女子,对穷人仁善得很呐,哪会抢你?”
小贩:“啊?去年宫大王的人来过,把县城闹得鸡飞狗跳,你这么快就忘了?”
跛脚三:“不一样不一样,去年来的是宫仪,这次要来的是宫仪的女儿。俺跟你讲,这女大王比她父亲可好得多了,是个大善人呐,你怕不是没听说,县城周边的弄村,种了宫大王给的新粮,今年个个发了财。”
小贩:“这事俺倒也听闻了,昨天还有人拿玉米来跟俺换货,俺拿了些玉米回家煮了一锅玉米饭,还真是好吃。”
跛脚三:“那你还怕啥?宫大王真要是贼,还能教人种庄稼?你什么时候见过教人种庄稼的贼?”
小贩点头:“这话倒也在理……唉……俺就是担心宫大王手底下的人,你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跛脚三:“别怕别怕,俺听说宫大王治军极严,若是有人骚扰老百姓,直接砍了脑袋,把脑袋挂在旗杆上面。”
小贩:“啊?”
跛脚三:“这是真的,我听说宫大王出兵剿灭莱阳响马前,就斩了四个人,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你不信,随便找几个从东庙子村过来卖玉米的人,一问便知。”
小贩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安稳多了,如果此言属实,那这宫大王没必要怕啊。
跛脚三:“别怕,照常摆你的摊,出不了事的。”
说完,他拖着跛脚,一瘸一拐,钻进了一条小巷,却见那小巷里坐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男子。跛脚三赶紧行礼:“堂主,俺今天已经传了几十个人了。”
那中年男子就是丐帮即墨堂的新任堂主,才被苏乞儿任命为堂主没多久,干劲正大呢。
拍了拍跛脚三的肩:“你干得很好,继续传,多在城里转悠,看到谁说义军的坏话,立即上去把话头给扭了过去。”
跛脚三:“小的明白。”
他又一瘸一拐,向着另一条街走了过去。
堂主确认了跛脚三干得不错,又赶紧穿街过巷,不一会儿又来到另一条街上,这里有个老乞婆,也正在和街上的人说着宫大王的好话……再穿过一条街,这边有个要饭老头,正和卖包子的小贩吹着宫大王教人种玉米的事情……
丐帮即墨堂现在有500名帮众,虽然全是老弱病残打不了仗也干不了正经活儿,但是搞舆论却是一等一的效果。
在这伙人的拼命烘托下,县城里的百姓恐惧之心渐去,从原本的害怕宫大王,慢慢的倒是变成期盼着宫大王尽快来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
“来了!宫大王的人来了。”
一个负责守城的弓手率先大叫起来,这一声喊过,消息马上就像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水一般,在城里扩散开,接着,大量的百姓涌上了城头,齐齐来看宫大王进城。
和王赵、莱州知州、即墨县令也带着大批辅官、乡绅富户,一起迎了出来。
先来的是斥候,数十骑快马由远而近,到了城门口,斥候也不进来,只是反复吆喝了起来:“即墨义军即将到来,请各位百姓勿惊!义军只杀金贼,不扰良民。若有任何义军中人抢了你们的财货,非礼了你们的女眷,可去宫大王那里告状,一经查实,定斩不饶。若是寻衅闹事、欺压良民,一经查实,重打五十军棍。”
百姓们不由得齐齐一愣:以前也见过好些军队进城,官兵、贼兵、甚至金兵,从没见过哪支军队来之前,还先派人来吼几句这样的话。
这支军队,还真是与众不同。
百姓们的期待更高了……
倒是莱州知州那一行外来的官员,有点懵圈:什么情况?这是什么路数的贼军?
斥候又对着城墙大声吼道:“我军安排了一个小小的阅兵式,让诸位检阅一下我军军容,大家一会儿看个开心。”
老百姓们:“???”
阅兵式又是啥?
普通百姓不明白,但知州那一群官儿却明白,心中不由得暗惊:阅兵?这得多有自信才敢搞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