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谋,刘表跟孙家可是有杀父之仇啊!”
“本来老夫是不愿依附刘表的,是你说服老夫要以大局为重,为了给伯符报仇雪恨,老夫才忍辱负重,同意跟你依附那刘表。”
“现下刘表竟然还想纳尚香小姐为妾,跟孙家变成亲家?”
“天下间哪有跟杀父仇家结亲的道理?”
“仲谋,咱决不能答应!”
老将程普满腹怨气,第一个跳出来极力反对。
孙权眉头不皱,也不说话,目光向心腹朱治瞟了一眼。
朱治干咳几声,便是笑道:
“程老将军息怒,其实刘表的这个条件也不算苛刻。”
“毕竟孙刘两家,曾经有着血仇。”
“刘表是担心,仲谋公子牢记着杀父之仇,他全力扶持了仲谋公子,最后成了养虎为患。”
“所以他才想用联姻的手段,来与孙家化解仇怨,确保将来仲谋公子不会反目成仇!”
朱治一席话,戳穿了刘表的用意。
程普脸色稍稍缓和,却又不悦道: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把尚香小姐,就嫁给那刘表啊,这怎对得起文台先公在天之灵?”
朱治则正色道:
“程老将军此言差矣。”
“若是不联姻刘表,我们就无法获得刘表全力支持,不但无力应对刘备来攻,也没有资本去收拢江东逃亡之士。”
“这样一来,我们也就无从招兵买马,重整旗鼓,将来又怎有机会夺回江东,讨灭刘备,为伯符和死去的孙氏族人报仇雪恨?”
“这才是真正有愧于文台先公在天之灵。”
朱治一番大义凌然,冠冕堂皇的说词,把程普驳到哑口无言。
程普一声无奈的叹息,不再作声。
朱治向孙权暗使眼色。
孙权见程普不再有情绪,却才暗松了口气。
“当初大哥若早听我劝,向刘表求援,何至于落到孤立无援,为刘备所害的境地。”
“我孙权现下是孙氏复兴的唯一希望,为了给大哥报仇,为了夺回我孙家的基业,哪怕再大的屈辱,我孙权也要忍受。”
“若是联姻刘表,能让我守住柴桑,他日收复江东,即使背负不孝骂名,我也认了!”
“他要纳我小妹,我答应便是!”
孙权一副忍辱负重的悲壮,咬牙做出了决断。
程普想要再劝,却又无从开口,只能恨恨的跺脚。
“仲谋公子有勾践这奇,实乃我等之幸,孙家之幸。”
“相信仲谋公子早能率我等杀回江东,诛杀刘备,为伯符公子报仇雪恨!”
朱治则是一顿恭维赞叹。
孙权嘴角微微上扬,钩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得意。
这时。
部将贺齐,兴冲冲入堂。
“禀仲谋公子,好消息啊。”
“我军在皖县的细作传回消息,刘备已将吕蒙所统水军调走,皖县只留下那丁奉及一千不到兵马。”
“皖县空虚,正是天赐良机啊!”
贺齐激动的禀报道。
孙权精神一振,眼眸中一道杀机陡然涌起,目光急看向朱治。
“听闻袁绍已挥师南下,大耳贼这必是要抽调一切可用之兵,北上徐州抵御袁绍。”
“仲谋公子,皖县敌军兵力空虚,正给了我们可趁之机。”
“现下咱得了刘表送来的粮草和兵甲,有了足以一战的资本,不如趁势发兵东进,一鼓作气拿下皖县!”
“皖县若收复,柴桑就有了屏障,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
朱治神情欣喜,献上了一计。
“朱从事言之有理,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咱们先拿下皖县,再向南拿下海昏诸县,就能将豫章郡收入囊中。”
“有了一郡之地,咱们就算仍要依附刘表,也能挺直腰板,有了底气,不必处处看其脸色,仰其鼻息!”
程普脸上也阴霾尽扫,指着地图激动的勾勒起蓝图。
孙权眼中精光大作,大笑道:
“好好好,你依你二人所说,趁着皖县空虚,一举将之拿下!”
发兵的计划,就此定下。
孙权遂令程普为主帅,贺齐为先锋,率七千水军即刻出发,直奔皖县。
打发在走了程普,孙权则怀揣着窃喜,来到了后院。
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说服自己的妹妹孙尚香,答应嫁给刘表为妾。
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其性格有多刚烈,他是再清楚不过。
想当初为了拒绝嫁与陆逊,甚至是背着吴氏和孙策,离家出走逃出了秣陵。
但也正是因此,才幸免于难,逃过了一劫。
江东失陷后,孙尚香无处可去,便前来柴桑投奔了他这个兄长。
以孙策的权威,都没办法说服妹妹嫁给陆逊,如今他却要让妹妹去嫁给刘表,那个年近五旬的老男人。
孙权心里着实没底。
一进院子,当头便是一顿刀光剑影。
孙权吓的退后半步。
正在舞剑的少女,见孙权来了,便收起了长剑。
“二哥不是在商议军机大事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孙尚香放下了佩剑,令左右侍女给孙权看座上茶。
孙权呷着茶,心中酝酿着说词,半晌却不知如何开口。
孙尚香秀眉微皱,淡漠道:“二哥若有话说,直接说便是,没必要拐弯抹角。”
孙权深吸一口气,放下了茶杯,郑重其是的看向孙尚香。
“小妹你也知道,为兄不得已之下,已决定依附刘表,借助刘表的扶持来抵挡刘备。”
“刘表不但接纳了为兄的归附,还有意化解与我们孙家的恩怨,想要与咱们孙家结亲。”
“为兄已答应,将你许配给那刘景升,过几日就送你往襄阳完婚。”
“今日为兄前来,是特意向小妹你报喜。”
孙权也知避不过,索性直接挑明了来意。
“你说什么?”
孙尚香勃然变色,难以置信的瞪向孙权,怒道:
“刘表可是咱们的杀父仇人,你说你为了抵挡刘备,不得已依附刘表也就罢了!”
“你竟然还想把我嫁给那刘表,嫁给咱们的杀父仇人?”
“孙仲谋,你是疯了吗?”
孙尚香也是暴脾气,当着众人的面,便劈头盖脸把孙权一顿斥责。
孙权颜面无光,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
“为兄也说了,我是为了咱们孙家的前途命运,为了给大哥报仇雪恨,不得已才忍辱负重。”
“小妹,你是我孙家儿女,你必须要为孙家的振奋,担起你应担的责任。”
“为兄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放下对刘表的成见,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桩婚事!”
孙权一番苦口婆心,大义凛然的劝说。
孙尚香却越听越是有气,蓦的站了起来,愤然道:
“你和孙策一样,口口声声都是说为了孙家,却拿我做筹码,想把我送给谁就送给谁!”
“孙策那混账,甚至还把我母亲和朗弟做人质,送去给刘备,好换他苟延残喘!”
“你们兄弟二人,本就没把我当作你们的亲妹妹!”
“既然你们薄情,就休要怪我寡义,那刘表你想嫁自己去嫁,总之我是宁死不嫁!”
孙尚香劈头盖脸对孙权一顿怒怼。
孙权被呛到哑口无言,半晌竟不知如何反驳。
尔后,便是恼成怒。
“孙尚香,你好大的胆子,怎么对我如此无礼!”
“就算你不是我一母所生的妹妹又怎样,现下我是孙家之主,你是我孙家的子弟,你就得听我的命令..........”
“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孙权索性撕破了脸皮,不再好言相劝,直接拿出孙家之主的权威强压。
孙尚香神色一震,急道:“你”
“你不必再废话!”
孙权却打断了他,不容质疑道:
“我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好好的反省反省!”
“待我拿下了皖县后,你最好乖乖的去襄阳,给刘表去做妾室。”
“若你到时还如此固执,那就休怪我不讲兄妹之情,绑也要把你绑去襄阳!”
说罢,孙权不屑再废话,起身拂袖而去。
临走时,想起孙尚香曾有逃婚的前科,孙权便喝令周泰,安排亲卫将孙尚香软禁于院中,不得踏出院门一步。
周泰领命,便喝令数十名亲卫,将院门反锁,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