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张虞其实不愿见匈奴人生活在山沟沟里,匈奴人本就是异族人,与汉人的习俗与语言都存在差异,高层容易汉化,普通百姓却很难汉化。
“什翼呢?”
什翼挠了挠头,说道:“仆以为君侯可用治兰氏、左南二部之法,以来治理匈奴。”
张虞抿嘴不语,心中不由怀念在中原结识的钟繇、杜畿等人,并州地区武德很充沛,但是在文化、制度层面实在是落后不少。
他至今治理胡人的政策仅能谈成手段,而不能说有成体系的制度。
如治理什翼、步禄狐突利这种胡人,张虞使用授封部落方式,让他们臣服自己;对于左南部,张虞采取联姻方式,并分盐利于呼衍氏;兰氏部的话,张虞使用拆分方法,确保小部落首领的利益。
同时为了防止自己调离之后,人走政息,张虞利用钱财招募部曲,以达到多维度的控制。
而眼下张虞为何会思虑治理匈奴的方案,就实话而言,张虞有考虑在是役之后取代王柔,毕竟护匈奴中郎将官职,不仅兵马可以合法扩张到两千五百人,另外有权利治理匈奴。
“诸子所言皆有道理!”
张虞笑了笑,说道:“今后如能治匈奴,我当用诸子之策。”
郝昭问道:“君侯,眼下我军屯兵至兹氏已有十日,各部兵马齐备,不知何时才能进军平寇?”
张虞从椅上起身,说道:“匈奴贼人兵众,今聚于大河左右。我军兵马不足两万,若与匈奴叛军交手,无必胜之把握。故使君深思一番,纳我固守之见,欲待匈奴兵马力衰,再与之匈奴交手。”
郝昭沉吟了下,说道:“既然如此,岂不是收复左国城之后,今后还需兵渡过大河,至河西征讨匈奴叛军?”
“说不准!”
张虞负手踱步,说道:“或许会迎奉于夫罗至左国城继位,之后以招抚之法,安抚反叛匈奴诸部。若是渡大河进剿休屠部,战事将会持久,非短时所能平。”
在张虞说话之时,郭却走至帐口,朝着营帐里探头,伸手招呼张虞,显然有要事来找张虞。
“诸子归营操练,我稍后至营中巡视!”
见状,张虞吩咐了下,便出帐去寻郭。
“郭府君有何要事?”张虞问道。
郭神情不太好看,说道:“济安,今下临时有变,恐需出兵了。”
“为何?”张虞诧异道。
郭指了下路,说道:“今张使君来人相招,你我路上慢慢商谈此事。”
前往大帐的路上,郭压低声音,说道:“济安有所不知,刚刚河东有紧急军情来报,言西河流民受黄巾余党郭泰蛊惑,在白波谷起事反叛,今劫掠河东乡野,从者已有万余人,观其声势将会坐大。”
张虞神情为之一变,说道:“白波军寇河东,若与匈奴贼军联络,贼人之势将不可制矣!”
“然也!”
郭神情郁闷,说道:“今下使君为此而忧,若按旧策固守,坐视匈奴叛军退散,恐还需一两月。但白波叛军不可忽视,若是与贼寇联合,不仅匈奴叛军难散,更会令白波军北上劫掠太原。”
闻言,张虞暗骂了声‘艹’,对东汉朝廷都无语了,莫非不懂安抚流民吗?
今下匈奴叛乱刚发生没多久,历史留名的白波军就刷了出来。并州人口本身就不多,兵力不足两万,对付匈奴叛军本身就吃力了,现在还冒出白波军,眼下不想出战都不成。
待张虞、郭到了大帐,军中诸将陆续已至帐中。
“使君!”
张懿神情疲惫,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坐下,说道:“我请诸位至军帐议事,料想诸位应知白波叛军之事!”
“已是有所耳闻!”
王柔点了下头,说道:“娥贼余孽郭泰率众反叛,今正率部攻掠河东城邑,其声势不小,眼下已有万余人。”
“然也!”
张懿叹了口气,说道:“因西北叛军之故,河东兵马被抽调至关中。今河东兵马稀少,恐非白波军之敌。而我忧白波军会与匈奴叛军联合,届时我军两面受敌,则并州将危矣!”
“故今下非出兵匈奴不可!”张虞无奈说道。
“不能南下先平白波军?”上党太守卫轩疑惑道。
“不能!”
见卫轩不知兵,张虞耐着性子,解释说道:“匈奴叛军在西,我军与之隔吕梁而望。当下向南用兵,则太原空虚,匈奴率部东进,则并州危矣!”
如果可以选择,众人都会选择先解决白波军,之后再去击败匈奴。但问题在于白波军在河东,其在大军以南方向,而匈奴兵在西。
大军南下镇压白波军,匈奴若想趁太原空虚的话,将会率兵东进,那么太原将会遭到大规模劫掠,或是说配合白波军夹击大军。
而今下打匈奴,白波军受限于自身势力,纵有心帮助匈奴,但因河东郡兵的牵制,将无法帮助匈奴,仅能坐视大军与匈奴交手。
故形势发展到当下,并州大军属于是不得不出战。
张懿在舆图前踱步,说道:“今下需先出兵击败匈奴叛军,收复西河诸城,而后再南下河东,助河东平寇。”
“可是匈奴兵众啊!”王柔担忧说道。
“兵众又能如何?”
张懿自我鼓舞,说道:“匈奴兵马归属各部首领,岂愿与我军死战,故其兵虽多,但人心不齐。而我军兵马虽少,但却善战。今与之交手,未必不能取胜!”
“不知诸君愿随某出战否?”
“愿听使君吩咐!”卫轩率先表态道。
“愿率兵出征!”张虞与众人应和道。
“善!”
见众人士气可用,张懿点头说道:“各部整军备战,两日后出兵,先至于离汇合冯太原,而后西进离石,剿灭叛军!”
“诺!”
又聊了下兵马布置方面话题,张懿便让众人退下。
出了营帐,张虞神情凝重了起来。
郭紧随张虞身后,邀请道:“走一走?”
“嗯!”
见张虞神情沉重,郭问道:“我观济安眉目不展,莫非对张使君布置有不同之见?”
“谈不上有不同之见!”
张虞叹了口气,说道:“我仅是觉得张使君出兵太过急切了!”
“今若不出兵,岂不会坐视匈奴联合白波叛军?”郭说道。
张虞按剑踱步,说道:“其实某有一险策,但以张使君性情恐难用之。”
“何策?”
“留兵驻守吕梁险要,率精锐南下突袭白波军。白波军兵败,则可回师击匈奴。”张虞说道。
“太险了!”
郭摇头说道:“我并州兵马本就不多,今若分兵行事,若守兵被匈奴所破,则形势将大不利我军,使君难以同意。”
“险矣!”
张虞念叨了下,望着营寨袅袅升起的炊烟,便没有继续说话。
分兵御敌,如郭所言,这计策太险了,并州兵马本身就不多,很难挡住匈奴人。匈奴人一旦杀入太原,并州形势就糜烂了,主帅张懿会被直接撤职。
而河东不归并州管辖,即便白波军在河东折腾成什么样子,张懿都不会受到处罚。故对张懿而言,其实不难选择,出兵与匈奴叛军作战,是为今下最稳重的方案。
第119章 点兵将战
二月,黄巾余党郭泰聚西河流民于白波谷叛,遂是自号白波军,劫掠河东诸县。
同月,并州刺史张懿忧白波军与匈奴叛军联合,遂率各郡兵马西征,目标直指离石。
从兹氏至离石城需穿吕梁山,而在二者的通道之间,于离(今吕梁市吴城镇)为道上重城,其东扼晋中,西控西河,由名将吴起所建,以为经略西河郡之重城。
故张懿派太原郡守冯博率兵先据于离城,正是为了封堵南匈奴叛军跨越吕梁山,深入晋中劫掠之通道。
而于离城与离石城之间虽为吕梁大山,但因有离石水的冲刷,形成了一条百余里的河谷通道。
当大军至于离城时,出于讨灭叛军的念头,张虞向张懿提出西御南攻的方案,即先将白波叛军扼杀于河东,再剿灭匈奴叛军。但如郭所言,张懿出于稳妥考虑,婉拒了张虞的建议。
见张懿否决自己建议,一心西征匈奴叛军,张虞不再固执己见。毕竟如张懿对众人所言,汉军兵马虽少,但却精锐;匈奴兵马虽众,但难说一心。
在于离稍微整军,张懿留五百老弱扼守险要之后,大军一万五千人浩浩荡荡向离石城开拔。
吕梁山的二、三月,气温比山外凉多了,山岭间处处可见正在融化的积雪。河谷中的溪流得益于冰水的补给,水流激荡,各支流汇集流向离石城,并而后注入黄河。
“系紧毛披,莫要受了寒!”
张虞策马快行,路过一名胡骑身侧,用马鞭轻打胡骑肩膀,关切道。
“多谢将军!”
见是张虞关心自己,胡骑受宠若惊道。
云中骑因临近边塞,打了几场胜仗,所获颇丰。今下冬季的装备已是,人人不再以冬装御寒,而是另有毛皮裁剪而成的毛披御寒。
张虞点了下头,问道:“早食用过了没?”
“吃过了!”
胡骑点了下头,答道:“刚刚用饼混着马奶吃了!”
“好!”
张虞满意颔首,谓左右众人说道:“如能击破叛军,凡立有军功者,我将赐奴仆与你等。”
“将军万岁!”
“君侯英明!”
众骑卒士气大振,无不欢庆。
上次追随张虞扫荡边塞,众骑卒几乎都分到胡妇,这让众骑卒狠狠爽了一把。今下将军许诺封赏奴仆,自然一片欢喜。
“报!”
什翼率亲骑来寻张虞,拱手说道:“君侯,我军发现敌军斥候,今下正与之交手。”
“尽量抓活口,看能否问出消息!”张虞说道。
“仆亲自带队!”
说罢,什翼调转马头,率左右数骑前行。
“出现敌寇斥候,诸骑以散队行军,观察两侧山岭,防止敌军伏击,并告之张使君!”张虞立刻吩咐道。
“诺!”
斥候为大军耳目,张虞帐下义从胡精锐,故被张懿委派为前部,负责为大军探路。
而张虞为何常用什翼统率斥候骑,其因在于什翼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望烟尘能知马步多少,听地能知大军远近。具有这般天赋之人,若不用来统率斥候骑,岂不可惜了!
当张懿从得知前部已与斥候交锋,随即派郭所率的边骑支援,务必击溃匈奴斥候,抢占河谷中的险峻。而郭素知吕布、张杨二人骁勇,遂让吕、张二人率轻骑加入作战。
有了吕布、张杨二人参与斥候战,匈奴斥候根本非汉军的对手,被杀得节节败退。匈奴斥候被擒者不下数人,通过张虞的拷问,很快汉军便探得匈奴叛军动向。
匈奴叛军得知汉军出兵之后,孤独、左王、须卜三大部兵马聚集在离石,另有如山胡、羯胡等匈奴别种在新任单于的号召下,先后率部众至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