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设计师 第30节

  ‘哼,倒有些才学,不知出自哪家?’

  ‘此人对大王影响不小,深受大王宠信,不可与其冲突,若是遇见,纵使不可为友,也不可为敌。’

  ‘这就是苏胥兄教授的那位吧?就竹简而论,其似怀对天下之仁,可以其对六国王公的处置方式,又怀法家之酷。此人对我儒家,不知是好是坏。’

  王绾几人虽各怀心思,但都承认竹简上所言颇有道理,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新思路。作为丞相,王绾首先发声:“臣以为竹简所述于我大秦可行。”

  赵高跟着附和:“竹简中讲说舆论之重,令臣茅塞顿开,更感大王设制舆台之英明,臣定为大王监察好天下舆论。”

  冯劫道:“臣为大王贺,写出此竹简之人有大才,能为大王所用,真乃天眷大秦!”

  有点才能可能不假,但说大才,那小子不过是仗着来自后世,知道历史罢了。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些竹简,也是寡人给他润色过的。

  李斯道:“六国贵族若不好生处置,的确可能成为大秦之患,臣以为除要执行竹简上所说之法外,还要严明律法,使不敢有人与六国贵族接触。”

  淳于越道:“竹简所言皆为阴谋诡谲之术,不为正道,此人心术必当不正,其法或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

  他讲的是李念说从内部瓦解六国贵族,让他们离心离德,相互猜忌提防。

  这在淳于越看来,有失君子之道,为阴私之术,非王道正途。

  没理会淳于越的话,嬴政道:“寡人让诸卿观阅这些竹简之意,看来诸卿已经明了。”

  “制舆台不仅要监察天下舆论,还要传颂大秦之好让万民知晓,让他们明白大秦一统天下是为华夏大义,六国贵族妄图阴谋叛乱是为不义,是想让天下再度生灵涂炭。”

  “此事便有劳诸卿!”

  王绾等人已经领会到了嬴政的意思,制舆台监察天下舆论不假,但更重要的是解决六国贵族之患,一定要将六国贵族和六国之民分割开,使六国贵族再无法形成威胁。

  几人齐齐领命道:“臣遵命!”

  王绾几人离去后,嬴政正要继续处理政务,却听一名内侍道:“大王,该用食了!”

  嬴政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为了能健康长寿,他现在和李念一样每日三餐,现在已到中午,该吃中午这顿饭了。

  想了想,嬴政决定不在章台宫用食,他要换一个地方。

  反正李念给他的那份“健康生活注意事项”中也说,不可久坐处理政务,要适当让身体放松歇息,就食完后也要消消食。

  不若去扶苏那用食,顺便给他那位不省心的儿子说点事,回章台宫的路正好当消食。

  “今日就不在章台宫用食,去宜春宫!”

  宜春宫,那不是公子扶苏所居的宫室吗?

  大王果然更中意扶苏公子!

  内侍心中惊讶,却半点不敢表露出来。

  想在王宫生存得久,就要对有些事知而不显,明而不露。

  大秦王宫,每年都有自以为聪明的内侍和宫女被刑杀!

  感谢“码上有钱花”大大100赏、感谢“如行在天”大大100赏

第65章 父与子(扶苏20)

  宜春宫内,接到父王将要驾到的旨意时,扶苏有些懵,生出和众臣一样的疑问,父王最近咋了?

  不到半个多月,竟来看了他两次,简直不可思议。

  难道这也是住在王宫的那位神秘人所为?

  看来此人并非完全是个阿谀奉承之徒,也有好的一面!

  虽然和父王有矛盾,但扶苏心里还是希望父王能来看他。

  哪个正常的儿子不濡慕自己的父亲?

  父王这次过来应该是为了前几日他上书的那些竹简吧,就是不知是来训责他,还是觉得他说的有理,前来向他询问?

  应当是前者居多吧,以父王那等倔强强势的性子,怎么会轻易被他说服。

  看来今日少不了一顿训斥!

  扶苏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忙下令宜春宫的内侍、宫女做迎接嬴政驾到的准备。

  就倔的方面,始皇和扶苏这对父子还真像,始皇认为扶苏倔,扶苏同样认为始皇倔,父子二人对着顶牛,偏偏又没有一个马皇后、长孙皇后式的人物能够居中缓和。

  但说来,始皇帝和洪武、二凤不是一类人,不太可能会有这样一个皇后,那么问题来了,始皇为何不立后?

  不久,在一众侍卫的护卫下,嬴政到了宜春宫,早已等在宫外的扶苏赶紧上前,行礼参拜道:“儿臣扶苏见过父王!”

  嬴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起来吧,入宫再说!”

  父子二人走入宜春宫内,虽是扶苏的宫殿,但嬴政是父,也是君,自然坐主位,扶苏陪坐于左首。

  扶苏感到今天的父王很奇怪,居然没有一来就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有何感悟,然后劈头盖脸一顿训斥,而是真有几分父亲的亲切。

  如现在他落座后,随父王而来的内侍立刻为他上菜,父王这是要跟他一起吃顿饭?

  看着面前案上的菜肴,扶苏不由回忆上次和父王一起就食是在什么时候?

  若说宫廷宴会,倒没多久,可仅他和父王一起用食,怕是有很久了吧。

  内侍上完菜后,嬴政道:“退下!”

  除了护卫安全的侍卫,宜春宫内的内侍、宫女全部退走,仅留这对父子在殿中。

  嬴政看着扶苏,道:“很久没与你像这般用食了,吃吧!”

  扶苏是他的长子,扶苏出生时,他尚未亲政,看到刚生下的这个儿子时,那种血脉得以延续的感动和喜悦,是他在那段难熬的岁月中为数不多的光明。

  这是他第一个儿子,是他血脉的延续,也是大秦的延续!

  所以他才如此喜欢这个儿子,为其取名扶苏,一直为其留着储君之位。

  在李念那小子所说的历史上,他直到离世时,心中最属意的帝国继承人也依旧是扶苏!

  扶苏不明白父王今天究竟要干嘛,但很明显,父王不是过来训责他的,他也感叹道:“的确有许久了。”

  嬴政道:“寡人与你不同,寡人小时,你大父常不在身边,因此也不常教导寡人,寡人也未从你大父那学到如何教子。”

  嬴政说这话并不全是对扶苏,也是对他的其他子女,因为按李念所说的历史,他这位始皇帝在教育子女方面颇为失败。

  女儿们倒还好,公主难以继承王位,可他的儿子们,扶苏被养得又倔又愚腐,少子胡亥被养成一头凶残的禽兽,其他儿子也全是庸碌平平之辈。

  扶苏停下了筷子,嬴政继续道:“在寡人十三岁时,你大父便甍逝,寡人从未经历过十三岁后还有父在之况,自然也不解你在这些年龄对寡人的看法。”“有人与寡人言,在你当前年龄,会产生一名为‘逆反心理’之物,即寡人认为对,你会认为错,寡人认为错,你会认为对,往往还会认为对方不知好歹,何其顽也。寡人深思之,认为其言不差!”

  “扶苏,你便是这么看寡人的吧?”

  这句话将扶苏吓得赶紧放下筷子,就要向嬴政认错,却听嬴政道:“寡人今日来并非论你对错,纵使寡人指出你的错误,你又能听进心中?不过是左耳入,右耳出,依旧会持你所想。”

  扶苏道:“儿臣不敢!”

  嬴政看了扶苏一眼,没问“你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随后才问道:“今日朝堂上的事还没传到你耳中?”

  扶苏低下头,朝堂上的事怎么可能没传到他耳中?

  他是秦王长子,最可能继承大秦王位之人,即使并非出于他自身所愿,身边也会聚集起一批人,这些人会主动为他打探消息,告知于他。

  也没等扶苏回答,嬴政又问道:“许多人都愿意立你为储君,你如何看?”

  扶苏道:“全凭父王定夺!”

  听到这个回答,嬴政眼里闪过一丝不满:全凭寡人定夺,全凭寡人定夺,你就没想过要主动争抢一下?难怪在李念说的历史上,因一封假诏便自尽!

  就算其中有传诏的使者逼迫,但有蒙恬的三十万大军,你不主动想死,使者能强迫你去死?而以你扶苏遍传天下的好名声,纵使那份诏书是真,你要说它是假,也会有很多人信吧?

  那陈胜吴广之辈在谋议反叛时,可都还打着你的名号!

  如果换作是他,绝对会回答:众臣眼光真不错啊,我的确有能力为储君,父王将储君之位交给我,尽管放心。

  但嬴政按捺住了想训斥扶苏的冲突,亲生的,还是最喜爱的,而且从另一方面看,扶苏还是很忠于他这位父王。

  将生出的不满按下去,嬴政又道:“若寡人也有意立你为储呢?”

  扶苏有些讶异,这还是父王第一次公然向他表明有意立他为储,正要说话。

  可瞧见扶苏慢腾腾,嬴政心里的不满又冒了上来,将筷子往案上一丢,先扶苏道:“与你明说了吧,寡人的确有立你为储之念,但你能否为储君,未必一定。你不是信奉仁政可治天下?”

  “寡人会任命你为一地主官,由你亲自治理,但你不得用公子身份,不得用扶苏之名,不可使人知晓为寡人之子,你可愿意?”

  扶苏也是个倔性子,当即便应了下来:“儿臣愿意!”

  他定要好治理好那个地方,给父王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嬴政点了点头,捡起筷子继续用食,他不仅要将扶苏丢出去,还要将其他年龄适合的儿子也丢出去,只是其他儿子不会和扶苏一样。

  感谢“风雨人1”大大2张月票、感谢“如行在天”大大2张月票

第66章 天下各方(10)

  嬴政曾下过一道命令,让人暗中察访天下各处,查探六国之民和老秦人对大秦的看法,了解民众真实所想。

  齐地,某城,某酒肆中,有酒客慨然叹道:“一个多月前,我等还是齐人,如今却成了秦人!”

  另一酒客道:“这不是早就能料到的事,有何可讶异之处?”

  这名酒客的话让酒肆中其他酒客一时无言。

  是啊,那虎狼之秦一统天下之势,不是早就能看出来了吗?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十年之间,先灭韩、赵,再灭魏、楚、燕,齐国又岂能跑得了?

  也就是齐王投降得快,让齐人不像其他五国灭亡时一样多遭兵祸。

  一酒客道:“诸位莫要闲谈,赶紧畅饮才是,等那秦王派遣的官吏到达,就没这么好了。”

  一酒客不解,道:“为何?”

  让莫闲谈,赶紧畅饮的酒客还未说话,另一酒客冷笑道:“为何?尔等可知那秦律,五人聚在一处,将被视为‘群盗’而捕,且依秦律,酒肆全由官府开办,严禁他人酿造。”

  不解的那名酒客惊道:“那秦律竟如此之严,连饮酒也不允许?早听闻秦律严苛,未想竟到这般境地!”

  又一酒客叹道:“这算何严苛?不过是让你无法饮酒罢了!秦律中其他律法更为可怕,轻则罚钱,重则让你手脚不全。”

  听得那名不解的酒客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饮了一口压压惊,生恐自己也被砍了手脚去。

  震惊缓和后,他又道:“秦律当真如此可怕?”

  言说秦律恐怖的酒客摇头道:“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先前让众酒客莫闲谈的酒客这时也点头道:“这位兄台所言甚是,秦律之酷烈,世所罕见,如在秦律之下,每户皆需服徭役,乏弗行,二甲;失期六日到旬,一盾;逾旬,一甲……”

  听得酒肆中诸多酒客再度一惊。

  现代有人觉得这不就罚钱嘛,比陈胜吴广说的要砍头好多了,确实比直接要命好些,但实则罚“一盾”和“一甲”对这时代的人而言,不是一个小数字。

  这名酒客又讲了一些秦律,乡邻有罪不报,连坐,附近有人行凶而不阻止,连坐……

  也即是人在家中坐,也可能罪从天上来。

  因为你无法控制同村邻里的行为。

  听完,那位不解的酒客道:“如此律法下,焉有不犯法之人?”

  冷笑的那名酒客饮了一口,道:“你以为那些秦卒从何而来?许多都是触犯秦律后为赎罪而来。秦律之下,要想不触犯,除非你是个死人!”

首节上一节30/89下一节尾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