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当即推断这些人一定是父帅暗中训练多时的死士
他们一些人扮做戏班子这种最卑贱的底层人在城中游走,一些人在县衙假装仆役,还有一些人或许扮作乞丐、小贩隐于坊间,必要时才会暴露身份为“家主”死命奋战。
牺牲自己为众人争取活路的“佯攻”计划,绝不是寻常细作能干出来的。
这份舍己为人,以命相搏,临危不乱的气质一看就是训练多时的精锐。
他们没有一般亲兵见到少帅的唯唯诺诺,也没有一众谋士逃出绝地、心有余悸的颤抖,身上散发着无所畏惧的自信态度。
一看就是跟过大帅多年的死士,看淡生死与上下尊卑,只知效忠大帅。
而这运筹帷幄的杨先生,更是引领这批死士的“头脑人物”,大致相当于死士队长了。
“多谢杨先生神机妙算,我西营全体将士才不被狗官蒙在鼓里。若无先生出手相助,恐怕主母与城内弟兄都将遭遇不测。
哪怕是我们也会被狗官再设宴席赚入城中害命。如此大恩大德请受在下一拜!”
孙可望还没跪下去,就被杨文理扶住胳膊拽起来。
杨文理自然知道这人就是在这“卖眼泪”罢了。
孙可望作为老张四义子之首,又是西营内部老资历的军事二把手,如今老张暴毙,老孙完全有威望和资历接任大帅的职务统领各部。
老孙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就是想招揽他杨文理罢了。
『杨文理』巴不得打入西营内部,两人正巧一拍即合。
不过杨文理转念一想,这文人谋士大多是傲娇一类的,怎么也得享受一番“三顾茅庐”的重视感,如此也能体现孙可望招揽贤士的心。
于是他客套一番,孙可望再挽留一番,他顺势带着“中原大侠”踏入西营中层序列。
他被孙可望封为西营军师,平时内政、军师都有列席高层会议的建言权。
至于这些曾经的大帅死士,则全部交给『杨文理』统领。
孙可望暗示他把死士的队伍壮大,暂定额度三百,每人的待遇从优。让杨文理以后就安心替他老孙办事,保证不让他吃亏。
处理完这些细枝末节,西营将士们当即在帐内召开紧急会议。
所有义子恢复自己的本姓。孙可望作为义子之首,顺利晋升为西营新头目。
西营四万余士卒照旧由几位义子分别统领,其余麾下部将也各有整顿提拔。
西营将士第一件事便是杀进谷城,屠尽城内官绅,顺便吞并城中守备兵丁,缴获不少军器与钱粮。
既然重举义旗反抗朝廷,那么西营将士便成了官军必须讨伐的“反贼”。
四位首领深知,西营四万兵马看似很多,实则挡不住官军雷霆一击,他们依旧要踏上东奔西逃的道路。
于是杨军师提议,“不如去投乞活军。他们聚众数万声势浩大,若西营与之联合,定能创下一番宏图伟业。”
这四位张献忠义子各有才能,孙可望是能在云贵贫瘠之地种田,把总耕地翻一倍,种出一二十万大军抗清的内政鬼才!
李定国则是两撅名王,用兵灵活的战术奇才。
刘文秀与艾能奇虽然在两位义兄面前稍显逊色,但他俩也是历史上统兵数万的优秀将帅。
若是能把这四人“牛”到乞活军阵营,这大明朝怕是要提前几年完蛋。
只可惜孙可望婉拒了,或许是他个人的野心使然,或许是害怕襄阳的官军主力阻拦,亦或是罗汝才、张天琳等人遣心腹来,希望合营举事。
于是合营的战略方针下,李定国的战术提议下,孙可望决意在谷城西南的房县一带迎战官军,打赢一场再考虑未来的方向。
这边招安的农民军尽皆再反,那边驻扎襄阳的熊文灿急得焦头烂额。
第121章 大明忠臣我玩家
谷城距离襄阳一百余里,西营再反的消息次日便传到襄阳。
得知是巡按御史林铭球诓骗张献忠入席,并在宴会上做掉张献忠导致西营将士皆反,熊文灿暴跳如雷。
“无能至极!无妄之灾!”
熊文灿当着一众幕僚的面,低吼着捧起桌案向前一送,只听一声哐当巨响,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推翻桌案的“喜悦”并未带来满足感,这位头发全白的老总督大口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着,双手紧紧握拳。
“本督再三叮嘱,不可擅动张献忠,还没到剪除他的时候东虏入寇关内,山东地界已有见敌军报,兵部发来的勤王军令一旬一封。中原又有乞活贼造乱杀害亲藩。
处处都是告警狼烟,事事都要调兵御敌,哪有余裕强逼西贼!
林铭球这厮贪功不成,闯下大祸,他一死倒是轻松了,反累得我们这些活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若是西贼流窜起来闹翻数省,本督如何向陛下交代!”
眼见制台老爷气得面目赤红,一众文官幕僚纷纷起身劝说,“熊制台可千万保重身体,关内数省的安危都系于熊督一人之身呐。”
一位幕僚奉上一杯温茶,熊文灿接过大饮一口,尽力平复愤怒的心情。
其他幕僚则唤来仆从收拾被推翻的桌案。
熊文灿暗想,自从自己被陛下任为数省总督,好消息接连不断。
可到了今年春夏像是物极必反一般,坏消息接踵而至,各地刺杀暴动的消息恍若雪花般传来。
建奴,乞活贼,西贼,乃至闯贼的消息此起彼伏。
这就像一群妖魔鬼怪忽然突破封印,散落各地为祸人间。
前几年贼首高迎祥在时也是这般闹得天翻地覆,但最终被朝廷官军协力打散。
没想到大乱刚息,新乱又起,
四川有“摇黄贼”作乱,湖广有暴动的狂徒流窜,南直与江西交界也有“革左反贼”盘踞。
山高皇帝远的两广亦有山民暴动,刚平息不久的云贵土司时有不稳。各地也屡次报告发现天空“飞妖”的异样。
真是处处都有乱。
熊文灿忽然想到,大乱与异象都像是王朝更替的征兆,难道大明气数将尽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熊文灿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他暗忖大明的气数确实不久,但应当不会发生在他这一代,撑死是一二十年后的事。
那时他早已入土,哪管得了身后事。
眼下,西贼造反的烂摊子要优先处置。
熊文灿立刻下令两位总兵调官军两万西进驰剿西贼,又派遣一万精兵进驻南阳,以防乞活贼突然南下。
如此一来他手头上的兵员只剩不到两万,到处分兵之后,他哪里还有余力剿灭乞活贼。
可想要增补募兵,他又没有足够的粮饷。
假如他与文官幕僚们自掏腰包,襄阳士绅与襄王慷慨解囊,凑出数十万银子招募数万士卒绰绰有余,只需训练数月,便能辅佐一二万精兵北上河南,配合河南官军一举灭杀乞活贼。
只可惜。
这些人都是专精损公肥私的主,要他们自掏腰包为大明卖命那是万万不能的。
毕竟任何一个推翻朱明的新朝建立,依旧会重用他们这些官绅豪强,那时候没钱“走关系”可怎么成。
“兵部发来的勤王令如何处置?若是再派兵北上勤王,襄阳一带就空虚了……”一位文官出言,“我也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失陷亲藩,诸位都会受到牵连。”
众人围绕着粗陋的军用地图扫视一圈,忽然有人手指点在豫东南一角。
“不如调遣这位李游击北上勤王?”
“你是说,凭借一介白身动员乡勇民壮,进而大败猛虎贼的李牧,李游击么?”
“正是此人,数月前他征伐猛虎贼落得元气大伤,却曾在河南筹粮官员面前夸下北上勤王的海口待他练好兵卒就是北上杀鞑子也不在话下,此事当地绅民皆有传言。如今调他北上合情合理。”
“可他有提防乞活贼东进之责,若调他离境,乞活贼窜入南直隶威胁南京该当如何?”
此言一出,官员幕僚们默契地沉默下来。他们浅笑着互相对视,相继从对方脸上瞧见不谋而合的秘密。
若是乞活贼窜进南直,意味着河南威胁骤减,到时候要头疼的就是南直隶的上下官员了。
无论乞活贼胜败,与他们襄阳行营的一众文武的干系就少去大半。
烦恼也跟着散去大半。
“既然李游击一心报国,就成全他的拳拳之心吧!”
……
一千骑兵分成两组,近距离的集结在三百步位置,远距离的集结在一千步位置。
一千骑队整装待发,骑手胯下的战马践踏地面,扬起飞泥。
骑兵们紧盯冲锋路上排成空心方阵的步兵。
他们的任务是尽全力发起冲锋,冲垮步兵的队列,以此锻炼民兵们对骑兵的抵抗力。
持续不断的“脱敏训练”能帮助步兵减轻对骑兵冲锋的恐惧。
要知道历史上不乏步兵打败骑兵的案例。
都是步兵维持战线挡住冲锋的战马,待战马变作胆小、迟钝的“四足笨兽”,再一拥而上击杀骑手与战马。
即使这一千骑兵是自己人,但奔跑起来绝对不会停下。
明眼人都知道战马奔腾起来,就像一辆开足马力的轻型坦克,若是把人撞飞不死也会受伤。
于是空心方阵的外围皆由玩家构成,内圈才是李牧的战兵与民兵。
参与脱敏训练的总计七千人,一千伐清志愿兵,三千新老战兵,三千优选民兵。
每个空心方阵一千人。
李牧定下奖励措施,凡是面对骑兵冲锋敢屹立不退,还不发出一丝声音的,事后赏赐一斗粟米,记一次评优资格。
日后提高待遇,选入战兵、马兵都有优先资格。
凡是被战马撞伤的带薪休假一个月,医疗费全免,若是不幸被创死,按照战死标准重重抚恤,没子嗣的也要给过继一个。
李牧登上望台观察训练。
随着悠长的号角响起,近距离的五百骑兵将领立刻高呼冲锋。
滚滚的黑色洪流铺天盖地而来,马蹄踏出的剧烈仿佛撼动了大地,扬起的灰尘给骑兵队列盖上一层灰纱。
骑兵方向的天空好似出现了密布的乌云,随队而行的黑暗气息宛若面目狰狞的死神。
站在阵列前排的玩家亦有充当军官角色,接连吼出清晰的命令。
“空心方阵!”
命令如雷响彻,士卒们反射式地排空心方阵队列,鸟铳队与火炮组被保护方阵之中。
每一个空心方阵亦高举一面黑色旗帜,旗中一只仅有白骨的生物蜷缩着身体。
这是李牧结合玩家意见定下的军旗,日后他李家军又能称作“黑旗军”。
李牧透过望远镜望远。
仅有一批随他南下打过猛虎贼的“前家丁”表现不错,迅速列队成阵。
其他的千人队接连出现手足无措,方阵混乱的状况。
李牧不禁失望地短叹一声,这都是第三次脱敏训练了,新兵的表现依旧如此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