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汉昭唐 第120节

  近年动乱以来,凡官兵路过讨贼,他们都会献上酒肉、钱粮,避免遭遇汉军劫掠。而张虞的拒绝之语,让许氏兄弟大为吃惊,眼前这支兵马竟不贪财物,而是专心为民讨贼,这实在让人难以想像。

  为了担心是客套话,许定迟疑了下,说道:“所奉之物太多,定与族人不便携带,将军能否稍等片刻。”

  张虞再次拒绝,用马鞭指著酒肉,笑道:“朝廷与我左校粮草并无克扣,今命我保民安境,而我岂能收下诸子酒肉?且诸子生活不易,不如留于自用。”

  “况我早有军令,兵马不得擅取百姓财物,违者立斩不赦。军令在上,我又岂能更改?”

  见张虞态度不似有假,许氏兄弟顿时肃然。

  “将军秋毫无犯,实乃天兵尔!”许定敬佩道。

  张虞挥手而笑,今下他则是眼热许氏兄弟及从属族人、剑客,若能招为兵吏,他此行讨贼将谓赚大发了。

  沉吟了下,张虞问道:“你兄弟二人率义士斩虏贼兵三十来人,不知今下有何所求?”

  许定思考了下,说道:“不敢隐瞒,今献贼兵于将军,我等是为换取钱粮封赏。”

  “封赏?”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会将你二人功绩上报于州郡,由州郡下拨钱粮封赏。”

  顿了顿,张虞向许褚投以欣赏的目光,说道:“仅赐钱粮恐不足以全功,我帐下尚缺人就门下督一职,欲辟仲康为从吏,何如?”

  张虞看似在商量,但语气里却透露出不容反驳的意思,

  闻言,许定明白张虞是看上自家弟弟的骁勇,随即看向许褚。

  而许褚倒是跃跃欲试,问道:“不知执掌何事?”

  张虞笑道:“职为亲护大帐,虽为军中吏员,但却能至雒阳,有望立军功进仕。左校营兵直属天子,天子以无上将军统我八校营。”

  说著,张虞指著自己,说道:“某数年前尚为边塞子弟,自进仕从军以来,

  至今爵已至县侯,官拜两千石。仲康既有勇力,今怎能屈居于乡野,当于刀剑中取富贵。”

  张虞为了吸引人,自然拿自己奋斗史举例子,并且用天子亲卫拿来吸引人。

  果然许褚已是动心,犹豫了下,说道:“君侯既是赏识,褚岂敢不从。仅是家中有老父,褚需归家告于父亲,而后才能拜入君侯帐下。”

  “善!”

  张虞不舍得到嘴的猛士溜走,笑眯眯道:“今下天色已晚,我军且至前头下营,顺便能拜会下君父。”

  许褚受宠若惊,说道:“我父知校尉拜会,当欣喜不已。”

  说罢,许褚使唤一人回家,通知家中备好筵席,以款待即将到访的张虞。

  是夜,张虞所属兵马在离许氏坞堡十里外立营,而张虞则带上钟、张杨、

  庾疑,四人参加筵席,由张辽、高顺二人分掌军事。

  许父得知张虞亲临拜会,自是发动坞中上下尊长亲迎倒不是许父过于谄媚,而是张虞今时身份不同往日。校尉看似名头不够响亮,但莫忘今时可非乱世时期。

  今时校尉尚是中高层将官,更别忘左校营直属天子,属于是禁军体系。若用后世的官职来称谓,张虞左校尉当为京畿军区师长,军衔在大校(准将)与少将之间。

  如此高的人物亲临,除非是家世显赫之人,否则不可能无动于衷。

  入许氏坞堡内,得见许氏众多的族人与门下客,张虞大体了解许氏今下的情况。

  许氏门人、族人有千余家,虽说资产积累充沛,但距士族还差‘世代为宦’这一条件,而这一条件却是化身为士族最困难的一项条件。

  席上,许父见张虞欣赏自家小儿子,二话不说当即让许褚出仕。若不是身边需要留儿子服侍,估摸许父都想让许定从军。

  许褚拜为门下督,许父出于关照之故,还选了十余名魁梧之士跟随许褚从军。

  而对于张虞而言,他甚是眼馋许氏门客、族人,因许父曾从军征战之故,故许氏门人个个尚武,体格健壮,若加以调教的话,必能成为军中锐土。

  可惜今下未大乱,许氏做不出倾家投效到他帐下的选择。但今有许褚在手,

  许氏距离倾家投效他,或许仅是时间问题了。

  《唐书列传九》:“许褚,字仲康,沛郡谯人也。长八尺余,腰大十围,

  容貌雄毅,勇力绝人-----时太祖讨葛陂贼,褚率族人十余人俘贼兵投效,拜为门下督....”

第146章 挖墙角

  “葛陂贼攻没郡县,劫掠我州多时,诸郡官兵难以征剿,幸亏济安率左校营至此,为我豫州破敌。”黄琬主动向张虞敬酒,笑道。

  张虞将杯中物一饮而下,笑道:“为国家效力,仅是大部虽破,余寇尚在潜逃。使君若不能好生剿抚,虞恐余孽将会死灰复燃。”

  对黄币顽强的生命力,张虞可以说是有深有感悟,上次率骑击溃汝南黄币,

  贼将刘辟潜逃出去。几年之后,刘辟死灰复燃,与黄邵、何曼等人于葛陂再叛。

  并州之前一直没有黄币动乱的身影,结果郭泰借南匈奴破西河郡之事,在白波谷聚流民而叛。今下劫掠入河东郡,不仅没被剿灭,其还在河东郡扎根。

  故非张虞言语夸张,而是以黄币发展的趋势,黄琬若招抚不及时,余孽再次反叛,仅是时间问题。

  “多谢济安相告!”

  黄琬深以为然,说道:“今下我已打算授予降贼荒田,令老弱安居乐业,民有所食,教化得当,方能让百姓不被黄币所蛊惑。”

  “使君英明,民从黄币而叛,除余孽蛊惑外,多与百姓饥寒有关。能让百姓乐业,则黄币余孽尽消。”张虞笑道。

  “使君!”

  侍从趋步至黄琬身侧,说道:“赏钱今已备好,足有七百万钱。”

  黄琬点了下头,笑道:“济安,豫州各郡为谢左校营军士破贼,拼凑所得七百万钱,望济安莫要嫌少!”

  “虞代左校兵将谢过黄豫州!”张虞拱手笑道。

  张虞为了爱护百姓名声,塑造不爱钱财的人设,不收豪强们的献粮。但今是豫州官府所支付的封赏钱财,张虞可是不打算谦让。若是拒收七百万钱的赏钱,

  张虞可没钱用于搞劳军士。

  至于朝廷的赏钱,不好意思,因西北战事紧张,朝廷将钱粮都投入到西军中,甚至帐面上还欠西军将士近半钱粮没给,故朝廷干脆让豫州筹集赏钱千余万钱,用于搞劳是役建功军士。

  而今西北战况如何呢?

  二次出任大军主师的皇甫嵩,率重兵屯于关中,利用陈仓城的坚固,消磨了西北叛军数十天。待西北叛军士气疲惫撤军之际,皇甫嵩抓住机会,率部追击叛军,斩首万余人。

  而董卓为了不让皇甫嵩建功,或是说不让西北叛军大败,一直在为皇甫嵩出主意。皇甫嵩看透董卓心思,自是没有采纳,反而让董卓自娱自乐,自己率部创建功勋,为此董卓颇是记恨皇甫嵩。

  在西北叛军大败之后,朝廷心腹大患暂消,患病的汉灵帝采纳盖勋的建议,

  有意削去董卓的兵权,征董卓入朝,官拜九卿少府,爵授县侯,欲用高官厚禄解决董卓。

  董卓通过袁氏及董晏的探听,得知刘宏病得不轻,为了不放弃兵权,遂与汉灵帝拉扯兵马问题。

  董卓与汉灵帝拉扯兵权之事,张虞无瑕理会。今下他为兵马发完赏钱之后,

  全军休沐四天,让帐下士兵放松。

  趁著四天的休息时间,张虞得闻袁秘在相县理事,带上亲骑数十人,遂与钟前往相县(今安徽淮北市)。

  相县,郡府。

  听闻张虞、钟登门拜会,袁秘不敢怠慢,亲自出堂而迎。

  “济安!”

  “元常!”

  “永宁!”

  袁秘热情握住钟、张虞二人的手,笑道:“今日有喜鸟于鸣叫于枝头,原是二君登门拜会。”

  钟瞧著颇有气势的郡府,笑道:“郡府可比县府气派多了,莪家那宅院与之相比,弗如远甚!”

  袁秘伸手前抬,笑道:“以元常之职早晚能拜两千石,届时官拜九卿,并非不可能!”

  钟摇头而笑,望著沛国郡府,眼神中充满羡慕。

  他可是清楚自己的情况,钟氏自他父辈开始便衰弱,他苦苦求得孝廉之位后,侥幸出任县令。但因不想任官,便蜗居家中数年。

  今下即便能被朝廷录用,估摸要从头做起,甚至说他想要爬上袁秘的沛国相,以正常升迁来说,他至少要七八年时间,而彼时袁秘估计早已入中央为官了。

  至于张虞的话,钟不想与之比较,实在是太变态了。短短五年多的时间,

  便从一介白身,升迁至上将,受封县侯。与之比较,纯粹是找虐。

  钟复杂的心思,正在寒暄的张、袁二人自是不知。

  “数年未见济安,不料济安今已名言天下,秘不胜敬佩。”袁秘笑道。

  “侥幸建功!”

  张虞笑呵呵,说道:“我破葛陂贼之后,闻永宁出任沛国相,早有意前来拜会,然因军务繁忙,迟迟不得前来。近日得空,这才与与元常前来。

  ,

  “此乃秘之过!”

  袁秘请张虞入座,致歉说道:“济安至沛国,理应由我前往拜会。但因秘初就国相,案渎积累于案,境内兵寇流窜,实在难以抽身,还望济安见谅!”

  “来人,上酒!”

  说著,袁秘笑道:“我已命人于下午设宴,稍后为二君洗尘。”

  “有劳永宁了!”

  见一人身高八尺,相貌端正,静静坐在堂下,张虞问道:“不知那位友人姓名?”

  袁秘拍了下脑袋,笑道:“忘记为三君引荐,此乃山阳昌邑人满宠,字伯宁,其为我山阳郡友人。初任督邮,整治郡内为恶之豪强。”

  “代守高平县令时,督邮张苞贪污受贿,干乱吏政,伯宁收狱拷问,不料张苞体虚而亡。伯宁不愿让郡守为难,遂弃官而走。今我初任沛国相,便请伯宁前来助我。”

  顿了顿,袁秘强调说道:“伯宁善治刑律,熟知兵略,胆谋超群,是为少年英杰!”

  闻言,张虞倒是眼前一亮,自己此番东征讨贼,倒是连续遇见名臣武将,先是徐庶、吕范、许褚,今是满宠。

  满宠之名,张虞自有耳闻。别看满宠知名度低,但其绝对是实力大于名气,

  作为与司马懿近似的四朝老臣,硬生生靠战功,将食邑打到万户。

  昔满宠在曹操时期尚能得到大用,但自曹不以后三代,一直得不到大用,作为曹魏老将竟还与普通将领一般,常年坐镇合肥,显然是大材小用了。

  “伯宁,此便是我往昔所言””

  不待袁秘介绍完,满宠神情恭敬,说道:“平城侯威名,郡国官吏无不闻名,宠怎能不知。另钟君姓名,多有闻袁君提及,不满宦官干政,舍官而走,宠甚是钦佩!”

  “请!”

  见满宠向自己敬酒,张虞回敬说道:“我昔治郑县时,曾遇郡吏杜畿,其与满君近似,弱冠征辟为吏,因治民有术,得以守郑县,我就任之时,杜畿暂为县丞。因与我治郑县有功,受举孝廉,被朝廷授予汉中郡丞。”

  说著,张虞惋惜说道:“满君雷厉风行,整治郡中恶豪贪官,实属大快人心。若无张苞之意外,料想今已受举孝廉,与我为同辈之人。”

  满宠惊于张虞为自己惋惜,说道:“督邮张苞为郡中大族子弟,我今将其拷问致死,得罪山阳张氏,我大概无望受举孝廉出仕。”

  袁秘安慰道:“伯宁智勇双全,何愁不能进仕,施展自身才华。今可在沛国暂居,若有出仕机会,我当向朝廷举荐满君。”

  满宠朝袁秘拱手,口中虽说感谢,但脸上的郁闷之情却是难以遮掩。

  见满宠郁郁不得志,张虞心如猫抓,很想收入自己帐下。毕竟他若不收,便留给曹阿瞒那种重用宗将的领导,岂不可惜了满宠这种俊杰。

  斟酌几下,张虞顾不上初次见面,舔著脸说道:“伯宁文武俱全,才略超群,若长留在沛国,恐不得大用。”

  “今天下纷乱,乃男儿建功之机。我五年前尚在边塞牧羊,而今时依仗军功,官拜上卿,爵至县侯。伯宁现有大才,莫不知军功自从马上取之语?”

  “故何不如入我左校营,而我今尚缺长史,代我执掌军纪。且我左校营为禁军,屯扎于京师。伯宁身怀才略,如能至京师,遇贵人赏识,或能得出仕之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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