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今是明初,前元虽然继承了部分科技,甚至另一部分有所发展,但对汉人文化整体上是打压的,也令不少科学技术遗失。
更重要的是,即便有几个精研工造之事的读书人,也难见于史册,对后世而言,自然也就没了这方面的历史名人。
因此,听苏铨说有这么个人,刘宽虽不甚意外,却也颇为欣喜。
他问:“这人是谁?眼下在哪里?”
苏铨道,“这人叫郭天问,据说是前元太史令郭守敬的后人,之前居住在苏州。”
“不过以我对此人的了解,在听闻跨江大桥及铁路之事后,此人必会来京师。”
“其实要找到郭天问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出仕我一友人曾劝他做官,他却说闲云野鹤惯了,不愿踏足官场。”
“虽说可让陛下下旨强行征辟,但若其不情愿,即便到了科技司,恐怕也未必会好好做事。”
刘宽听了心中一动,问:“苏郎中的意思是,关键是如何劝说此人入职科技司?”
苏铨笑着点头,“正是此意。”
刘宽又问:“这郭天问可是对工造之事、奇巧之物感兴趣?”
“不错。”
刘宽瞬间露出笑容,“那此事就好办了苏郎中尽管寻来此人,劝说之事由我负责。”
“哈哈,好。”
苏铨有句话其实没说他觉得郭天问若知刘宽是跟那跨江大桥一起出现的,说不定就心甘情愿地来科技司任职了。
刘宽继续之前的话题,道:“我觉得,科技司还需要二三位能担任方面之事的实干官员,最好是也对工匠之事有所了解。”
“之后我们打造火车,可能会分成多个项目,同时进行。我一人无法兼顾,必须得有靠谱的官员督办。”
苏铨听得点头,“这样的官员倒是好找,回头我推荐几位,你可以面谈之后再做选择。”
刘宽听了心道,这不就是面试吗?
倒是合他心意。
刘宽又道,“除了几位主事外,我还希望从国子学中挑选几位到十几位对工造、奇巧之事感兴趣的学生,以吏员的身份入职科技司。”
苏铨听了皱眉,“国子学中多是儒生,对工造、奇巧之事感兴趣的本就很少。”
“且这些学生多是奔着做官去的,你让他们来当吏员,恐怕一个都没有。”
刘宽听了并不困扰,道,“若国子学中没有这类学生,就请陛下下旨,从全国征召识字的年轻工匠来科技司为吏员。”
“我们科技司将来要办的大事不少,打造火车只是第一件,为长远计,必须现在就着手培养合用的人才。”
“另外,如今大明是以推举制选官,便是当了吏员,也未必不能为官吧?说不定我们在国子学中便能招募到几位合适之人。”
“你的想法我明白了。”苏铨点头,接着话语一转,“除了需要入职科技司的官吏之外,对于选调工匠之事你可有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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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东宫私宴,驸马传闻
对于工匠的选择,刘宽自然也是考虑了的。
他道:“首先需要会炼铁、炼钢的工匠,其次是适合铸造锅炉的工匠或许可以选择善于铸炮、铸钟之人?”
刘宽对明初工匠的情况到底不甚了解,话说到一半,便询问苏铨意见。
苏铨如今对蒸汽机原理也大概了解了,也觉得诸多金属铸件中,唯有火炮、大钟与之最为相近。
于是点头道,“确实可以选择善于铸炮、铸钟者。”
刘宽这才接着道,“还需要善于打造机巧之物的能工巧匠以上这三类工匠会是打造火车的核心工匠。”
“但木匠、漆匠等各类工匠,应该也会需要一些。因为火车的打造是一个比较系统性的工程,会涉及诸多工造之事。”
苏铨再次点头,“我明白了这几日我会与工部各司、各场所沟通,先征调部分符合你要求的工匠备用。”
“如若不足,我们后面再行征调,应是可以的吧?”
刘宽没造过火车,甚至连相关理论都没完全吃透,如今自也不清楚具体需要多少工匠,一切都只能参照资料摸索着来。
闻言便道:“自是可以的。”
至于工部各司、各场所是否会放人的问题,两人都没谈。
朱元璋曾说会给刘宽打造火车大开方便之门,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苏铨选调工匠时必然会有朱元璋的谕旨,工部各司、各场所定无有不从。
刘宽与苏铨议完事,便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拿出火车的相关资料,一边琢磨一边写写画画。
不多时,崔彦便过来了。
“禀刘副郎,科技司吏员人事档案我已经做好了。”
说着,他便将官四份装订好的薄薄册子放在了桌案上。
刘宽拿起来,一份份的翻看。
当看到柳延那一份时,他才知道,误会了大半天,把柳延当成了“柳岩”。
好在没人知道这事,只有他心里略感尴尬。
随后他便拿出崔彦自己的档案,指点起来,“你这档案还是做得不够详细,甚至缺少了一些必要信息。”
“譬如说,你写了户籍所在地,却没有写现居于何处”
崔彦所做人事档案,按此时来讲算是合格的,但刘宽要的是类似于后世的人事档案,便只能指点一番,让他重做了。
好在目前只有四份档案,信息也不多,工作量很小。
崔彦离开后,刘宽继续琢磨火车的相关资料,不知不觉就到了酉时(17点~19点)。
报时的鼓声传来,刘宽虽然觉得天色尚早,可如今官吏、工匠倒还没到位,他便是有什么想法,也难以实现。
于是,刘宽去见了苏铨一面便告退回家。
结果才出工部大院,他便被一位面生的小宦官叫住了。
“刘副郎,太子殿下请你到东宫赴宴。”
刘宽是带着王广岳等仪鸾司将士一起出来的,工部能有这么大排场的就他一人,因此很好辨认,被这小宦官一眼认出并不稀奇。
听了小宦官的话,刘宽有些犹豫地道:“这会不会太突然?我什么也没准备,又一身官服”
小宦官笑道,“太子殿下说了,这是私宴,只请了刘副郎一人,让刘副郎下了职便去,不必拘礼。”、
刘宽本就不喜欢各种礼套,闻言便点头道,“那行,烦请中官前头带路吧。”
“当不得中官之称,咱叫李崇,刘副郎直呼咱的名字就好。”
刘宽点点头,却没再多说什么。
一行人从工部大院外往北走,依次经过东边的兵部、礼部、户部、吏部、宗人府。
又过了长安右门、外五龙桥、承天门、端门,经过太庙、社稷坛,方入午门。
进了紫禁城往东北方向走,没多久就到了春和宫前。
春和宫便是东宫,算是太子的府邸。
而春和宫西南不足百步的地方便是文华殿建筑群这里既是太子学习之处,也是正式办公场所。
一行人进入春和宫后,王广岳、李小二等人被带往别处安排饭食,刘宽则遂李贵来到了一处偏殿。
刘宽还未进去,便见朱标迎了出来,一脸笑容。
“刘公子,本宫可等你有一会儿了。”
刘宽并未忘记行礼。
揖礼之后,他道:“微臣既入职科技司,太子殿下还是称呼我刘副郎吧。”
朱标示意刘宽入殿,边走边道:“咱们是私下会面,称呼刘副郎多见外?”
“你既与蕙兰妹妹定下婚约,这个月二十九便要成婚,那时便是本宫的妹夫。”
“既如此,本宫便提前改了称呼,喊你一声妹婿,如何?”
刘宽对明朝各种称呼习惯并不是很懂,只觉得这称呼虽早了点,但总比被朱标叫刘公子好些,便答应了。
朱标这次宴请刘宽,并未分桌而食,而是同坐在一张圆桌上。
正如其改了对刘宽的称呼般,明显是提前将刘宽当做家人对待了。
两人分主宾坐下后,朱标命人上菜,便迫不及待地跟刘宽交谈起来。
“这几日协助父皇组建内阁、军机处,又更改六部制度,事务繁忙,一直没能腾出时间再与妹婿交流。”
“今日总算是清闲一些,本宫便等不及打招呼,直接请妹婿过来赴宴,妹婿不介意吧?”
刘宽摇头,“不介意,我下职后也没什么要紧事。”
朱标又关问,“父皇赐的府邸妹婿住得可还习惯?”
刘宽道:“还行,就是有些太大了,毕竟我如今单身一人,算上陛下赐予的奴婢,也不过三十几人而已。”
朱标闻言笑道,“等蕙兰妹妹嫁过去,你成了驸马,便不会觉得那府邸大,只会觉得它小了。”
听朱标提到驸马这个词,刘宽顿时想到后世所了解的,明朝驸马的种种限制,比如说不能参政、不能领兵、不能科举等。
然而明初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规定。
比如说宁国公主(马皇后长女)的驸马梅殷,便是领军将领。
又比如说后来成为安庆公主驸马的欧阳伦,便是利用职务之便遣奴仆走私贩茶谋取暴利,才会被朱元璋赐死。
但其他一些奇葩规矩此时有没有出现,刘宽就不清楚了。
如他曾在网上看过的,驸马不能与公主同桌吃饭,得在一旁站着伺候;驸马不得纳妾;驸马与公主同房时,须得有宫里来的管事老宫女在旁看着,等等。
虽然他觉得这类不靠谱的规矩,要么是谣传,要么就是大明掌权阶层腐朽堕落后衍变出的畸形产物,此时未必有,但心中依旧有点不安。
想到今日是私宴,只有他和朱标,且朱标为人不错,便决定问个明白。
他轻咳了声,道:“太子殿下,其实我之前答应尚公主时,心里曾有些犹疑。”
朱标听了满脸惊讶,不解道:“为何?”
“因为据后世一些不知真假的史料所讲,大明对驸马的限制极大,且驸马日子也不好过”
既开了口,刘宽便将驸马不能参政、领兵、科举,以及网上看到过的一些奇葩规矩都说了。
朱标听着神色越来越古怪,最后竟然出现几分怒色。
待刘宽讲完,他更是忍不住拍了下桌子,“荒谬!后世之人怎能如此编排我朱家?!”
听此,刘宽忍不住提醒,“殿下,也许有的‘规矩’并非后世编排,而是大明后来真实出现的呢?”
朱标道,“我那妹婿李祺,韩国公长子,便是文官;而我那妹婿梅殷,汝南侯从子(侄子),便是将领!”
“至于说驸马不得科举,我大明目前虽未有科举,却也有国子监。你应该知道,乐便要被父皇许给国子监的一位学生。”
“如此,哪来驸马不得为官、领兵、科举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