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忽悠 第302节

  天工院。

  值房内的张云逸,怎么也没想到,邢家比自己还急。

  他提前返回衙门,倒也不单纯是为了避免修罗场,也确实还有公务。

  此刻,正在听取顾文晖的汇报。

  “大人!卑职才去了兵部……”

  顾文晖顿了顿,欲言又止道:“李尚书说火器和甲胄,需要先紧着边军和各处守备,暂时只能拨出五百支火器,给咱们的铁道警卫队。”

  “你没跟他说是皇上的意思?”张云逸蹙起了眉头。

  “说了!可李尚书说,凡事都有轻重缓急,皇上既然已经登基,自然得以天下为重。”

  “好!好一个以天下为重,还真是冠冕堂皇!”

  张云逸重重的在椅子扶手上拍了一巴掌,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方叹了口气道:“罢了!李尚书所言不差,不能因私废公,五百支便五百支吧!”

  待打发走了顾文晖,他心下暗道,我还没有因为上回的避嫌,怀恨在心,这个李从文倒是抢先使起了绊子。

  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直来直往,单论是非曲直便可以说清楚的。

  虽然当初是李从文自己有意避嫌,才没能参与江南的计划,从而错过了后续的大功。

  可倘若是忠顺王、谷大寿等人,得了头功也就罢了。

  被张云逸这个投靠最晚的小辈,占尽了上风,李从文心里却是骨鲠在喉。

  原先,大局未定,大家同属于秦王一系,他也不敢使绊子。

  而今,秦王已然登基,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张云逸略一思索,便想通了李从文的心态。

  不过,虽然心中不快,可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契机。

  此时的火器,远不比后世,不但射击的距离远比不上弓弩,且需要装填火药、弹丸,射速奇慢,还有炸膛的风险。

  正因如此,他才向皇帝提出,要给铁道警卫队配备火器,防备铁轨被盗窃。

  一方面,是因为火器的种种不足,不如弓弩刀枪敏感。

  另一方面,也是试图给以后改造火器,留下一个合理的借口。

  困难与机会并存,李从文虽然是因为嫉妒,故意给自己使绊子,却也给了他一个契机。

  火器虽然比不得弓弩敏感,可到底也是兵器,为了避免引起万隆帝的怀疑,他故意没有遮掩心中的愤怒。

  为的就是让皇帝以为,自己是出于义愤,抱着不吃馒头争口气的心态,才提出自产火器。

  顾文晖也算是皇帝身边的旧人,当初将他安排在自己手下,恐怕未尝没有别的意思。

  刚才之所以表现的怒火中烧,也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另外,李从文的事情,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往,大家都是秦王一系,至少可以保证大方向一致。

  而今,却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

第490章 梅家母子

  薛蟠领着薛蝌,带着四色礼品,来到了兴隆街。

  看着眼前一片素白的梅家。

  薛蝌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迟疑道:“大哥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一声,这丧事还没办完,要么咱们改天再来。”

  “什么没办完?是还没开始办呢!”薛蟠解释道,“这梅老儿的尸首都还没回京呢!”

  他这么一说,薛蝌才想起来,梅廉人在江南关押,另有就地问斩的旨意,他听了信就赶忙带着家人赴京。

  故而,并不清楚后续,时隔月余,便先入为主的以为,梅廉已然下葬。

  “可是,这会子上门退亲,终究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薛蟠没好气道,“我可是打听清楚了,这梅丕不是什么好鸟,自打他爹领了差事南下,便开始得意忘形,成日里伙同几个狐朋狗友,寻花问柳。

  直到梅老儿下狱的旨意下来,他才消停了一些,仗着梅夫人溺爱,连他老子的尸首都不管,只派了几个下人去领,他自己都不在意,你瞎操什么闲心?若不想宝琴妹妹嫁给这起子混账,还是快些把事情办了。”

  薛蟠人虽然浑,可对于家人却十分上心。

  他倒不介意寻花问柳,可这种连老子尸首都不管的,还能指望他善待宝琴?

  另外,梅廉参与了对张云逸的弹劾,他更不愿薛宝琴嫁入梅家,早存了搅黄婚事的想法。

  薛蝌却不清楚他心底的盘算,听了这话,也不再迟疑道:“那就按大哥哥说的!”

  薛蟠立即上前,‘砰砰砰’几下,捶开了梅家的大门。

  薛蝌连忙上前道:“麻烦通禀梅夫人一声,就说金陵薛,家薛蝌求见。”

  原本,他应当先见一见梅丕,再提出面见梅夫人,可刚才从薛蟠嘴里听说,梅丕是个没谱的,加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解除婚约须得经过长辈同意,便直接将其略过。

  下人虽不知道薛蝌的身份,可梅家遭逢变故,门口罗雀,难得有人上门,又见二人衣着华丽,不敢怠慢,急忙将人迎入前厅,便去后头禀报。

  听闻薛家来人,一身素服的梅夫人,连忙来到厢房梅丕的屋子。

  屋内浑浊的气息,夹杂着酒气,梅夫人差点没被呛得背过气去。

  一面抬手在鼻尖扇了几下,一面冲着蒙头呼呼大睡的儿子,没好气道:“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薛家来人了!”

  被搅了美梦的梅丕,揉了揉惺忪睡眼,茫然道:“什么薛家?”

  “就是与你有婚约的那个薛家!”梅夫人气得直跺脚,摇头叹道,“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要想俏一身孝,梅廉虽然四十出头,却是因为科举耽误了成家。

  梅丕比薛蝌还小了一岁,她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姿聘婷,称得上风韵犹存。

  一身白衣素服,虽然稍显宽大,可被儿子气得花枝乱颤,把身上的素服和头上的白色珠钗,抖落的犹如梨花簌簌。

  “娘怎么还怪起儿子了?”

  梅丕不满道:“儿子辛辛苦苦,还不是为了爹的仕途?偏偏他在家的时候便拘着儿子,好容易盼到他被外放,不用心钻营,反倒跟着甄家起哄。”

  他越说越是来气,振振有词道:“如今倒好得罪了太上皇,落了个身首异处不说,儿子的一番苦心也付诸东流,就连周怀威他们几个素来交好的,都对儿子避之不及……”

  梅夫人气急败坏道:“那些个狐朋狗友……”

  梅廉最在意名声,人在京城的时候,自然不会容许儿子乱来。

  奈何,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偏偏他南下领的,乃是天工院鸟粪的差事。

  古今同理,腐蚀官员无非就是从自身和家人身上入手,宁王一系便双管齐下。

  一面由甄家出面,在江南把梅廉捧得高高的,一面让周成儒派儿子与梅丕结交。

  呼朋引伴,带着他吃酒听戏,寻花问柳。

  梅夫人毕竟只是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周怀威是包藏祸心,见儿子结交的也是官宦子弟,又是侍郎的公子,便也乐见其成。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学好不是一蹴而就,学坏往往只在一瞬间,加上以前又被压抑的狠了。

  没几个月功夫,梅丕便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五毒俱全的纨绔。

  待梅夫人发觉儿子的不妥,却已经为时已晚。

  偏偏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又传来了梅廉下狱的消息,月前又直接被就地正法。

  梅廉人都死了,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还忍得下心管束?

  眼见着儿子仍然执迷不悟,她也是一筹莫展,只得摇头叹息道:“之前的说了还有什么用?这会子你快些起来,把你素日里那面面俱到的本事都拿出来,去见见你那大舅哥,莫要叫人看轻了!”

  她虽然还不清楚薛蝌上门的意图,可心里十分清楚,倘若叫他见到儿子这般不着调,恐怕也要凭添变数。

  可打又打不得,骂又怕激起了儿子的逆反心理,也只能尽量哄着。

  梅丕却不屑道:“儿子往来无白丁,结交的不是侍郎家的公子,也是官宦子弟,他算什么东西?”

  仕农工商,虽然薛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可到底也是做商事的。

  即便梅家如今自身难保,梅丕骨子里还是带着偏见。

  早在梅廉没出事之前,梅丕便没少抱怨。

  原本,梅夫人也颇为赞同,可时移世易,此一时彼一时。

  以前看不上的婚约,如今却成了香饽饽,只得劝道:“你也不看看如今的情况,爹虽为官多年,却无多少油水,如今又不在了,京城大居不易,就咱家这点家底,能不能在京城过活都在两说,那薛家好歹还有些家资……”

  听她这么一说,梅丕不吱声了。

  由奢入俭难,他心又野了,别说过清寒日子,就是三天不出门,心里都跟猫挠的一般。

  也就是这月余,梅廉问斩的旨意下来,他方才消停了一些。

  可待在家里却浑身难受,只得把自己灌得烂醉。

  梅夫人深知儿子的性格,见他沉默不语,便催促道:“人家怕是等急了,我先过去,你也快些起来,千万别再磨蹭,失了礼数!”

  ……

第491章 前倨后恭

  “小侄薛蝌见过伯母!”

  梅家前厅,薛蝌躬身行礼道:“这是大伯家的大哥哥!”

  “快坐!快坐!都是一家人,千万别见外!”

  梅夫人一面招呼二人落座,一面询问道:“亲家母身子还好?”

  那‘亲家母’三字落在薛蟠耳中,分外刺耳,他哪里还记得薛姨妈和薛二太太的叮嘱,正欲发作,却被一旁的薛蝌,抓住了手腕。

  只得悻悻而甩开了薛蝌的手,重重的往椅子上坐了下去。

  薛蝌冲梅夫人尴尬一笑道:“有劳伯母记挂,母亲一切都好,如今与大伯母一道,借住在荣国府。”

  张云逸赶到荣庆堂时,他虽然被贾宝玉拉去了绮霰斋,引荐蒋玉菡。

  可事后却从薛二太太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虽然薛姨妈有言在先,人情越用越薄,能不麻烦张云逸便不麻烦。

  可被人退婚,本就颜面扫地,又在这个时候,只凭利诱,恐怕梅家未必舍得下颜面答应。

  所以,他才扯虎皮做大旗,抬出与张云逸关系匪浅的荣国府,试图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奈何梅夫人却不清楚这层关系,更没听懂他话里有话。

  反倒面露惊喜道:“哦?你母亲也来了?不知你妹妹可也来了京城?”

  虽说父母亡故,子女需要守孝三年,可倘若在百日内完婚,却也是可以的。

  古人早婚,且不说梅丕已经十六,再过三年,都要奔二十去了,只说梅家如今断了收入来源,自然希望早些迎宝琴过门,也好用她的嫁妆填补些家用。

  原本,她虽然有这个想法,却担心薛家反对,加上路途遥远,过于仓促,也只得打消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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