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刘备竟然容许苏哲,把自己的儿子救活?
咱们不是敌人吗?
黄忠茫然困惑,僵在了马上。
而列阵的数万刘军,则偃旗息鼓,撤回了大营。
这场单骑斗将,就以这样莫名其妙的结局而收场。
黄忠想不通,索性也无心再想下去,忙是带着儿子回往江陵城。
此刻。
江陵城头也是一片议论。
刘表同样是一头雾水。
原本张飞跟黄忠,斗的是惊心动魄,不分伯仲。
他甚至开始担心,黄忠年势已高,有可能不是张飞的对手,想要鸣金收兵,召黄忠归来。
但就在他犹豫时,刘备竟然率先敲响金声,要召回张飞。
刘表松了一口气,嘴角扬起得意冷笑。
张飞率先被召回,这意味着这场单骑斗将,到底是黄忠胜了。
刘备挫他军心的图谋,也就此功亏一篑。
“黄汉升,当真有吕布之风啊。”
“早知他如此骁勇,老夫就该早些重用他才是……”
刘表捋着细髯,不的点头赞赏。
蒯良蒯越兄弟却是眉头暗皱,看向黄忠的眼神,再添了几分忌惮。
沿城一线,荆州士卒们也因黄忠斗将取胜,无不精神为之振奋,一时士气稍振。
但很快,士卒们的振奋声,就变成了惊议声。
刘军阵中,又单骑走出一名年轻公子,竟与黄忠相拥而泣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刘表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惊奇茫然。
蒯越蓦的眼眸一动,压低声音道:
“主公,那年轻公子,应该是黄汉升之子黄叙!”
黄忠之子?
刘表眼神更加茫然,不解道:
“黄汉升之子,为何会在刘备阵中?”
蒯越沉声道:“黄汉升率军北上江陵,其子应该是留在了长沙郡,不久前张已攻陷长沙,这黄叙应该就是那时落入了刘备手中。”
刘表恍然明悟。
回头再看,只见黄忠已经带着儿子,回往了江陵城方向。
刘表眉头渐皱,脸上悄然蒙上了一层阴影。
须臾,黄忠入城复命。
“黄汉升,这是怎么回事?”
刘表面无表情,目光瞟向了他身边的黄叙。
黄忠也是耿直之人,心中藏不住事,迟疑了一下后,还是将实情如实告知了刘表。
“那大耳贼,竟然让苏哲救活了令公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表眼中猜疑之色顿生,当即沉声问道。
黄忠摇头道:“末将也不知道,刘备为何要这么做?”
刘表脸上疑色愈加浓重。
“黄汉升,那张飞临走之前,跟你又说了什么话?”
这回轮到蒯越质问气来,语气中满是狐疑。
黄忠心头一震。
看着刘表的表情,再听听蒯越的质问,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飞只是说,刘备对我很是欣赏,所以要送我一件礼物。”
“我没想到,他所说的礼物,竟会是叙儿。”
黄忠依旧没有隐瞒,以张飞原话相告。
蒯越也不说话,别有意味的目光,看向了刘表。
“黄汉升,那张飞,当真只跟你说了这些话?”
刘表语气中隐含着不信任的意味,目光如刃,直刺黄忠。
黄忠就算再耿直,又岂会感受不到,刘表对自己的那份猜疑。
心中顿时恼火起来,反问道:“主公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公觉得,我在瞒着主公什么吗?”
刘表被质问的一震。
黄忠终于显露出了不满的意思。
蒯良见状,忙是笑呵呵道:“汉升老将军误会了,主公只是关心你而已,多问了几句而已。”
说着还向刘表暗使眼色。
刘表蓦的省悟过来。
黄忠可是他现下倚重的擎天之柱,还要靠着黄忠守住江陵。
就算心中再有猜疑,又岂能当众来质疑?
“汉升对老夫忠心耿耿,又怎会有意欺瞒老夫呢,老夫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刘表态度马上转变,阴沉的脸上浮现笑容。
蒯良也趁势道:“汉升老将军,我看令公子身子疲惫的紧,不如赶快带他回去好生休养才是。”
黄忠一想也是,顾念着儿子的身体,当即向刘表告退而去,扶着儿子下了城墙。
刘表脸上笑容消失,眉头紧锁,狐疑猜忌的目光,目送黄忠父子背影远去。
“那大耳贼,为何要救活他的儿子,还于阵前将那黄叙送给他?”
刘表喃喃自语,眉宇间的疑色有增无减。
蒯良压低声音提醒道:
“主公,我猜想这必是刘备的离间计。”
“他治好黄叙,就是为了笼络黄忠。”
“阵前送回黄叙,则是为了令主公心生猜忌,怀疑黄汉升暗中已投靠刘备!”
刘表打了个寒战,蓦然省悟过来。
蒯良接着冷笑道:
“刘备派那张飞来叫战,无非就是诱使黄汉升出战,与他单枪匹马会面。”
“如此一来,他就能在主公面前,演这么一出好戏。”
“这必是那苏哲想出的离间之计!”
这一席话,令刘表恍然大悟,眼中的疑色顿时褪色不少。
他捋着细髯,讽刺的目光看向刘营,冷哼道:
“那苏哲果真是诡诈多端,若非子柔你及时提醒,老夫险些中了他的诡计!”
当下刘表对黄忠的猜疑,便打消了大半。
这时。
蒯越却干咳几声,小声道:“主公,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越以为这件事主公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是话中有话。
刘表立时警觉起来,忙问道:“异度,你此言何意?”
“黄汉升虽然性情耿直,但说到底,却并非是主公一手提拔。”
“当年王睿任刺史时,他就已经在镇守长沙。”
“恕越说句冒犯主公的话,这样一个非是主公心腹嫡系之人,主公却对他委以重任,担当守城的主责,本身就有些不太稳妥..........”
“如今刘备又救了黄汉升之子,对其有恩,倘若他当真萌生了异心,主公又当如何是好?”
蒯越轻描淡写一番话,不禁令刘表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异度的提醒,不无道理啊。”
“老夫当初重用黄汉升,只是想倚重他的骁勇善战,却忽视了他并非老夫心腹这一点。”
刘表微微点头,却又无奈道:
“但现下正值用人之际,老夫不重用黄汉升,又如何守得住江陵城?”
蒯越一笑,眉宇间显露出不以为然。
“其实以我江陵城墙之坚固,若只是坚守不战的话,未必就非得依靠黄汉升不可。”
“越以为,似南门这种要害,主公完全可以交给刘磐来镇守。”
“那毕竟是主公的侄儿,虽不及黄汉升骁勇善战,但亦是一员勇将。”
“至于黄汉升,主公仍旧可以重用,但却不是用他镇守四门。”
“主公完全可以将他调至城内,令他统帅预备队,哪一门有危,即刻率部增援便是。”
“如此一来,既能用到黄忠,又对他是一种提防,岂不两全其美?”
蒯越笑眯眯的献上一计。
刘表眼眸放亮,不住点头称赞:“异度的提议考虑周全,老夫以为可行。”
这时。
蒯良却提醒道:
“二弟的提议,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主公有没有想过,黄忠麾下可是有五千长沙兵,就算将他调至城内,倘若他真有异心,主公能防得住他吗?”
刘表一凛,眉头顿时又紧锁起来,忙是看向了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