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围墙已修筑合围,莫非他终于要攻城了吗?”
陈宫警觉了起来。
吕布战意陡然爆涨,冷哼道:“大耳贼来攻正好,本侯就让他尝尝折戟城下的滋味!”
说罢抄起画戟,直奔南门。
此时天色将明未明,城楼上依旧火把通明。
守城的淮南卒们,正向城外指指点点,窃窃私议。
“郝萌,是不是大耳贼来攻城?”
吕布一步踏上城楼,厉声喝问。
郝萌摇头道:“末将也看不明白,只觉着敌营中的士卒皆是假人,所以请温侯前来判断。”
假人?
吕布眉头凝起,狐疑的目光向城外射去。
借着晨光,依稀可见敌营中遍布士卒,但一个个却都一动不动,跟木头桩子一般。
这般样子,确实象是假人。
“好端端的,为何刘备将士卒全换上假人?”
“公台,你说那大耳贼,他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吕布困惑的目光转向陈宫。
陈宫捋着细髯,盯着徐州大营沉吟不语。
蓦然眼眸一亮,欣喜道:“莫非孙策大军已攻陷成德,兵临寿春,大耳贼见势不妙,被迫弃营而逃?”
吕布大喜,激动的一拍城垛:
“是了,必是如此,大耳贼定是怕本侯趁势追击,才在营中树了这么多假人。”
“必是孙策的大军到了,天助本侯,天助本侯也!”
城头再次响起吕布狂放大笑。
众将士们一听刘备逃了,寿春之围解了,无不欢欣鼓舞。
一时间,欢呼声响彻寿春上空。
突然。
陡边一声沉闷巨响。
就仿佛是城墙陡然间坍塌般的响声。
陈宫最先警觉起来,向着城外眯眼看去。
视野尽头,就仿佛看到千军万马,翻腾滚滚,四面八方向着寿春袭卷而来。
“莫非刘备又杀了回来`?”
陈宫这一句话,顿时令城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提心吊胆的向城外望去。
吕布眉头再次皱起,眯眼向着城外射去。
“不好,是水,是洪水!”
郝萌最先反应过来,惊恐的大叫。
吕布猛然省悟,才看清那滚滚而来的,并非是千军万马,而是滚滚洪水。
洪流汹汹而来,顷刻间便将城外徐州军营淹没,一路向着寿春城漫卷而至。
“寿春城外,怎么会突然间发洪水?”
“这…这说不通啊?”
吕布眼珠瞪直,仿佛见鬼一般。
现下正属春夏交替,虽然降雨增多,但还不至于爆发洪灾。
这一点常识,吕布还是有的。
不光是他,左右的淮军士卒们,亦是无不惊愕茫然。
陈宫思绪飞转,蓦的打了个寒战。
“这不是洪水!”
“是那刘备决了淮水和淝水,要用水攻之计淹我寿春城!”
“刘备他并没有逃走,他昨早已将人马都移到了高地,才好掘开河堤。”
“他修筑围墙,也不是为了围死我们,那不是围墙,根本就是围坝啊!”
终于清醒过来的陈宫,声音颤栗的激动大叫。
吕布倒吸一口凉气,诺大的身形瞬间石化。
原本狐疑的表情,此刻已扭曲成了无尽的悚愕。
“水淹寿春?”
“这么狠毒的计策,那大耳贼也能想得出来?”
吕布咬牙切齿,拳头捶击着城垛,心中是又惊又怒。
陈宫无奈的叹道:“徐州军中,能想出这等毒计的,也唯有那苏哲了。”
苏哲!
又是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在吕布的心头扎了一下。
“苏哲”
吕布一声恨怒之极的咆哮,一拳将城垛轰碎。
城墙上,淮南士卒无不惊恐万状,恐慌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一片恐慌中,四面八方的洪流,已漫过徐州军的营盘,滚滚撞至。
惊涛骇浪,无情的撞向了寿春城墙。
天崩的巨响声骤在响起。
脚下的城墙,在浪头的冲撞之下,都在微微晃动。
士卒们无不脸色吓到煞白,纷纷扶住城垛。
两条水系叠加的洪流,很快便无孔不入,渗入到了寿春城之内。
寿春城的城墙,虽能抵挡住千军马万,但在这大自然的神威之下,却毫无用处。
不到半日,寿春城内的水位,已上升到数尺之深。
除地势较高的皇宫外,满城的房舍军营,全都被浸没在了洪流之中。
寿春城内,人心大乱。
看着被大水淹浸的城池,看着爬上房顶,惊恐避逃的士民。
吕布脸上的愤怒,渐渐变为了惶然。
“公台,那大耳贼使出如此毒计,本侯该如何应对?”
吕布方寸大乱,抓起陈宫喝问道。
“温侯,这,这…”
陈宫亦是脸色苍白如纸,一脸的无可奈何。
整座寿春城,入恐慌与绝望之中。
…
寿春城北,某座高地。
刘备和苏哲二人,正闲坐于地,饮着小酒,欣赏着水淹寿春的盛况。
“景略军师啊,你这一计太他娘的毒啦!”
“这大水一泡,城里边那些淮南人,谁受得了啊。”
“损啊,你这一计真是太损了!”
张飞激动的哇哇大叫,冲着苏哲又是一顿“张飞”式的夸奖。
刘备尴尬,忙白了他一眼:“翼德,你不会夸人就少夸,莫要让军师笑话。”
张飞憨憨的挠起了脑壳。
苏哲一笑,酒杯向寿春城一指:
“城中人心已乱,主公所要做的,就是火上再浇一把油。”
刘备兴致昂然,忙问道:“怎么个火上浇油,还请军师明示。”
“主公可叫陈登执笔,写一道《讨吕檄文》。”
“大体内容嘛,就说主公此番南征,只为讨灭袁术吕布这个逆贼,与淮南人无关。”
“只要城中军民,能绑缚吕布出降,主公不但对他们既往不咎,还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檄文写好再抄写他几万份,令太史子义率水军战船接近寿春,绑在箭上射进寿春城去。”
“这檄文,便是火上浇的那一股油。”
刘备领悟会意,大赞道:“军师这是攻心之计啊,好好好,此计甚好!”
于是,刘备便采纳苏哲之计,令陈登执笔写下一道檄文。
接着又调动军中所有文吏,日夜的抄写出了上万份。
而现下洪水未退,太史慈的水军战船可以直接从淮水,开进到寿春城下。
万余份的檄文,便被绑在了箭上,由水军弓弩手,射入了寿春城内。
檄文天降,寿春家家户户都一份。
各营的淮南士卒们,多也捡到了这檄文,争相的传阅。
水淹的恶劣境遇,令寿春官民士卒,对吕布早已萌生了不满。
而这一道檄文,则如同导火索一线,令寿春人的不满,迅速发酵。
不出数日,城只已是人心思变。
是日入夜,中军大帐。
一名越城而出的黑衣人,自称是纪灵心腹亲卫,冒死潜出城来求见刘备。
“袁术覆灭后,我家纪将军原本就想归降于刘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