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曾想,如今以太傅为首的清流分崩离析,尸位素餐的尸位素餐,被杀的被杀,罢职的罢职,连你都稀里糊涂地被打成了奸党的人。”
“说这些做什么,最先称病让权不肯救民,最先支持议礼的不正是太傅自己吗?”
朱希周也有些怅惘地说道。
汪俊摆手:“不说这些了。”
朱希周便不再说这些,只问道:“他们不想改,干嘛不直接给朝廷送钱?”
说着。
朱希周就一边往轿厅走去一边说道:“毕竟缺钱的是朝廷,不是我朱希周!”
汪俊听后不由得火起:“你明知道,我们清流护礼就是要以一人奉天下,而非以天下奉一人,你何必还说这些挖苦人的话?”
“要是他们愿意给朝廷送钱,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汪俊这么说后,朱希周没再说什么。
“公记得把那个富商绑来总督府,以免罪责加重!”
但没一会儿后,朱希周又补充了一句。
汪俊龇了一下牙,但还是忍住了,只问:“公真的不考虑考虑?”
“懋忠!”
汪俊为此还特地郑重地唤了一声,走到朱希周面前:“你应该明白,你要是不向他们妥协,你的下场,只能是被他们逼死!”
“他们可以逼死我,但他们不能脏污了我!”
朱希周回了一句,就进了自己的轿子,且笑着看向汪俊说:“我总得给自己留一份骄傲吧?”
对于朱希周而言,他因为畏死而已经在天子面前承认自己有过不忠之事,又背叛了士林乡党,而要想在自己内心留一份能让自己还自豪的事,也就只有保持清廉这条路了。
毕竟这样,他至少自己觉得自己没有白活在这个世上,自己至少在廉洁上做到了自己理想中该有的样子。
劝朱希周妥协失败,让汪俊非常失望。
所以,当他受邀来见守备太监廖堂时,廖堂发现他面色很不好,便问:“没有劝成功?”
“他似乎很愿意相信陛下会保他。”
汪俊回道。
“那就让他等着吧!”
“等死去吧!”
廖堂突然厉声回了一句,把桌子一拍。
“哭庙那边怎么样?”
汪俊这时问了一句。
廖堂沉着脸说:“死了不少士人!”
汪俊猛地站起身来,两眼死死地盯着廖堂。
“怎么可能?!”
“保定侯没有挡住勇卫营!”
“姓周的还是那么凶残,现在只能看逃走的那些士子能不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本以为会是一场绝妙的反击,乡宦们搭台,士子们唱戏,我们领赏钱,然后让朝廷只以为是士子们无法无天,乡宦豪绅从中作梗,贪官污吏坏事,而我们这些达官显宦还是跟朝廷一条心,到时候,自然该升的升,该重用的重用。”
“可到底还是一开始就出了茬子。”
“我也就不得不让陈蟠提前离开南都。”
廖堂说后,汪俊沉思了起来,良久道:“应该还会起风浪,江南士人素来很骄傲,哪会轻易认输!”
廖堂想起了自己初来南京时江南士人都嫌弃自己粗鄙的样子,也就笑道:“也是!”
“老爷,内阁最新谕旨到了南都。”
这时,廖堂的家奴来到外面喊了一声。
廖堂听后道:“什么谕旨!”
“改雇工反雇主为以下犯上条例为雇佣矛盾,故不再以谋逆罪处之,而只以民间纠纷论,若有犯刑律处,按具体刑律处置。”
这家奴回道。
廖堂顿时瞪大了眼,看向了汪俊。
“好毒辣的计策!”
“这是要断南直权贵士族的根!谁不知道南直雇主多!”
“他梁顺德怎么能允许这种反孝庙旧制的旨意下达?”
第175章 农工也立社!压制反对派!
汪俊切齿不已地控诉着这道废弘治旧条例的谕旨。
一时。
他还不禁因此双目垂泪。
毕竟这道旨意的杀伤力太大了!
廖堂也颇为怅然地苦笑说:“咱家都想跟着去哭庙了。”
“先帝啊!”
“我们有罪,不该让你绝嗣啊,呜呜!”
而汪俊听了廖堂这话,更是彻底破防,也就直接跪在地上,真的还呜咽哭泣起来。
……
“先帝啊,您在天之灵看看吧,朝中奸臣废了您安邦定国的善政啊!呜呜!”
“您难道不应该让他们遭天谴吗?!”
应天镇淮桥北的明道书院。
以惠宗文为首的士子也在看到这份最新谕旨后,而在这里的儒庙祠堂,继续设孝宗灵位哭了起来。
不过。
他们刚哭着,一大批勇卫营的官军就在牧童葛正的带领下冲了进来,这些官军以张斌为首,直接把这些士子抓了出来。
惠宗文大惊,不由得大声问着那少年:“你是哪里的刁顽牧童,竟出卖我们这些相公,你不想活了吗?!”
“你们欺负我去农社没回来,就抓了我娘,逼着我娘给你们做饭,还让家奴打了我爹!”
“你们都该死!”
这牧童突然也泪崩了,而咬牙切齿地叱责起这些生员。
话说。
大明的士子夙来有强索地方百姓为自己服役的习惯。
不少士子还会把拒绝为自己服役的百姓骂为刁民,而会把自己镇压这些“刁民”的行为,写到自己笔记里,还引以为荣,比如历史上的徐霞客。
甚至,不少明朝士子到清初也反动习性不改,所以清初竟发生过十几个举人因见一民妇貌美而将其轮奸而被全部处斩的大案。
总之,历史上的许多士大夫,严格来说,毕竟也都是地主阶层,所以在三观上还是和现代人不同。
真正底层的百姓在他们眼里自然不会怎么被当人看。
话转回来。
惠宗文听这牧童说后,才注意到了“农社”的概念。
“农社?”
他不由得心中疑惑,不知道何时冒出来这么个组织,毕竟他素来只听过文社、诗社,而且他自己就加入了一个文社。
“好小子!不枉我帮你找一晚上的牛,介绍你加入农社!你为农社立了大功!”
张斌这里则夸赞起牧童来,且说着就把手一挥。
于是。
惠宗文等士子就被摁跪在了地上。
“亵渎先帝!欺君罔上!图谋不轨!”
“杀!”
而张斌接着又说了一句。
于是。
一排火绳枪被点燃火绳后,就顶在了惠宗文等士子脑门上。
而惠宗文这时竟因为还沉浸在对“农社”这个新组织的好奇中,也就忘了死亡的恐惧。
惠宗文甚至还挣扎着侧脸骂起那牧童来:“你们庶民,乃被治之辈,怎能有社?你们这是在造反!是在做贼寇之事!”
砰!
但惠宗文刚骂完,就因脑海中弹,而倒在了地上,一声不吭起来。
砰!
砰!
其他士子也纷纷脑袋中弹,脑浆崩裂。
尽管有士子开始求饶,但也难逃一死。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勇卫营是奉旨在特殊时期维持纲纪,可以先斩后奏,所以也就不需要走问罪流程。
当然。
勇卫营是官军,也不会乱杀人。
处置这些人的理由自然是张斌说的“亵渎先帝”和“欺君罔上”还有“图谋不轨”。
证据也是现成的,就是他们私奉的孝宗牌位与祭文,以及农社相应指证人的供词,将来依旧可以归案刑部和大理寺,算不上是枉杀。
张斌这时就已把这些罪证都抄拿在手,且在让这书院的人报了这些人的名姓后,就让书院的人收了这些人的尸。
这些人的家奴也都以同谋者被处死。
牧童葛正自然因此大为吐气,忙去把他那被打的伤痕累累的娘救了出来,且说道:“娘,农社请来了勇卫营,勇卫营救了您!”
“这农社这么厉害吗?”
葛正的母亲又惊又喜。
葛正则点了点头,很自豪地道:“当然!”
话说。
由于朱元璋给大明定的税基非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