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只有从薛姨妈入手。
他记得薛家领着皇商的差事,恰巧自己在内府供职,只要善加利用,未必不能逼其就范。
当然,为了不在宁荣二府内,暴露本性,这种事也只能做在暗处。
至于薛宝钗……凡事有一就有二,只要自己官运亨通,一个皇商之女,想必会审时度势。
只是,他虽然与薛蟠已经算得上相识,可即便找上门,也没理由一登门就找上人家寡居的娘。
而香菱却耽搁不得,谁知道薛蟠口中一阵子是多久?
正打算假借身体不适开溜,回园内找找机会,却见尤氏走了进来。
“老太太要见云逸。”
贾珍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知道纸包不住火,随着张云逸名声鹊起,终究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所谓,关心则乱,他与贾敬还私下盘算着结亲,不免以己度人。
自家妹妹惜春年纪差了不少,可荣府却没这个烦恼。
况且,年关走动,西府还有意无意提及元春出宫一事,让他如何能不多想。
“既是老太太要见,那我也陪着一道去吧!”因怀着这个心思,便想着观察西府的态度,于是冲贾蓉吩咐道,“你留来陪你薛大叔。”
离开前厅,贾珍有心问一问缘由,又担心言多必失。
不料张云逸开口道:“老太太怎么想起来见我?”
尤氏忙将原委告知,贾珍听闻是薛姨妈挑的头,安心了许多。
而张云逸却喜出望外。
他虽然在内府任职,可才堪堪一月,期间又忙于制糖,加上没料到还有这茬,也没打听过薛家的事情。
听闻薛姨妈挑头,似乎还有事相求,那么讨要香菱就更多了几分把握。
“云逸见过老太太、太太,各位嫂子、妹妹。”
虽说多年未曾走动,但场中众人,也只有王熙凤和薛家母女未曾见过,余者根据年龄性格,和书中描述,大致还分辨的出来。
不过,当年也只是孩童,故而除了贾母和王夫人,其余只以统称代替。
“好孩子,你母亲比敏儿大不了几岁,当年还曾在我身边待过些时日,没成想如今连也这般高了,可见老婆子我是真的老咯。”贾母笑着招手道:“快靠近些让我看看。”
不等张云逸上前,贾母身后的王熙凤笑靥如花道:“老祖宗您这可不叫老,叫多福多寿,可不又有个孙儿辈的出息了嘛!”
一面说,一面笑着看向张云逸。
她惯会奉承贾母,旁人也没在意,就连张云逸也不会想到,这是为了吸引他注意。
目不斜视的来到贾母身前,道:“母亲在世时也时常提起,承蒙老太太拂照。”
贾母拉着他的手,打量了一番,转向王夫人道:“太太你是见过的。”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王夫人虽然只拿他当备选,却也颇为满意。
张云逸虽少了些书生气质,却生的剑眉星目,精壮有力。
她做为过来人,知道文弱书生中看不中用,搞不好还会短命,择婿还得是张云逸这样的。
因带着这种想法,眼神中不免些许流露,旁人还未曾注意,贾珍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是太太的妹妹,你也叫一声姨太太。”
张云逸随着贾母的指向看去,一时间大为惊讶。
因本就怀着目的而来,薛姨妈不想被张云逸看轻,故而穿着上大为考究。
藕荷色的长袄粉中带紫,衬得本就雪腻的肌肤,白里透红,愈发显得肤如凝脂。
因坐着的关系,将一袭长袄绷得饱满圆润。
最难得的是腰,虽不是收了腰的窄袄,可腰间一条鹅黄色的缎带,却生生掐出了一段妖娆,愈发显得蜂腰隆臀。
虽说二八少女体似酥,可薛姨妈丝毫不输,且这等熟透了的妇人,最是生津解渴。
没想到肥头大耳的薛蟠,竟有这样的娘亲。
“原来是姨太太当面,才在前厅结识文龙,正说得空去拜访伯母。”
薛姨妈闻言喜笑颜开,稍稍欠身,抬手虚托道:“那可一定要到家里坐坐,回头我叫文龙来请,千万不能推辞。”
她这一欠身,愈发将珠圆玉润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嗯!~”张云逸借机吞咽一口,笑道,“那是自然。”
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其实,从体态上来说,薛姨妈和王夫人可谓一脉相承。
只是,王夫人毕竟年近四十,或许是京城风沙大,保养的似乎也没有薛姨妈得当,只能称得上风韵犹存,却不至于吸睛。
贾母接着又向薛姨妈下首的李纨道:“这是你珠大嫂子,今儿兰儿和宝玉都去学里读书,下回等你过府,再介绍你认识。”
李纨端庄娴雅,收拾的颇为素净,只在贾母说出珠大嫂子时,面露戚戚。
身为王夫人儿媳,她并未坐在王夫人下首,张云逸看在眼里并不多言,只微微一礼道:“珠大嫂子。”
李纨不似王夫人和薛姨妈是长辈,忙起身还礼。
贾母这才冲身后一指,笑道:“这是你琏二嫂子,她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能说会道……”
“老祖宗可不能揭我的短。”前次没能引得张云逸注意,王熙凤就等着呢,不等贾母说完,便笑道,“不成想,咱家还有表弟这般人物,只可惜你琏二哥不在家,否则,非得叫他多与你亲近亲近。”
这哪是希望贾琏与他亲近,分明是提醒他贾琏不在家。
不过,张云逸却并未听出言下之意。
因贾母是按辈分年龄介绍,他忙又转过身来,可待他转至薛姨妈一侧,正瞥见其身后站着一极为标致的小姑娘,满眼好奇的打量自己。
那眉心一点胭脂记,若隐若现,张云逸蓦然定住身形,一脸惊讶道:“老太太,这位姑娘不会是府里的吧?”
……
第36章 连吓带骗讨香菱
没成想,竟然连看都未看自己一眼,便被香菱吸引了注意。
心下愤恨不已,暗骂张云逸有眼无珠。
而贾母等人,则一脸惊讶。
香菱虽说只是个丫鬟,但头一回见,却盯着人问,着实太过失礼。
原本对他印象颇佳的王夫人,也产生了看法。
当然,也不是人人如此,看见王夫人面色微变,贾珍却颇为欣喜,他可不管张云逸是否贪花好色。
而秦可卿和尤氏,则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不过事不关己,众人之中,唯有薛姨妈最为尴尬。
香菱虽一直跟在她身边,却并非正经丫鬟,而是给薛蟠内定的妾室。
只因薛蟠为了买她,惹下人命官司,薛姨妈担心儿子不知收敛,这才拿香菱磨一磨他的性子。
这一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也从不避讳,故而从穿着上,便将她和丫鬟们区分开来。
虽说为了走后门、攀关系,搜罗花魁、瘦马送往官员府邸,也是寻常。
可一个主动一个被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如何拉得下脸面。
更何况,为了让薛蟠今日能好好表现,已经答应给他收房。
她这边还在纠结,却听到薛宝钗轻咳一声,当即反应过来,忙道:“这是我家的丫头。”
虽然张云逸问的是贾母,可人是自家的,且不论他有何想法,总不能将人晾在这儿。
“原来如此,怪道才见薛兄弟……”张云逸摇了摇头,却欲言又止。
薛姨妈一时摸不着头脑,暗自思忖,莫非在前院薛蟠对他说了什么?
大户人家互赠妾室,也算不得什么,若薛蟠真能与他一见如故,主动将香菱转赠,倒也算不得丢面。
于是试探道:“可是蟠儿有什么唐突之处?”
“姨太太多虑了,薛兄弟为人豪爽,哪会有什么唐突。”张云逸转而冲贾母道,“既不是府里的,也轮不到我多嘴。”
贾母略微愣神,忙道:“莫非有什么不妥?”
那些还魂之说,王夫人并未告知薛姨妈,而贾母却记在心里,见张云逸神神秘秘,又提及薛蟠,不免多了些猜测。
她倒不是担心薛蟠,只是薛家客居府里,又沾亲带故,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少不得又要麻烦贾政。
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也想到了此节,忙道:“都是亲戚,逸哥儿有话不妨直言。”
张云逸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故作纠结道:“老太太和太太也知道,家里一直供职于钦天监,而今我也兼着五官保章正,专志天文之变,定吉凶之占,也算稍有心得,只是这种泄露天机之事……”
他故意叹了口气,摆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啊!~”薛姨妈惊呼一声,顾不得失仪,一把抓住张云逸的手,急道,“逸哥儿,莫不是这丫头有什么干碍?你可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啊!”
问题是张云逸主动点出,可知道香菱不是荣府之人,却讳莫如深,薛姨妈担心他不肯据实相告,也顾不得失态。
回想儿子因为香菱,惹上人命官司,而今虽保住性命,却也是个活死人,心下对张云逸的话深信不疑。
听妹妹喊出厚此薄彼,王夫人也坐不住了,忙劝道:“逸哥儿若是能帮忙,还劳烦……”
张云逸借机拍了拍薛姨妈紧抓自己的双手,以示安慰道:“罢了!此事因我而起,若让姨太太生了误会,反而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薛姨妈这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想要缩手,却又担心表现的太过见外,一时间竟僵住了。
张云逸混不在意道:“其实这位姑娘命格极好,只是薛兄弟福缘……”
他虽然想借机讨要香菱,却不打算坏了她的名声,当然,最主要的是有这样的名声,不便于他讨要。
更有一层,薛蟠既然是福薄之人,那么他的妹妹薛宝钗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果然若有所思,而薛姨妈则垂下了头。
张云逸侃侃而谈道:“正因她命格极好,处置不当反而会惹祸上身,我观她这些年多有波折,恐怕非但害她有此遭遇之人祸端不小,就连没照顾好她的家人,也因此遭了灾。”
“这……这可如何是好?”
薛姨妈顿时慌了神,她还寻思着,既然儿子无福消受,大不了将其送出去一了百了,现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张云逸身上了,握住张云逸的手,也不觉抓得更紧了些。
张云逸双眸微闭,嘴唇翕动,过了片刻才睁开眼,道:“我才疏学浅,看不真切,姨太太不妨派人去姑苏城中打听打听,她被迫离家的那年,可有哪里走水,烧了一整条街,或许还可以寻到她的亲人。”
薛姨妈哪里还顾得上寻找香菱亲人,惊呼道:“什么!烧了一整条街?”
这回不光她惊魂不定,就连贾母和王夫人都坐不住了。
“嗯!”张云逸点了点头,语不惊人誓不休道,“这还算轻的,若是应验在姨太太家,怕是……”
“这是为何?”薛宝钗关心则乱,也顾不得许多。
张云逸乘机看向薛宝钗,微微一笑道:“这姑娘命中带火,姨太太家姓薛,与雪同音,这雪遇上火……”
听到这,薛宝钗直截了当道:“逸大哥可有法子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