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有薛二太太种种急不可耐的表现,让张云逸也不免产生,自己才是猎物的假象。
不论是为了方便自己,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薛姨妈也不是没有这种动机。
毕竟,自打薛二太太住进东北角小院,张云逸去薛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确实多有不便。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张云逸又不是瞻前顾后之人。
薛姨妈主动提议要拉薛二太太下水,而薛二太太对于他跟薛姨妈的关系,已然心中有数,又何必再遮遮掩掩。
打铁乘热,他有些迫不及待,把薛家这两个环肥燕瘦的未亡人拢在一处。
“嗯?”薛二太太闻言,却是身子一颤,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又猛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叫你找借口去她屋里,又不是叫她去你屋里!”
张云逸一脸坏笑,循循善诱道:“就借口告诉她今日的谈话内容,届时大爷过去,只你假装……”
“呃……”
张云逸意犹未尽,薛二太太何尝不是?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力有不逮,贪多嚼不烂,可张云逸这边又不能久留。
薛姨妈虽然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可床笫之间,最难有秘密。
如今,张云逸把谎话都编好了,让她有了占据道德制高点的先机,可谓一举两得,也就半推半就了。
被张云逸这么一打岔,她倒是忘记了追问薛宝琴的婚约一事。
不过,这也是她先入为主,下意识的觉得,张云逸既然受用了自己,自然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
……
“不好了!陛下!”
夏守忠小跑进了御书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一五一十,把张云逸求药的经过,删繁就简的复述了一遍,方道:“老奴办事不利,千算万算,没想到薛家子,竟然是锦香院的熟客……”
张云逸虽是向他求药,但给与不给,却不是他能够说的算的。
更遑论,如今泄露了风声,他更不敢欺瞒皇帝。
万隆帝面沉如水,沉默良久,方道:“你确信他没看出什么?只是替人求药?”
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如果说用药的事,万隆帝最不想让谁知道,那一定是张云逸。
“他说的都对得上,想必应该不假……”
万隆帝暴喝一声:“废物!他说的你就信?”
一方面,是得知张云逸可能知道自己不如他,一时间恼羞成怒。
另一方面,前有太医院泄密在先,后有张云逸求药,若真是从外头得知的还好。
倘若不是,那宫里岂不成了筛子?
夏守忠吓得一缩脖子,连忙回禀道:“老奴回宫之前,让我那侄儿去锦香院找老鸨套了话,试药的确实薛家子,他还扬言要重金求购,多少银子都不是问题……那老鸨还向我那侄儿炫耀,找张云逸求药,还是她给出的主意。”
若是什么事情,都等着皇帝吩咐,夏守忠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更何况,这本就是他办事不利,留下的尾巴。
听了这话,万隆帝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夏守忠察言观色,脸上露出一抹狠厉,搓手为刀,做了个下切的手势,道:“要不要老奴带人,把尾巴收拾干净?”
万隆帝脸上闪现一抹意动,转而却又摇了摇头到:“罢了!他既然没有怀疑到朕的头上,若这会子收拾锦香院那边,反而打草惊蛇。”
“是!陛下圣明!”夏守忠连忙拍了个马屁,询问道,“那张云逸那边,老奴如何回复?”
“你这就去西苑一趟,悄悄吩咐那道士,再加紧炼制一炉,拿去应付……”
可说到这,他忽然打住话头,改口道:“拿几粒给他应付过去,就说这丹药的方子,早已失传,是你那侄儿偶然所得,只有这几粒存货,也好堵住他的嘴,免得以后没完没了。”
上回道士进献的丹药,已然所剩无几,他原就有这个打算。
只是,丹药用的太快,他一时间,也没下定决心,张云逸求药,倒是给了他一个借坡下驴的机会。
虽说有掩耳盗铃之嫌,可万隆帝毕竟还是要脸。
张云逸虽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可献药的道士却是心知肚明。
他自己又不打算削减用量,倘若张云逸没完没了,势必要增加炼制的频率。
故而,找了个借口,提前堵死了他,继续讨要的口子。
……
第643章 薛家老爷的快乐
荣国府,东北角薛家小院。
薛二太太踏着夕阳的余晖,左顾右盼,刚进入后院,却见站在堂屋前的薛姨妈,一脸狐疑的迎了上来。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我……”薛二太太一时语塞,她顿了顿,故意叹了口气道,“唉!~嫂子快别提了,我到了东府刚见着侯爷,岂料皇上身边的夏太监便来了,被晾了好一阵子。”
她虽然是午饭前赶去的宁府,可张云逸招待夏守忠,加上搓磨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已然在宁府逗留了数个时辰。
当时,她神情恍惚,三魂丢了七魄,连薛宝琴的婚约都忘了问,哪里还能够留意到时间?
待到收拾停当,从宁安堂内出来,才惊觉已然酉时将近。
薛姨妈不置可否,来到近前,面露关切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听了这话,薛二太太不由松了口气,暗自庆幸,为了遮掩脸上的余韵,特意让张云逸吩咐金钏,弄了些胭脂,把脸色涂抹的有些惨白。
也亏得张云逸府里的胭脂,品质不俗,薛姨妈竟然没能看得出来,猫哭耗子道:“莫非云逸还是不肯帮忙?”
薛二太太倒不是没想过顺着薛姨妈的话头,可如此一来,晚上却不好半推半就。
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事过会子再说,他在招待夏太监的时候,我闲着无事,四处闲逛,倒是偶然听他们谈到了文龙。”
“文龙?”薛姨妈当即便顾不得别的,连忙追问道,“文龙怎么了?”
若是提及别的,未必能够糊弄的过去,可只要说起薛蟠,不愁不能分散薛姨妈的主意。
早在张云逸让她,晚上找借口去薛姨妈屋里的时候,她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如今,歇息了个把时辰,自觉已然缓了过来,心下愈发食髓知味。
收拾脸上痕迹的时候,她便打定主意,以薛蟠求药为突破口,找薛姨妈秉烛夜谈。
只是,没想到薛姨妈守株待兔,一直在等她回来。
想到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她便摸了摸肚子,道:“嫂子莫急,这会子也到了晚饭时间,这事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且也不方便叫下人听了去,嫂子不如在屋里备下晚饭,待会儿把下人打发了,咱们慢慢聊。”
张云逸并没有特意叮嘱她支开下人。
一来,是他笃信,薛二太太必然会做些遮掩。
二来,他在荣国府不但如入无人之境,就连贾母都打起了掩护。
而今,更是将薛家的这对妯娌一网打尽,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两个丫鬟,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只怕以后还方便些个,故而也没太放在心上。
薛姨妈关心则乱,不疑有它。
连忙吩咐准备晚饭,薛二太太也乘机回房,擦拭了身上的痕迹,又换了一身简单轻薄的居家服。
刚迈步出了屋,却见薛姨妈已然置办好了晚饭,亲自上门来请。
待进了里屋,薛姨妈招呼着薛二太太,妯娌二人挨着炕沿,相向而坐。
薛姨妈给薛二太太斟了杯酒,方陪笑道:“快与我说说,文龙到底怎么了?”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去找张云逸询问。
可一来,凡事总得有的放矢,她还不清楚具体情况,去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二来,前不久,她才告诉张云逸,薛二太太威胁的事情,张云逸后脚就找到皇帝身边的太监,并提及了薛蟠。
加之,薛二太太讳莫如深,她不免猜测,张云逸是否终于下定决心,要解决儿子身份的问题。
这会子,着急忙慌的去问,唯恐有催促之嫌,惹得张云逸不喜。
至于薛二太太的反应,她也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在张云逸面前碰了钉子,才故意卖好。
岂料,薛二太太却唉声叹气道:“唉!~嫂子也该劝劝文龙了,平日里眠花宿柳也就罢了,怎么还……”
说到这,她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薛姨妈心中一个激灵,连忙追问道:“怎么?莫非又与谁争风吃醋,惹下什么乱子了?”
“那倒不是……”
薛二太太略一犹豫,举起酒杯,与薛姨妈碰了一下,方道:“嫂子先喝一杯,消消气。”
说着,便一抬手,一饮而尽。
薛姨妈虽没心情喝酒,却也不得不陪着喝了一杯。
薛二太太这才丢下酒杯,身子微微前倾,往薛姨妈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将张云逸帮薛蟠求药的事情,删繁就简的说了一遍。
方道:“虽说年轻人,难免没个节制,可是药三分毒,那虎狼之药吃多了,万一吃坏了身子,以后还怎么延续家里的香火?”
“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薛二太太虽只是没话找话,薛姨妈却上了心,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薛二太太端起酒壶,给薛姨妈和自己各斟了一杯,并再度举杯道:“这话本不该我说,可我毕竟也是文龙的婶娘,若不告诉嫂子,叫我于心难安啊!”
“是是是!多亏你提醒!”
薛姨妈连忙又与她碰了一杯,不无埋怨道:“云逸怎么……”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待意识到还当着薛二太太的面,忙将埋怨张云逸纵容薛蟠的话,咽了回去。
原本,对于张云逸不遗余力的帮贾宝玉撑场子,硬抗北静王,她心中不免有些吃味。
如今,见张云逸对薛蟠同样有求必应,心下虽颇为熨帖,可帮着薛蟠求虎狼之药,她心中的情绪,难以尽述,心下五味杂陈。
薛二太太看在眼里,却假装浑然不觉,一面给薛姨妈斟酒,一面安慰道:“嫂子也不必着急,眼下那药不是还没求到吗?便是文龙不听劝,嫂子也可以去找侯爷,叫他把药扣下,也就是了。”
不得不说,薛二太太也是煞费苦心。
看似是在出谋划策,其实也不无,变着方的借薛蟠求药,提醒薛姨妈,取悦张云逸的意味。
两杯水酒下肚,她不免又想起,午间那骨酥筋麻的感觉,顿时脸红心热,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盘坐的双腿,也紧紧的绞在了一处。
一面不遗余力的给薛姨妈斟酒,好为张云逸的到来,打好铺垫,一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假意安慰。
薛姨妈虽恨不得立即去找张云逸,却也知道这会子不是时候,只得借酒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