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吏! 第73节

  西汉又有好男色,蓄养嬖人的嗜好。

  汉高祖刘邦豢养着籍孺,汉文帝有邓通,汉景帝有周仁,汉武帝有韩嫣。

  虫皇柔的容貌过于美艳,引来公侯子孙的觊觎,借着结交朋友,几次想要强行玷污他。

  额.

  郭解无语的摇了摇头,想起很流行的一句话。

  我和你做兄弟,你却馋我的身体。

  虫皇柔和公侯子孙的关系不仅仅是不融洽。

  简直是势同水火。

  卫广继续说道:“我家长姐卫君孺和虫皇柔交好,算的上是亦师亦友,长姐跟着虫皇柔习练剑术,如果请动长姐出面,兄长又已经成亲,不好男色,没有朋友的虫皇柔多半愿意与我们结交。”

  卫家四兄弟,三姐妹。

  卫青有一个长兄,两个弟弟。

  卫子夫有两个姐姐,长姐是卫君孺,次姐是卫少儿,也就是霍去病的母。

  “唉。”

  卫广提到郭解已经娶妻,扼腕长叹:“长姐卫君孺的容貌在长安都算是姿容绝代,与幼姐卫子夫并称长安双姝,娉婷婀娜的身姿,香肌玉肤的脸容,不知迷倒多少公卿豪强,兄长如果没有成亲,我都想把长姐引见给兄长,只可惜”

  他说完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不是说的客气话,是真想让郭解做姊婿。

  可惜正室夫人只有一位。

  无论是义妁,还是卫君孺都不可能做个偏妻(小妾)。

  妾的地位和僮奴一般,长安许多公卿豪强相互赠送妾,把玩对方的偏妻。

  郭解听到卫广称赞卫君孺的美貌,点了点头,很认同这句话。

  卫子夫从众多美人中脱颖而出,获得天子刘彻的欢心,品性先不说,容貌一定是玉容珠貌,难得的绝色美人。

  卫君孺后来嫁给丞相,姿容也是绝代,不愧是长安双姝。

  一个嫁给天子。

  一个嫁给丞相。

  “无妨。”

  郭解笑道:“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有机会?

  卫广愣住了,郭解已经成亲,长姐卫君孺又不可能做偏妻,怎会还有机会。

  难不成郭解想要休妻?

  断无可能。

  先不说义妁也是温婉贤惠,姿容动人,容貌丝毫不逊色卫君孺,更是难得的擅长医术,已经被金城闾里的里民当成神鬼供奉。

  就像郭解所说的一样,极其难得的贤内助。

  再说,以郭解的性子,绝对不会做出抛妻弃子,另娶她人的恶行。

  郭解看着卫广一脸的困惑,笑道:“暂时无法说明,毕竟,我也不知你家长姐卫君孺是何心思,你再是心热,卫君孺瞧不上我也没用,具体是何办法,等候日后再说。”

第105章 汉阙暗格

  郭解带着二人离开客室,前往郡邸狱进行巡狱,也要录囚。

  新郡邸长赴任,需要对所有的刑徒录囚,查清刑徒的案情,以免出现冤狱。

  郡邸长官寺和长安官寺一样,南衙北狱,汉代人的观念是北方主刑杀,亭犴、长安狱、郡邸狱等等牢狱通常设立在官寺北面,走出长舍的闺门,顺着夯土墙往北走,远远看见郡邸狱的獬豸门。

  一名刑徒正在被材官羁押着走进郡邸狱,脑袋四处观望,瞧见不远处的皂衣郭解,立即大声嚷嚷起来。

  “君子就是新任的郡邸长?冤枉啊,小人老实本分的走在章台街,路过官寺门口的汉阙,只是停下来歇息,就被材官抓来,这是大兴冤狱啊!”

  军假吏听到他乱喊乱叫,面色一沉,手中的环首刀刀背,直接砸在刑徒的后背。

  军假吏是底层军官,二十名材官是轵县、临晋的游侠儿,两名军假吏全是轵县的游侠儿担任。

  郭解听到刑徒的呼喊声,若有所思,看来这人是他新官上任抓来的第一个刑徒。

  郡邸狱门口的那人,披头散发,外面穿着一件赭色囚衣,双手被麻绳绑在后面,望向走过来的郭解,一脸的哀求。

  郭解询问道:“这人触犯了什么刑法?”

  军假吏先是作揖,看向郭解的眼神带着几分崇敬:“郭君,这名贼人踩在官寺门口的驰道上,倘若不是小吏正在左塾整理器具,发现不了这人踩在驰道。”

  驰道是官道的意思,长安城以外的驰道就是官道,任何人都能通行。

  长安城是个例外,驰道是御道,只是天子、皇后的车驾可以在驰道上通行。

  长安城的四面城墙,每面城墙有三门,中间的门对应驰道,左右两侧的门是正常的道路。

  官寺所在的章台街,中间的安门是驰道,东侧覆盎门、西侧西安门是吏民日常出行的道路。

  郭解听到这人故意停留在汉阙旁边,又故意踩了一脚驰道,脸色一变。

  当前是新官和旧官交接的真空期,官寺的一切皆是松懈,材官更是在吏舍分配往后居住的屋舍,没有人守在官寺门口。

  这人故意趁着郡邸长官寺松懈的时候,踩在门口的驰道上,如果被贼捕干看见倒是无关紧要,要是中尉的北军看见,郭解少不了一个治罪。

  冤枉?

  此人有可能是受到豪强的指使。

  “呸!”

  卫广大怒,他是缇骑,知道官寺门口的驰道被踩,官寺长吏被问罪,手中的金吾狠狠砸在刑徒身上:“还不说实话,今天是兄长接任郡邸长的日子,你早不踩驰道,晚不踩驰道,偏偏在今天踩,你说自己是冤枉的,谁信!”

  金吾是包着青铜的大棒子。

  砸在人的身上很疼。

  “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刑徒瘦小的身体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哭喊道:“冤枉啊,我真的是冤枉,小人居住在大昌闾里,怎会跑到郡邸长的官寺故意踩踏驰道。”

  郭解听到大昌闾里,脸色一沉,这人说多错多,越说话语的破绽越多。

  长安很大,一共有两个权贵居住的第舍贵里,也就是两第,分别是北第和东第。

  郡邸长官寺位于章台街,靠近东第,在未央宫的东面。

  北第在未央宫的北面,所以被称为北第,大昌里就在北第附近,距离东第的郡邸长官寺比较远。

  郭解看着满嘴谎言的刑徒,知道他没有一句实话,今天过来肯定有其他目的,否则不可能从北第的大昌里跑到东第的郡邸长官寺。

  相当于一个人闲着没事从首都北面的海淀区跑到东城区,开车都要几十分钟,一人用两条腿跑过去,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目的,谁信。

  “你去一趟长安官寺。”

  郭解嘱咐道:“去把本吏的妻弟义纵找来,若是他跟在上吏张汤的身边,暂且不用着急,等到他回家再说,只是在便坐处理刑狱的公文,就把义纵找来审讯这人。”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刑徒的神情。

  义纵不是名满长安的张汤,知道义纵名声的人不多,只有长安的游侠儿和豪强听说过擅长秦代酷刑的义纵,闾里的平帻庶民不知道义纵。

  老实巴交的闾左庶民不犯法,整日为了生计奔波,没有关进过长安狱,也没和长安游侠儿厮混在一起,怎会知道义纵的名字。

  这人听到义纵名字的一瞬间,脸上出现了惊颤的神情。

  郭解了然,军假吏抓来的刑徒不冤,就算是无意中踩了汉阙旁边的驰道,也不是什么好人,抓进郡邸狱就对了。

  他摆了摆手:“送进郡邸狱关押,等到妻弟义纵来了,交给他来审讯。”

  “冤枉啊!冤枉啊!”

  刑徒听到一句义纵亲自审讯,大声呼喊起来,过于惊恐,声音逐渐变得尖细起来,显然知道义纵审讯都是用秦代酷刑。

  张汤知道今天是郭解赴任的日子,义纵是他的妻弟,多半过去庆贺,没有带着义纵继续视事,留他在便坐处理案牍公文。

  一名军假吏走进长安官寺的便坐,正好碰见已经准备出去巡狱的义纵,一起前往郡邸长的官寺。

  巡狱只是借口,目的是去郡邸长官寺恭贺姊婿升任郡邸长。

  “姊婿!”

  义纵走进官寺的郡邸狱门口,满脸喜色:“家姐如今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夫人了,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牍交给轵县游侠儿送过去,告诉家姐这个好消息,姊婿现如今是用得上汉阙的郡邸长。”

  义妁经常出入第舍贵里,认识很多北第、东第的公卿列侯,精湛高明的医术使她成为第舍的贵客。

  她认识的公卿列侯再多,却不会认为自己底层出身的身份就变得高贵,眼高于顶,瞧不起平帻庶民。

  恰恰相反,义妁很能看清自己的身份,拿到郭解拔擢郡邸长的信牍,立即在金城闾里操办了一场社祭般的隆重庆贺,告诉里民这个好消息。

  同时也加深郭解对于金城闾里的影响。

  郭解笑道:“庆贺的话稍后再说,你先去审讯郡邸狱的那名刑徒,从他口中审讯出来,不惜绕过北第、东第的漫长路程,来到郡邸长官寺门口的目的。”

  义纵搓了搓手,满脸亢奋,立即从厩马的马鞍上取下来一个簏,摆放了凿颠(铁器凿穿人的头顶)、抽胁(抽筋拔骨)、镬烹(烹死)等等酷刑所用的刑具。

  他找到工师打造秦代刑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脸兴奋的拉着簏走进郡邸狱。

  “啊!啊!啊!”

  没过多久,郡邸狱传出来凄惨的叫声,很快又出现有气无力的求饶声。

  几名材官站在门口,只是听见郡邸狱内的惨叫声,心有余悸,握着长矛的手心出汗,暗道郭君的妻弟又是一位酷吏。

  义纵头戴铁冠,身穿黑衣从郡邸狱走出来,黑衣过去沾染很多血水,难能清洗干净,略显一丝微红,今天的黑衣又红了一些,染上不少的血迹。

  郭解站在郡邸狱门口,等着义纵的审讯,瞧见他走出来,期待的问道:“如何?可曾询问出来这名刑徒的目的,为何在本吏赴任的时候,故意踩踏汉阙旁边的驰道。”

  义纵皱眉道:“鞫狱倒是审讯出来刑徒的身份和目的,他是居住在大昌里的一名食医,其实他不知道郡邸长和郡邸丞换了人,今天过来是给前任郡邸丞送药。”

  食医执掌饮食滋味温凉,以及分量调配。

  一名食补的医者,常年出入公卿豪强的宅院,兜售一些滋补的药材。

  “送补药?”

  郭解也皱起眉头:“只是送补药,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堂堂正正送到郡邸长的官寺即可,就算郡邸长和郡邸丞换了人,瞧见他只是过来送药,又是一名食医,询问两句就会放他离开,说不定还会买下滋补的药材,不应该偷偷摸摸像是贼人一样。”

  他的质疑,同样是义纵想不通的疑点。

  食医的举动过于鬼鬼祟祟,不像是送滋补的补药,更像是受到缉捕的群盗。

  难道,食医和郡邸丞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上任郡邸丞是谁?”

  郭解询问道:“二三子,谁知晓上一任郡邸丞的身份,姓甚名谁,家住长安的哪个闾里,又是哪家的豪强出身。”

  义纵、莽通摇了摇头,对于长安各个官寺的官吏情况,知之甚少,不清楚上一任的郡邸丞是谁,只知道郡邸长是外戚窦氏的一名宾客。

  郭解也知道自己抢了窦氏宾客的官职,不过,抢走的人是桑弘羊,没人注意到他身上。

  毕竟,郡邸长的官职由谁来担任,郭解一介平帻庶民说了不算,天子身边的侍中桑弘羊才能决定官职的归属。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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