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
郭解冷声道:“交给你,折磨到他说出来为止。”
卫广早就等不及了,拎着环首刀走到杜医曹身边,开始效仿义纵折磨人的手段。
一种种酷刑开始在杜医曹身上施展。
杜医曹始终隐忍,死活不说,不敢承认掠卖细君。
不是不敢说。
是不能说。
只要承认掠卖,杜医曹的官职就保不住。
杜医曹不说。
独苗儿子只是看着折磨人的酷刑,两腿发软,脑门全是汗水。
郭解注意到独苗儿子的异样,转头问道:“你可知晓那些掠卖的细君送到哪里。”
“盗贼.啊不几位君子。”
独苗儿子急忙点头,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小人知知道,请几位君子莫要折磨小人,愿意说出来那些细君的去向。”
“住口!”
杜医曹呵斥道:“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笞死你!”
他冷声道:“本吏是代国的医曹,诸侯国的列曹之一,经常出入代王的啊!”
还没等杜医曹仗着代国列曹的身份说完话。
一道刀光闪过。
“噗!”
郭解一刀砍下来杜医曹的脑袋,不耐烦的说道:“聒噪!”
杜医曹瞪圆了双眼,死不瞑目,临死前只有一个念头。
那人怎敢杀他。
杜医曹可是诸侯国的列曹!
在廷尉没有勾决爰书以前,谁也不能杀他。
杀死一名官吏。
无异于挑衅汉廷。
郭解心中冷笑,我敢在宫门口杀官,怎会不敢杀你!
第108章 长
“霸陵塬?乃公定要亲手敲烂县三老的脑袋。”
卫广骑着赤柱,握紧手中的金吾,满脸的怒容:“老庸狗竟敢掠卖家姐,乃公不会轻饶了他,用手中的金吾砸烂县三老的头颅。”
独苗儿子瞧见杜医曹被一刀剁掉脑袋,吓得瘫软在地面,还没等郭解询问,哭喊着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居住在霸陵塬的县三老带着一群翁、妪,故意瘫坐在驰道旁,哄骗细君过来搀扶。
翁、妪用浸泡迷药的毒箭,划破细君的细嫩肌肤,迷晕了好心搀扶的细君。
代国位于太行山东麓,杜医曹认识不少山沟的里吏,把长安细皮嫩肉的细君,卖到没人知晓的穷山沟。
市价昂贵。
山沟很穷,里吏往往叫来里民一起凑钱买人,为了京县的白嫩细君,往往凑出来很多的粟米。
细君也就成为很多里民的共妻。
郭解一行人骑着河西马,匆忙赶往霸陵塬,前往县三老居住的乡里。
他拖着认识路的独苗儿子。
一起赶往霸陵塬。
牧奴留下来处理杜医曹的尸体,也告诉带人过来的义纵一句话。
郭解等人已经赶往霸陵塬。
叔齐里。
“呵。”
郭解一脸的鄙夷:“这群老东西利用少女的心善,拐骗走少女,卖到穷山沟,县三老也配住在叔齐里。”
伯夷、叔齐在商灭亡后。
不食周粟。
二人以清白守节著称。
叔齐里早先有一座叔齐庙。
后来,逐渐聚集人丁变成一个邑里。
即,乡里。
郭解握紧环首刀,望着蜿蜿蜒蜒的黄土坡和沟壑,脸色逐渐沉重。
霸陵塬在(chan)、灞两河中间,黄土坡遭到雨水侵蚀,出现大量的细沟壑,渐渐形成峪沟,以及大冲沟壑。
典型的黄土高原地形,遍布沟壑的黄土高坡,生长着稀稀疏疏的芨芨草,只有沟壑底部的小河附近长着细柳、蒲苇,难得出现一丝绿意。
蜿蜒的道路,连绵的高坡沟壑,群盗只要跑进密集的沟壑中一躲,官寺的士卒很难抓到群盗,霸陵塬藏匿着很多群盗。
就怕县三老和一些人数众多的群盗有勾结。
郭解骑着河西马只能缓慢前行,狭窄的土路两旁,一侧是坡度很大的黄土高坡,一侧是干涸龟裂的深深沟壑,稍有不慎,就会掉在沟壑底部。
即便摔不死,也很难救上来,只能躺在沟壑底部慢慢等死。
遍布沟壑的霸陵塬驰道,只是一车宽的小路,勉强通过一辆敞车。
密集的沟壑谷地,使得驰道不断出现岔路口。
密密麻麻的岔路口令人头疼,倘若没有熟知道路的人带路,郭解一行人很快就会迷路,饿死在一个偏僻的沟壑谷地。
夜过少半(22:30~23:15),郭解等人走了一半的道路,只能停下来歇息,等到明日天亮继续前往叔齐里。
歇息的地方,刚好是一处坡度较缓的沟壑地。
军假吏带着材官走到河谷旁边取水,环首刀割下几束蒲苇生火,架起铜釜,开始造饭,煮开了一釜热水,冲泡糗(qiu)来充饥。
配上随身携带的杂蒜,倒也是难得菜肴。
糗是炒熟的米粉,直接用热水冲泡,就能食用。
隔天天刚亮,郭解等人走出毡毯,继续顺着黄土路前行,终于在日中(11:15~12:00)赶到叔齐里。
沟壑蜿蜒的黄土坡,突然出现一片平坦的土地,一座四四方方的乡里位于平地中间,里墙是用蒲苇、红柳版筑建造,高约三丈,将近七米的高度。
周围是耕种了黍粟的田地,郭解的到来,骑着马,拿着刀,立即引起一个个小黑点的惊觉。
一身破旧襦的里民,弯下的腰纷纷直起来,抬头看去,握紧手中的耒、耜。
随时逃回叔齐里。
里民担心郭解是过来劫掠的群盗。
“咣咣”
哨棚内的里卒伍人,敲响大釜,沉重的里门‘砰’一声,迅速关闭。
一名身穿细麻绛袍的田典,握紧环首刀,大声质问道:“你是谁?为何突然造访叔齐里。”
里民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出去过邑里,人口流动极低,一年到头难能出现一个陌生面孔。
流亡的刑徒除非逃到深山,否则很容易被抓到。
就是因为乡里的陌生面孔极少,只要出现,就会被里吏、田典带着邑里的伍人抓起来,送到官寺领取悬赏。
刑徒不可能在深山生活一辈子,总要吃盐,出来买盐就会被乡间的邑里发现。
田典的大声质问说出口,数名伍人手持环首刀,严阵以待,防备群盗的突然冲向里门。
郭解骑着河西马靠近过去,手中的印绶扔到里墙上,沉声道:“本吏奉了郡邸长的命令,过来缉捕一名汝南郡郡邸的佐吏,此人赇官。”
汝南郡的列曹官吏不属于郡邸长的管辖。
汝南郡设立在长安的郡邸官吏,却属于郡邸长的管辖。
郡邸的佐吏贿赂长安官员。
郡邸长有权捉拿。
郭解用麻布罩着脸,看不清长相,印绶做不得假。
正是郡邸长的印绶。
田典瞧见郭解等人全是麻布挡着脸,狐疑道:“印绶倒是郡邸长的印绶,只是你等怎会用麻布罩着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当然见不了人。
郭解担任县三老认出来他们,就用麻布缠在脸上,找到卫君孺以后才能拿下来。
“就是不想被人看见。”
郭解沉声道:“郡邸佐吏贿赂的那名官吏,是一名中都官,本吏不想遭到中都官的报复。”
中都官是京师、直属朝廷的官署。
也就是京官。
田典心中一凛,不敢继续追问:“打开里门,快去把里吏叫来,迎接长安郡邸官寺的上吏,莫要怠慢了上吏。”
田典急匆匆走到里门门口迎接,留着浓髯,身穿细葛襦,脑袋上戴着一个红色帻,极为醒目。
五十多岁的里吏听到郡邸官寺的上吏过来,慌忙放下酒锺,整理好皂衣,也是戴着一个醒目的红色帻。
里吏、田典两人带着数名伍人,一脸的谄笑,恭迎上吏的到来,任由郭解骑马进入叔齐里,没有让他把马拴在门口的础石上。
数名伍人也戴着醒目的红色帻。
郭解、卫广对视一眼。
心中一沉。
不是帻。
是红色绡头!
郭解在一群红色帻的簇拥下,走进道路闭塞的偏僻乡里,杀心四起,等到找见了卫君孺等细君,少不了一场杀戮,砍下这群人贩子的脑袋。
长安的官吏过来抓人,引起里民的好奇。
这辈子没有离开乡里的里民,别说是见到长安的官吏,甚至没有见过霸陵邑的官吏。
里民穿着一件破烂的襦站在路边,满脸好奇,很快聚拢很多看热闹的里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