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问道:“今尚书台内是否议出如何封赏并州诸将?”
黄皖将公文上呈,说道:“今并州刺史位空缺,可由泰山郡人丁原上任,河西郡守可由博陵人崔钧出任。定襄太守郭因举张虞继任主帅有功,今可迁升至雁门太守,而雁门太守王泽可升任涿郡太守。”
“王柔虽有都护匈奴具有大过,但今征贼有功,可任护匈奴中郎将。或是陛下以为不妥,可让张虞代王柔为护匈奴中郎将。……”
黄皖继续说道:“爵位上,张虞受任败军之际,率残军退敌,再又斩匈奴单于,杀伤敌人众多。依照汉律,可封县侯,故经诸卿商议,可封张虞为平城侯,享食邑一千五百户。若封县侯太甚,陛下可封张虞为都乡侯,同享食邑一千五百户。”
东汉中后期开始,尤其是黄巾之乱以来,朝廷因滥封了不少爵位,侯爵的含金量大幅度下降,今下封侯除了军功因素,受君主恩宠因素很关键。
刘宏浏览封赏公文,面露深思之色,问道:“诸卿可有不同之见?”
“臣有!”
刘宏寻声望去,见开口之人乃盖勋,问道:“盖卿有何不同之见?”
因盖勋在西北战场上誓死不降羌人的表现,让刘宏对盖勋态度很是友善,且甚是宠信。
盖勋神色肃然,拱手说道:“陛下可知董卓乎?”
“董卓?”
闻言,刘宏神情不太好看,说道:“董卓为西北大将,朕岂能不知!”
“陛下,董卓自受命坐镇关西起,借其威名,广纳义从,执掌大军,部众为首是瞻,拥兵万数。其性贪婪,沮军疑众,令贼众坐大,今下是为难遏之人。”
“张虞言行看似忠信,自从就职并州以来屡建功绩,今下破斩匈奴单于,名声已是响彻乡野。”
盖勋言语有力,神情诚恳,说道:“陛下若用张虞讨白波贼,必授大兵与他。然其为并州之人,姻亲之妻为祁县王氏,臣不敢妄言张虞心性如何,但为朝廷大计而思,今当调任别职,命他将征白波。”
董卓从中平元年起,受命征西北叛军,在与叛军作战这件事上,其态度一直暧昧不明。皇甫嵩首次出任主帅,董卓便一直从中捣乱,劝皇甫嵩不能着急进兵,给予了叛军大量发育的时间。
在张温就任主帅时,董卓并不愿意听命于张温,在很多事上拖拖拉拉,对征讨叛军这件事上并不着急。并且在击败叛军后,所有兵马追击,悉数被叛军击败,仅有董卓安然而归。
这五年以来,董卓类似的行为实在太多了,让朝廷不得不怀疑董卓是否与叛军存在密切联系。但因董卓在西北享有盛名,朝廷又只能依仗董卓。
但随着董卓异常举动越来越多,朝廷已是明白董卓与叛军之间具有密切联系,甚至存在养寇为患的嫌疑。
今盖勋用董卓例子前来劝刘宏,便是指出张虞潜在的危险性。其本身是边人,姻亲又是并州大族,今下战功赫赫,名声响彻并州,再用张虞征讨白波贼,怕不是又养出一个董卓。
盖勋这番言语,让刘宏不禁开始猜忌张虞。今董卓已是尾大不掉,若给予本地人张虞更多兵马,他听从朝廷政令好说,若是养寇为患,张虞岂不是变成第二个董卓了吗?
刘宏将公文搁下,说道:“各将封赏依照尚书台所拟,封张虞为平城侯,官职暂不授之,令张虞入朝述职,朕将另有封赏。”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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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封县侯,双飞燕
三月,张懿率兵败于匈奴叛军之手,张虞受举督帅残部,破斩匈奴单于。
公孙瓒被受困管子城二百多日,粮尽食马,力战不敌,为寻生机,公孙瓒与士卒辞诀,欲突围出逃。幸因雨雪,乌桓饥困,远遁柳城,公孙瓒得以幸存。
孙坚于荆南破零陵贼,肃清零陵郡,越境南征桂林贼。
四月,刘宏下诏封赏,张虞受封平城侯,并诏至雒阳述职。而公孙瓒因功升迁为破虏校尉,受封都亭侯。
同月,丁原就任并州刺史,以并州人口单薄为由,行至河东募兵;西河太守崔钧上任,暂以平周为郡治。
而张虞继续屯兵于平周,观望河东形势。朝廷所遣使者至平周,册封张虞及部下将领。
使者宣读完诏令,将诏书交于张虞,笑道:“恭贺君侯荣封平城侯,陛下今在雒阳等候,待君抵达京师,将为君侯亲授县侯印绶。”
张虞神情不变,恭敬收下诏令,问道:“今白波军劫掠河东,我请命为国征讨白波贼,不知陛下允否?”
使者笑眯眯说道:“陛下已命河东太守镇压叛乱,若有不济,陛下将会命别将出任。君侯于边郡立下大功,陛下甚是欣喜,故特招君侯至京,欲为君侯亲授印绶。”
“那不知我部兵马如何安排?”张虞问道。
使者笑了笑,说道:“君侯可让帐下军士暂归驻地,之后再往雒阳述职,但需注意脚程,莫让陛下久等了。”
张虞虽不情愿,但碍于使者在前,仅能笑道:“虞离京多年,今立下功勋,能得陛下恩宠,实感庆幸。有劳天使传话,虞不日便往京师述职。”
“善!”
使者看下帐中情况,便向张虞告辞离去。
待使者走后,张虞脸色沉了下来,对前往雒阳的诏令并不情愿。
“陛下封爵而不封官,又无视白波贼,急命君侯前往雒阳,不知是何缘由?”张辽收起关内侯的印章,疑惑道。
张辽作为张虞帐下大将,累积过往军功,朝廷封其为关内侯,也是张虞帐下唯一一名关内侯。而在并州大军里,冯博、郭、王泽三人因从破匈奴有功,皆封亭侯,算是沾了张虞斩杀匈奴单于的功绩。
张虞将诏令收起,负手踱步,摇头说道:“今无雒阳来信,我暂不知为何突发此变故。”
张虞本意是借平白波贼之事,大量扩充帐下步卒。但今刘宏一封述职诏书,直接将他调往雒阳,无疑是破坏了张虞发展的战略。
而刘宏为何会突然将他调往雒阳,这也让张虞为此而疑惑。
莫非他暗中培养兵马的行为被发现了?
但从刘宏对州郡的掌控力来看,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所为,莫非是其他缘由?
庾嶷沉吟少许,说道:“陛下招君侯前往雒阳,或许出于君侯为并州乡人之故,君侯战功赫赫,若手握重兵,对朝廷而言恐非好事。”
闻言,张虞眉目微蹙,庾嶷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朝廷虽用边人守边土,但对军事主官的人选却非常小心,不可能允许出现并州籍贯之人帐下拥有并州最强兵力。
如匈奴叛乱,刘宏选用并州刺史张懿为主将,用他与王柔辅佐,则就说明了朝廷在用人的大体政策。
是役,他力挽狂澜,斩破匈奴,名声威震并州,这种情况下,朝廷出于深层次考虑,将他调往雒阳任职,并非没有可能。
得知朝廷意图,张辽担忧说道:“若君侯前往雒阳,那我等将如何是好?”
众将神情多有不满,张虞若被调往雒阳,他们岂不会迎来新的主帅。
今下不仅属将们不满,连张虞都头疼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军队,若是被调往雒阳,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
但若不受命,仅凭张虞手上这些人马还没资格与朝廷叫板。换一角度而言,张虞若不奉命,有没有与朝廷叫板的资格不说,他怕不是会引起并州士人的不满。
不管如何,张虞眼下仅能奉诏,前往雒阳述职,走一步看一步。而至于帐下兵马问题,张虞需尽最大努力,想尽办法继续控制帐下兵马。
张虞踱步少许,说道:“且先依陛下诏令,容我先行前往雒阳述职,而军士可先北归雁门驻地。说不准述职之后,陛下会准许我归并州。”
“诺!”
闻言,张辽、郝昭与众人仅能闷声应道。
朝廷既有诏令,张虞仅能奉诏行事。在诏令送抵的第二日,张虞便率军开拔,准备至晋阳,与妻妾见面,而后取道上党,从河内至雒阳。
当日,在张虞的带领下,马队徐徐而行,朝北进发。
平周百姓得知张虞率兵将走,一名老者领着十余人或牵羊,或捧酒,以来送行张虞。而张虞得知乡人送别,当即策马前来。
见张虞将至,老者率众人行大礼,拱手道:“老朽拜见君侯,多谢君侯施手救济之恩。”
“请起!”
张虞翻身下马,连忙搀扶起老者,谓众人说道:“虞功德浅薄,难受诸位大礼。”
被扶起的老者,问道:“敢问君侯可是将要撤军?”
张虞回头看了眼行进的马队,如实说道:“我本欲南下征讨白波,但陛下有诏,我部仅能奉诏北归。”
老者长声而叹,说道:“君侯所部乃为仁善之兵,老朽平生从未见之。今君侯率部北归,不知今后还能再见云中兵否!”
张虞所部移师至平周,除了让部下聚拢流民外,张虞有意识开始建设自家部队的形象,如让兵吏下乡野,肃清乡野中的贼寇,且得知大军驻地周围乡里缺水,张虞还让郝昭带队挖了口井。
经一番操作下来,张虞与所部义从骑的口碑在平周飞快上涨。毕竟在汉末这种环境下,能遇见不欺压百姓的官兵已是幸运,更别说张虞这种会帮百姓做事的官兵。
张虞握住老者的手,安抚道:“我倒愿平周太平,翁与乡民安居乐业,让虞不复来此。”
老者拱手而拜,说道:“君侯仁德,仆等无以回报,今奉羊酒为官军享用。礼虽不厚重,却是为仆等一片心意。”
“不可!”
张虞推辞了下,望着前来送行的乡人,说道:“我与云中军皆系并州子弟,今为乡人肃清贼寇,是为举手之劳,岂能言求回报。”
“君侯~”
“乡民贫寒,虞与部下弗敢受之。”张虞拒绝道。
老者神情动容,说道:“仆等终不敢忘君侯。”
张虞挽住缰绳,按马翻身而上,说道:“翁君不必远送,望虞下次至此,能再见诸位。”
望着张虞的背影,老者感叹说道:“张君侯所率之兵,可称为仁者之师尔!”
在乡民的呼声中,张虞挥鞭策马,赶上北归的骑队。
将行远时,庾嶷朝张虞拱手,感慨说道:“君侯仁治平周,收平周百姓之心。若诸将皆似君侯这般,则天下何愁不安!”
张虞默然无语,在平城时期,其实他所将兵马并没有所谓说这般亲民,更多是他手上的暴力武装,用来威慑边胡。
而今入了并州,他为了维持他保境安民的人设,他有意识让军队披上层并州子弟兵的概念,故才有他在平周的一系列操作。
今时来看,张虞所营造出来的人设效果非常好。从政治利益来看,张虞获得了来自百姓的舆论支持;从个人需求上看,满足了张虞对个人理想的实现。
张虞虽说统兵厮杀多年,但拥有后世残留观念的他,实在不想成为像曹操那般的人,口上喊着爱民,实则却是屠夫。
帐下军士如能拥有后世子弟兵一半的水平,今后他所征服的郡县,其民心何愁不安,物力、人力将会最大限度供给于他,助他平定天下。
兵马行至晋阳,因目的地不同,张虞将义从骑交于张辽、郝昭几人统率,而他则是留在晋阳,准备与佳人厮混几日,再前往雒阳。
见郦素衣细步入堂,张虞将手从王霁的衣裳里抽出,说道:“此番我虽受封县侯,但陛下却无官职封赏,令我入京述职。”
王霁俏脸红润,整理了领口,说道:“夫君可知为何前往雒阳述职?”
张虞伸手拉住郦素衣的手,顺势搂到自己身侧,郁闷说道:“据袁术来信,盖勋以乡人统率重兵于国不利为由,让陛下莫授征讨白波贼之职于我。”
袁术的来信与庾嶷的猜测相近,倒让胡思乱想的张虞放下心来,最坏的情况无非是率兵前往别处讨贼,或是说被调到中央任职。
王霁眼眸流转,笑道:“夫君可是不满盖勋?”
当着王霁的面,张虞偷偷将手抚到郦素衣的翘臀上,神情淡然说道:“盖勋深受陛下宠幸,我若对他不满,岂不是对陛下不满?”
“夫君明白就好!”
王霁斟酌了下,说道:“夫君入雒阳之后,或可拜会盖勋,以表感谢之情!”
张虞若有所思,似乎明白王霁所说深意。
郦素衣冷笑了下,说道:“夫君因盖勋之故,被调往雒阳述职,今若感谢盖勋,岂有此理乎?”
“啪~”
张虞拍了拍郦素衣的丰臀,佯装不满说道:“无知妇人,怎知殊岚所言深意。”
当着正妻的面被打屁股,郦素衣面红耳赤,羞愧说道:“张济安,你若嫌我无知,往后不必和我言语!”
“嘿嘿~”
张虞揉搓击打部位,笑道:“我不在平城,而殊岚事务繁忙,还需你带人多往胡部、军中走动,代我向部下施恩!”
“哼!”
见二人情意变浓,王霁起身说道:“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