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张虞笑了几下,说道:“我虽授骑将于你,但我却无骑交由文远统率。不论文远是否愿为骑将,今皆需为我招募雁门勇士两百。”
连同军官百人,张虞所将兵吏有八百人,即便张虞把参合坞里的兵马都编入营中,也都整编不满。故张虞仅打算从参合坞出汉胡骑卒百人,另行招募并州汉胡勇士数百人,凑成一营八百人之数。
见张虞有条件让自己出任骑将,张辽放下心来,笑道:“兄长这般言语,辽便安心。不知兄长对所募两百人有何要求?”
张虞不假思索,说道:“体格充沛之士,优选善射之人为兵。”
“诺!”
张辽的入伙,让张虞开心好几日。他至东汉多年,与不少名人交际,但真正意义上成为他的属吏,大体仅有郝昭,今下总算多了张辽。
今有郝昭、张辽在手,另有什翼部下,张虞对帐下兵马的架构有了雏形,以上三人为张虞所安排的骑将。
三人之下的七名骑率(百人骑)会直统百骑,这些骑率们除了会从参合骑中选拔,还会从招募兵马里选拔而出。
至于郦嵩,张虞有意安排他出任司马兼主簿。另孟宁之善步而不善骑,这让张虞不知如何,只能看后续的人员规划。
在郝昭、张辽二人募兵的同时,郦嵩带着百骑到了马邑与张虞汇合。
身边有了人调用,张虞为了获得一校的甲兵、器械,便带着众人南下到晋阳,拜见并州刺史张懿。
因得到了朝廷的政令,张懿并没有为难张虞,让张虞去晋阳武库里去领取一校的兵马装备。至于兵粮的供给,因张虞驻在雁门,张懿便让张虞找王泽批复。
当甲兵、器械运到雁门时,时间已到了九月份。到了雁门,由张辽出面,加之王柔的招呼,雁门郡如数给了兵粮。
代地的九月,天气有些寒冷,草木一片枯败。
距离募兵已过去了半个多月,募兵的效果并不喜人,仅仅招募到四百多人,参合骑百人,约五百人左右。而之所以招募效果不好,一方面除了选拔苛刻外,一方面所给钱粮的待遇不够。
张虞到晋阳支领费用时,便向张懿提出用于募兵的钱财不够,怕招募不到勇士,但张懿表示州里也没钱,甚至还说今并州能运作下去,多亏冀州的财政转移。州中主官都这么说话,张虞不好继续索要。
其实张虞能够理解东汉当下的财政状况,西北叛军持续叛乱,需要大量的钱财往里面投。而并、幽二州人口本身不多,维护边塞防御体系需要大把钱粮投资,若非二州背靠河北、京畿,东汉怕转运的费用都难承受了。
理解归理解,但募兵的钱粮不够,当真让张虞为难。兵吏八百人,当下五百人,总不能自己从往里面投钱。
张虞在营地里溜达了一圈,从外头回营帐里,问道:“今天渐冷了,冬衣情况如何?”
郦嵩翻了翻竹简,说道:“府库里发的冬衣不多,仅一百余件,营中将士需穿自家冬衣。”
“伯松抽空到阴馆催催,偌大的雁门不至于凑不出五六百件冬衣。”张虞皱眉说道。
“诺!”
郦嵩说道:“除冬衣外,粮草如数送抵。”
“总算有件靠谱事。”张虞吐槽道。
说着话,张辽穿着皮甲,按剑入帐,问道:“兄长,今兵马整训不错,眼下是继续招募兵马,还是说北上左南部?”
“兵马少了些!”郦嵩说道:“最好多招募些,以免到了代北,兵马不够用。”
“要不放低些要求?”
张辽说道:“不必招募勇士,凡身体无碍者便能入营。”
“不知兵戈,到了代北,怕会害了他们。”张虞说道。
郦嵩有了主意,说道:“济安,定襄有不少匈奴部民,不如多招些匈奴人。”
闻言,张虞想起了什么,问道:“我记得妗母乃匈奴贵女,可是出自定襄匈奴部?”
郦嵩点了点头,说道:“母亲来自匈奴兰氏骨都侯,此部迁居定襄。因鲜卑屡次南掠,今下实力大不如前。若济安有意,我以为可往兰氏部中多招些匈奴人,便于日后都护兰氏部。”
“太多不好!”
张虞想了想,说道:“伯松和什翼去兰氏部招上两百来人,尽量能言汉话;余者百号人在雁门招募,选些懂得武艺之人。”
“那冬衣之事呢?”郦嵩问道。
“我亲自拜会王雁门,尽力多拿些冬衣。”张虞说道。
说着,张虞看向钟繇,问道:“元常有何思量?”
钟繇微捋胡须,说道:“济安布置缜密,繇无他见。”
顿了顿,钟繇问道:“今济安建营募兵,不知以何名自称本营?”
“雁门营?”张虞问道。
“怕太过平庸!”
钟繇饶有兴致,说道:“济安出自云中,不如以云中义从自称本营。”
义从并非单指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是许多边塞兵马都会用义从作为后缀。如来自河湟的湟中义从,凉州地区的凉州义从,亦或是匈奴部落的匈奴义从。
“云中义从?”
“然也!”
“云中者,云神所居也,谓营兵骁勇越超凡人,此又合济安籍贯。”钟繇说道。
“且容我思虑一番!”张虞说道。
第94章 云中义从
钟繇所提及的营名之事,算是张虞忙碌募兵之余所遗漏之事。张虞虽属于护匈奴中郎将帐下,但营名却不能称护匈奴营。
在深思一番下,张虞选择听取钟繇的意见,以‘云中义从’为营名。并让钟繇辛苦下,用端正的隶书书写营名,交由善刺绣的妇人制作旗帜。
张辽受命在雁门南部诸县招人,郦嵩、什翼二人前往定襄郡内的离散匈奴部落中招兵。
为了冬衣,张虞到阴馆再次拜会王泽。或许是见张虞来了许多趟,王泽实在不想招待,不知从何处弄了批冬衣,如数交到张虞手里。
有了冬衣在手,张虞算是敢安心北上平城。
平城作为雁门郡边城,临近漠南,与鲜卑胡人临近,乃左南将军部驻扎所在,因无阴山庇护,气候较参合口恶劣许多。若无冬衣为御寒,张虞所部无需与鲜卑交手,光自然折损便不少。
九月中下旬,郦嵩、什翼从定襄郡内的匈奴部落而过,得兵两百多人,而张辽奔走多城,总算将余者百余人征募到位。
经一月的招募,张虞共得兵七百八十六人,战兵七百余人,吏约八十人左右,基本已是满额。
兵马虽说满额,且上头以骑兵的标准给予待遇,但因仓促成营之故,并非八百人都有马,营中有马者约四百多人,无马者有三百多人。
根据这种情况,张虞与众人商议,优先挑选有马者为军中兵吏,无马者习步战,次于有马者。经过数日的整顿,张虞算是理顺了军中的人事问题。
三名骑将之外,张虞亲选了七人作为骑率。其中有两人出自张虞当初培养的汉胡少年,族弟张丰有勇力,粗读经学,张虞出于提拔之故,便点了他为骑率。
另外则一人则是丘敦契乌,其年岁虽小,但颇有勇力,骑射出众,张虞便大胆提拔为骑率。其余五名骑率皆为汉人,如苏列、王固等人,或是雁门郡人,或是从朔方诸郡逃难过来。
在军士即将出发之时,钟繇却找到张虞,表露出辞别归乡之意。
大帐内,钟繇犹豫几下,说道:“济安,家中来信催促,繇恐需归乡,今无法随济安北上平城了。”
“怎么回事?”
张虞为钟繇倒了杯温水,关心问道:“莫非家里有急事发生?”
钟繇摇了摇头,说道:“家中并无急事,仅是出来多时,家中亲眷多有思念。且家人担心若是久留,恐冬季寒冷,大雪封山,不便归乡。”
张虞点了点头,感叹说道:“元常自三月随我北上,在并州已有半年。且元常家在颍川,距雁门有数千里,若是沿途漫行,归乡恐需一月。今时南下归乡,或能赶在大雪封山之际至河北。”
顿了顿,张虞关心问道:“不知元常兄欲何时归乡,是否需虞派遣士卒护送?”
“士卒护送倒是不必,我可随济安家中商队南下。”钟繇说道。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既然如此,我和族人知会声,元常兄可至晋阳暂候,待商队南下经晋阳时,兄便可随商队南下。”
“善!”
钟繇拱手笑道:“倒是有劳济安了!”
“不敢!”
张虞面露惭愧,说道:“元常何出此言?若无兄帮衬婚事,以及助虞梳理吏员,虞岂能这般轻松!”
实话实说,这段时间没有钟繇协助,张虞估计会很劳累,尤其是几十号吏员的选拔,以及吏员们所要负责的相应事务,这种事情细微且繁杂,若无专门的行政人员帮忙,很难这么快干好。
“不知济安准备何时北上平城?”钟繇问道。
张虞盘算了下,说道:“马邑至平城约三百余里,沿途道路平坦,若是行军三、四日便能至。我打算三日之后起程,尽快了解边塞,而后寻机而动。”
钟繇微微蹙眉,问道:“兵马仅操练几次,而今便要北上,是否太过匆忙?”
“不匆忙!”
张虞从交椅上起身,手搭在腰带上,自信说道:“边塞儿郎非内郡所能比,善骑好斗,今在马邑操练,倒不如至平城。以大漠为练武场,出游狩猎几回,兵吏便可用!”
训练骑兵的最好方法,不是说常年训练基本功,而是要学胡人般,在草原上散出去狩猎,这样才能精进骑射,互相的配合度才能说上来。
经张虞这几日的观察,他这批所招募的兵马,从兵源质量上不用多说,今更需要操练,且进行更多切合实地的操练,才能让这些兵马成为精兵。
“以狩猎代兵,甚是有理!”
钟繇拱手起身,笑道:“繇在颍川将候云中义从之威名!”
“劳君候之!”
钟繇的离去,张虞没有挽留。毕竟以他当下情况,不足以招募钟繇。今能与钟繇结下情谊,等时机到了,或许他就能像征辟张辽般,顺势征辟钟繇。
在与钟繇分别之后,张虞如他所计划那般,率部从马邑出发,沿着治水向东北至平城(今大同市)。
并州诸郡的行政区域几乎是按照盆地而设立,面积最大的大同盆地即雁门郡,太原盆地即太原郡,上党高地为上党郡。
胡人欲入寇并州,深入到太原郡,首单其中便是雁门、定襄二郡,相较丘陵纵横,谷道复杂的定襄郡而言,雁门郡其实更好突破。
平城作为后世的大同,其北面缺乏天然的险峻屏障,常常是胡人入寇并州的必经之所,同样也是汉人进攻胡人的前哨基地。
因大同盆地无险峻为阻拦,故在距平城数百里外,有护乌桓校尉,其驻扎在代郡马城(今张家口),在东面呼应雁门郡。
若刨除军事角度,因大同盆地平坦辽阔,道路易行,胡人更喜欢从这里获取汉人的资源,并且学习汉人先进的文化。
经三日的行军,张虞所部终至平城。而平城的情况,似乎与衰弱的东汉王朝类似。因常年的鲜卑南下劫掠,平城人烟已是不多,张虞一路行来有不少荒废的田亩。
本应在长城边缘游牧的匈奴、乌桓二部,已经出现在平城周围。显然因受到鲜卑南下的压力,匈奴、乌桓二胡为了生存,不得不向更南的地区迁徙。
后世不少人认为汉末的天气寒冷,导致了胡人的内迁。而在张虞眼里,何尝不是东汉的衰弱,无力钳制鲜卑,本是生活在边郡的匈奴、乌桓二胡,为了躲避鲜卑的劫掠,向南侵占了汉人的领土。
“平城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望着城外大量荒废的田亩,郝昭惊讶了句,说道:“汉人不见多少,反倒是有不少胡人。怕不是再过几年,平城被胡人所据。”
张辽作为雁门郡吏,对平城的衰弱有所了解,说道:“雁北有乌桓部落,其部落不下数千。自鲜卑南下劫掠,乌桓便向内迁。更有不少乌桓暗顺鲜卑,趁鲜卑劫掠时,一同南下劫掠百姓,难以令人分辨。”
在边塞弱肉强食之地,弱者只会向更弱者挥刀,乌桓人本是匈奴人的狗,被西汉击败之后,成为西汉的狗。北匈奴强盛,乌桓为其所用,待东汉发展起来,为东汉所用。
今东汉衰弱,无力控制边塞,而鲜卑在大漠崛起,乌桓为了臣服强者,与其眉来眼去,属于正常之事。至于趁机劫掠汉人,非常符合乌桓人的行为。
郦嵩神情略有严肃,说道:“我军今至平城,所临之敌应不止骞曼,恐怕还有乌桓。”
“今之强敌不过骞曼,而乌桓名义归附我朝。”孟宁之小声说道:“今不如与乌桓求和,双方相安无事,一心对付骞曼所部。”
“岂有这么简单?”
张辽摇头说道:“我军驻扎于此,与步度根呼应,便是骞曼之敌。而乌桓或有暗顺骞曼,今见我军至此,恐会有所动作。”
一向沉默的什翼说道:“匈奴人以血脉为尊,习俗、姓名自有传承。而乌桓人一向狡诈,尊顺强者,今行求和之事,必遭乌桓人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