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真不是汉贼 第45节

  魏承恩笑意未褪,惊意乍起:这章好灵便的身手!好大的狗胆!

  不过…万岁爷是要用他的,最多小惩大诫罢了,只是长公主殿下...

  他偷瞄了几眼长公主殿下的神情,连忙撇开头去,不敢掺和。

  小主子...性子自然是好的,只是顽皮了些,自己一把老骨头可遭不住啊。

  章心头一叹,硬着头皮转过身形,也不敢抬眉对视,只双手恭奉宝玉:

  “草民失礼,乞望长公主殿下恕罪。”

  御案另一侧,隋珠公主早已玉颊霞烧,彤彤如火,银牙暗咬,柳眉倒竖。

  看着自己的贴身之物就这样被别人握在手里,只觉肌肤被外人触碰了一般,浑身有如蚁爬,泛出丝丝恶心,却又...夹杂着点点奇异的酥麻之感,一时心头羞恼至极:

  “别人也有的东西,竟还原是一对,我自是不戴的!便是扔了,皇爷爷也没话说,谁叫他先骗我的。

  这人真没个眼力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哼,玉虎见了,定是要挠他一顿!”

  看着自家女儿的佩玉被外男握在手里,还是个年岁相仿的少年郎,道正帝心头滋味莫名,一时眼神幽幽。

  自己只是想逗明珠去他那儿闹腾一阵,也好教明珠看清她的皇爷爷惯是虚伪的面目。

  当年明明是他为了拉拢荣国府才赐下了玉去,甚至有约为婚姻的意思,等到明珠大了却又哄她这是独一块的。

  做儿子的自不好揭短,但明珠自己发现的却又另当别论。

  只是明珠这丫头性子太急了些,竟当场就扯下配玉扔了出去。

  其实摔碎了倒也无妨,他难道还有脸面兴师问罪不成?

  可...宝玉飞到半途,却又被那蜂腰猿臂的少年随手摘下,轻轻巧巧,如同探囊取物,莫非就是习箭练出的功夫?

  如此年纪,倒也算难得了。

  道正帝习惯性地考较起臣属的能为来,竟不由微微颔首,心中某个念头更坚定了几分,却突然听到一声娇嗔:“父皇~”

  清喉娇啭,含恼带怨,正是他的掌上明珠。

  道正帝连忙轻咳一声,沉声道:

  “章还不放下?虽是救玉,到底于礼不合,便算功过相抵罢。”

  道正帝你可算做个人了!

  章如闻纶音,喜出望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掌中宝玉安放在了御案之上,而后垂手旁立,悄悄舒了一口气。

  隋珠公主左看看,右看看,小脸怔忡,不敢相信。

  过了半晌,她鼓鼓脸颊,草草福了一福:“儿臣告退。”

  话音刚落,便气呼呼地转身下楼去了,竟连道正帝也不搭理了。

  魏承恩唤了两声,见无反应,忙追着送了出去。

  道正帝丝毫不恼,眼中反掠过一丝笑意:

  明珠这丫头大概要让大明宫闹腾好一阵了,算算时辰,他也该看过国书了罢。

  正此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嚣:

  “咱家奉上皇旨意面圣,周贵你个贱种竟敢拦我?!”

  “戴公公,小人先得复了皇命,再等禀明了陛下,才好让你进去。”

  “周贵你大胆,咱家奉的可是上皇...老奴拜见长公主殿下!”

  楼下齐刷刷跪了一地。

  隋珠公主瞧着殿门口的两帮人,蹙了蹙眉,懒得多管,随口道:“都起来吧。戴公公,皇爷爷现在得闲吗?”

  “这...长公主殿下去了,上皇自然是有空的。”

  隋珠公主径直越过众人,快步出殿,上了一顶八抬红罗销金软轿。

  一行人逶迤东行,往东北面的大明宫去了。

  道正帝凭栏而望,见卤簿出了东北边的景和门,方才踱步回来,皱眉听了一会下面的吵嚷,不多时便眉深若刻,沉声道:“唤他们上来罢。”

第48章 授官

  魏承恩听命下楼,不多时便领了两人上来。

  一人面相年轻,着青袍、葵花补,刻下脸色忿忿,正是周贵不提。

  另一人鹤发鸡皮,身形微弯,乍一看像个佝偻老者,但行动灵便,双目炯然。

  头戴一顶三山帽,着一身大红丝交领蟒补贴里,腰间束着革带,上面饰以玉石,赫然是蟒袍玉带!

  一上楼来便迅速瞥了眼静立角落的章三人,微一逡巡,便停留在了章身上,不加掩饰地打量起来。

  来人正是老太太口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了。

  章心中有数,此人该是代太上皇来兴师问罪,也不知他如何就认定了自己。

  其人目光如炬,恍若实质,他一时只觉浑身上下被看了个通透,虽是头皮发麻,心中却陡然升起几分气性来:

  既已得罪了太上皇,现在又何必畏首畏尾,越性如了道正帝的意,也让这多疑的皇帝安心。

  反正一来自己并无左右逢源的资格,二来太上皇总该是要死在前面的,没有舍了道正帝去投靠太上皇的道理。

  一念既定,章抬眉转目,径直对视了回去,眼神沉凝,目光坚定,直直瞧向那双阴森锐利的眸子。

  戴权瞳孔一缩,微微诧异,已多少年未有外廷之人敢这般直视自己,这少年果然有几分胆量,难怪敢给上皇上眼药!

  御案后的道正帝瞧着这幕,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稍稍一动。

  魏承恩当即会意,昂首挺胸,出声叫道:

  “戴权,还不上来拜见皇爷?”

  声音尖细,洋洋得意。

  当年若不是咱家把你分去了潜邸,你魏三多焉能有今日?狗东西忒是无礼,活该服不上蟒!

  至于当年他掌管敬事房时,因为魏三多无银行贿,才把他打发到当时冷清的康王府...都几十年前的事,又何必再提。

  戴权心里撇嘴,面上早挤满了笑容,目光中全是谄媚,小步上前,大礼拜倒:“老奴拜见皇上,给皇爷请安!”

  魏承恩眼睛瞪如牛卵,在戴权胸后的蟒补上流连了几息,又见道正帝并未说话,立时喜道:

  “见了皇爷还敢耽搁,戴权你好大的胆子!”

  戴权连忙叫屈:“皇爷容禀,老奴乍见皇爷的宝玉,被其容光所摄,一时惊为天人,还望皇爷恕罪啊!”

  好个不要脸的老货!

  魏承恩心里啧啧两声,还待借机排揎一顿,就见到道正帝抬了抬手,只好道了句:“皇爷让你起来说话。”

  戴权谢恩之后方才爬了起来,笑呵呵地躬身立在一旁。

  道正帝一边翻着奏章,一边抬了抬眼:“戴公公有何贵干啊。”

  戴权吓得一颤,忙又跪倒在地:“当不得皇爷如此称呼,老奴惶恐啊!”

  道正帝语气淡淡:“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又是父皇身边的人,朕称一声公公也是该的。”

  戴权听了却更是抖如筛糠,不敢抬头。

  但他心下并不如何畏惧,甚至悄悄舒了口气,皇爷只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戏谑几句,若是心情差了,反而寡言少语,令人生畏。

  魏承恩在一旁见戴权这般模样,也是心有戚戚,他送信到大明宫比这还更惨三分呢。

  “起来罢,父皇派你来所为何事。”

  戴权忙谢恩起身,但瞧着道正帝正在翻阅奏章,一时不敢言语。

  呵,老头子看来是气得不轻。

  道正帝瞥他一眼,也不理会,未几翻完奏章,口决之后交给魏承恩。

  这时戴权才支吾着道:“皇爷,上皇有口谕...”

  道正帝肃容离座,魏承恩领着殿内黄门拜倒,曾伯涵只是躬身。

  章也忙拉着宝玉躬身,心头暗思:

  “太上皇与道正帝果然父慈子孝,甚至都不在外臣面前遮掩了,说明此事早非绝密。

  但看道正帝对戴权的态度,似乎又只是敲打,而戴权对道正帝的敬畏更不下于魏承恩,如此看来这对父子的矛盾尚不激烈...也是,太上皇都退位了,最主要的矛盾已经消弭了。

  不过太上皇一个退休老人还能如此作妖,在宫中、朝中必然还有不少的支持者,却不知贾府站的是哪一方?”

  正寻思着,戴权面朝东北而揖,朗声道:

  “上皇谕,朕听闻皇儿喜得宝玉,亦不甚欣喜,又逢英夷寻衅,正是大用之时,故拟旨授其六品通事,酌定交予内阁办理,皇儿勿忧也。”

  六品?老头子好大的手笔!

  道正帝目光闪了闪,只答了句“谢父皇关怀”,便算领过口谕了。

  六品通事?!

  曾伯涵目光一凝,官袍内一双拳头猛地握紧。

  自己六岁开蒙,历经县试、府试、院试,于二十二岁得中秀才,二十七岁乡试中举,三十七岁会试拔贡,同年殿试二甲九十一名,总算出人头地。

  若能留京分衙门“学习行走”,上者得授给事中(从七)、御史(正七),下者则为各部主事(正六品);即便发省“差委听用”,也不失知县、知州、推官(正七品)之职。

  但彼时国朝人多缺少,除一甲之外,其余进士都要归班铨选,短则三五年,长则十余年,除非参加朝考,入翰林院庶常馆。

  但每科又仅选三十余人,自己资质愚钝,并无捷才,本无意朝考,幸遇恩师提点,方能成功入馆,当选为庶吉士(无品)。

  又学三年,再过馆选,得以留馆,才依例被授予编修(正七品)之职。

  自己今年四十有二,历经科海浮沉,才只是个正七品,而这般少年,一朝得官,便能直登六品,着实...教人艳羡啊!

  他掩了掩胸中嫉妒,默默垂下目光,心思复杂难明:

  这等足以称为乱命了,若是陛下让我拟旨,又是否该学先辈气节,断而拒之?但我这般年岁,实经不起蹉跎了啊...

  所幸上皇自去找人拟了,不过大约过不了六科那一关的,那些科道同僚最是爱惜羽翼,若不封驳此命,还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

  一旁的贾宝玉神情呆滞,口中喃喃:“不过国贼禄蠹罢了。”

  可这不用读书科举,径直得官的国贼禄蠹...似乎也不那么让人厌恶了。

  而且这六品通事,仅比老爷的工部员外郎(从五品)低了半级,若他能得之,想来老爷日后也再不好管教他的。

  章此时也是震惊无比,国朝三年才出一个的状元,才初授从六品修撰,二舅身为荣国公嫡子,也不过荫得六品工部主事。

  这通事一职他也有所了解,编制在礼部下属会同馆,但主官却是鸿胪寺少卿。

  负责外邦文书翻译、使臣接待,低则八品,高则六品。

  他本以为得个八品官已是了不得,却不想这太上皇竟如此大方。

  莫非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这太上皇实是个大度英明的君主?

  饶是他对太上皇十分警惕,此时也不免有些飘飘然了。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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