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是知道,我进京任南京户部尚书期间,负责收管东莱之财,有时候难免不得不为之事,若是公南下看见不利邓某的罪证,还请高抬贵手!”
邓璋不由得对费宏作揖言道。
费宏听后道:“公何等清雅人物,老夫岂会信一二地方奸贼诬陷,即便有也不会相信,而当伪证销毁之!王新建的事,我也是会做的!”
王阳明彼时已被封新建伯。
故费宏也就如此称呼王阳明起来。
邓璋听后大为感动,忙对费宏再次一拜:“邓某能识阁老,乃某三生之幸!”
费宏回了一礼,笑道:“公不必如此!”
接着。
费宏就在邓璋等人的瞩目下,上了马车,与左都御史王时中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章杰一起去了南方。
因时值冬季,运河封冻,所以费宏等没有乘船。
而也因此,费宏则在行了一段距离后,就对章杰说:“先派快马去南方吧,告知他们相关事宜!以安他们的心,免得他们急中生乱!”
章杰笑道:“阁老放心,我已经这样做了!”
……
……
“皇爷放心,臣一定看好费阁老!”
朱厚在费宏离开后就把陆松放了出来,且在清宁宫见了他,让他和千户石宝一起去福建,配合费宏,在暗中盯紧这些闽地豪右。
所以,陆松此时也就在朱厚面前叩别时说了这么一句。
朱厚听后颔首:“去吧!”
第227章 圣旨在此,点名拿贼!
在嘉靖二年的这个冬季。
福建俨然成了全国关注的焦点。
不只是大学士费宏、总宪王时中、锦衣卫都指挥使章杰要带着一支拨给他们的兵马南下。
连汪也由朱厚降密旨,以右佥都御史的官衔,提督闽粤海防,率广东水师去福建准备应对佛朗机人。
这是因为,朱厚在通过林俊的密奏知道佛朗机人会在闽地豪右的引诱下进犯福建后,不得不派他这个对付佛朗机人的“专家”去灭火。
闽地豪右没有猜错的是,朱厚作为大明的皇帝,的确不会屠掠福建,甚至还得保证福建的士民不被外夷屠掠。
为此。
朱厚还在密旨里要求汪提前派人去和林家接触,以求知道佛朗机人进犯福建的确切情况。
且说。
在费宏离京之时,不只章杰派了快马去给闽地豪右传递消息,也有闽地豪右自己的眼线先派快马去了南方,把消息传到了闽地豪绅陈良翰等耳里。
陈良翰等因而也很是松了一口气。
陈良翰为此特地拜见了林俊,说道:“章公来信说,他已说服牟辅将来渊灭口,还说来调查此案的是他和费宏,另外就是左都御史王时中。”
“他这是要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才飞马来告知你们这事。”
林俊说道。
陈良翰道:“虽说如此,但当今天子的性子,没谁不清楚,他一旦知道了我们想侵吞他的财帑,必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派费阁老他们来是必定要有所收获的,如果费阁老没有抓到几个豪右,那费阁老自己也交不了差。”
“那就只把张纶知道的那几个豪右供出去就是。”
“不一定非得助夷成事。”
林俊劝道。
陈良瀚苦笑了一下,说:“这怎么可能,我们这些家族,包括你们林氏,按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是如今你们林氏有公这样的四朝元老,故可能会被陛下开恩而已,而我们则连被陛下开恩的可能也没有。”
“那你们总要见了费阁老后再走吧?”
林俊回道。
陈良翰笑道:“自然!这费阁老虽说是杨新都让人选的,但此人奸诈至极,不一定真会为我们做事,而他又是江西大族,不如先控制了他,逼着他答应放过我们,同时继续给我们供他江西的货,也让我们从北方采购的货从他江西过!”
“所以,你们是要对费阁老用武?”
林俊问道。
陈良翰只是微微一笑。
林俊不由得站起身来:“这怎么可以,堂堂阁老,天子钦差,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整个闽地士族都要遭殃!你不要觉得陛下不敢加强禁海!”
“我们自不会动手,只是西夷来了,他们要动手,我们也没办法。”
陈良翰说道。
“陛下总不至于把西夷的错怪在闽地士族头上吧,如果真要如此,公也应该要为乡人说话争辩的。”
陈良翰继续笑说道。
“你们真实太大胆了!”
林俊不由得言道。
陈良翰把脸一沉:“不是我们大胆,是没有办法才这么做!”
“事到如今,要怪就只能怪那个夏言,他为了讨好天子,一百万都不要!”
陈良翰说到这里就切齿掸袖道:“早晚得要了此人的命!”
“此人就是费阁老同乡,也是仕宦子弟,你怎么要?”
林俊没好气地问道。
陈良翰讪笑了笑:“说说而已!”
接着。
陈良翰又收住了笑容,对林俊低声言道:“总之,公只需要记住,腊月三十日晚,佛朗机人会先进犯平海卫,届时会有五十来名倭人会分道袭扰莆田,怎么立功在莆田下拒敌立功就看公自己了。”
“除夕夜?”
林俊也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
陈良翰颔首:“没错!除夕夜!”
……
……
腊月二十日这一天。
林俊正在家中看闲书,突然就有家僮来报,说有粤地旧友来访。
林俊听后顿时就察觉其来意,忙将这人请进了书房。
“学生汪云瑞,受家父之名,来见林公。”
汪云瑞在见到林俊后就作揖行了一礼。
林俊则认真看着汪云瑞呈来的帖子,问道:
“只是令尊的命?”
“不敢瞒公,还有陛下之旨。”
林俊微微一笑:“果然!知如何对付佛朗机人者,唯令尊耳,陛下不可能不想到他!”
接着。
林俊又问:“陛下可是要我配合令尊?”
“如公所料,陛下说,家父要想知道佛朗机人进犯闽地的具体情况可来问公。”
汪云瑞回道。
林俊这里放下了帖子,道:“现在倒是有件紧要的事,需要让令尊知道。”
“林公请讲。”
汪云瑞拱手道。
林俊便把佛朗机人除夕夜将进犯平海卫的事告知给了汪云瑞。
……
……
“你们是哪里来的兵马!”
汪这里已率广东水军行进至金门所附近。
不过,汪没有让人在船上挂他的官旗,为的是不让沿途军船商船轻易知道他的真实来路。
好在眼下天下承平已久,闽地一地海防早已形同虚设,所以汪等水军一路从粤地往闽地来时,倒也没有水军盘查。
只是,他的水军刚到金门所这里,前方倒是出现快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船上还有一年轻小将正持刀问着汪等人。
汪则便让人也出快船去告知那人,且请那人上船来见他。
“来将可留姓名!”
汪的人在见到这年轻小将后就问了一句。
“金门所百户俞大猷!”
这年轻小将回道。
“我们是奉旨提督海防的右佥都御史汪佥宪的兵!”
“我们佥宪要见你,跟我们走吧!”
这时。
汪的人把牌票抛到了俞大猷的船上。
俞大猷身边的兵卒忙捡起来给了他。
俞大猷看后便来了汪这里。
他也没想到汪一堂堂佥宪会见他。
不过,俞大猷倒是听过汪的声名,他主要是通过京城报纸知道的,知道汪是个善于对付佛朗机人的官员。
从小读书的俞大猷能看得懂书籍报纸。
“本宪沿途不挂旗,结果就只遇到你来盘查!”
“可见你是个认真做事、心里装着国民安危的将领,所以本宪有必要知道你的姓名。”
汪对俞大猷笑着说后,就吩咐道:“赏他三十银元!”
汪麾下第一号战将备倭指挥使柯荣因而拱手称是。
“承蒙佥宪夸赞,然卑职未立寸功且不论,即便有军功得立,也当只能请佥宪为卑职请功,酬功赐赏乃天子可为之恩,毕竟卑职乃朝廷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