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中五味杂陈,耳中听来终觉浅,哪抵得上今日这般设身处地,来得深入人心……
她心下不免后悔,早知这般光景,当初又何必百般推拒,以至于空守这些日子。
嘴上却岔开话题道:“他没有疑心吧?”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贾琏,平儿不自觉的往后窗看了一眼。
“只要奶奶不去管他,他哪有功夫管奶奶的闲事,早跑的不见人影了!”
王熙凤闻言不觉松了口气,而张云逸却将平儿的举动看在眼里。
看向后窗被捅开的小孔,语带戏谑道:“嫂子若只有这几下子,想要给琏二哥把帽子戴严实了,怕是还得好生操练才是。”
贾珍献妻至今,已一年有余,却只是略有耳闻。
而与王熙凤的头一回,却让贾琏亲眼观摩,虽说也满足了他夫目前的恶趣味,可毕竟也是卖力演出,总得值回付出。
那严实二字,仿佛魔音一般,羞得王熙凤余韵未消的俏脸,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呸!”她啐了一口道,“往日任凭他百般央求,我也不曾似今日这般,亏你这狗贼,还嫌作践的人家不够……”
说到狗贼,她顿时俏脸羞红,膝盖处也隐隐有阵痛传来。
一惊一乍道:“平儿!快给我看看,我这腿上伤了没有!”
平儿连忙蹲下身子,抬手按在她红肿的膝盖上,关切道:“奶奶快看看还能不能动。”
“我要是还能动,何必叫你帮我看?”
王熙凤瞪了张云逸一眼,没好气道:“没良心的,还不快把我挪开,这烂泥地似的,如何还能待得了人。”
“嘿嘿嘿!”张云逸一脸坏笑道,“这都是嫂子身上的,我都没嫌弃,你怎么自己还嫌弃上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俯下身子,将四肢无力的王熙凤,打横了抱起。
只是,这屋子不大,地上也没多少干净的地儿,便干脆将其抱在怀里。
毫不避讳的,将王熙凤的臀背,往自己衣服上蹭了蹭。
“也不嫌脏!”
王熙凤虽然嘴上埋怨,心里却极为熨帖。
张云逸小意道:“嫂子仙子一般的人物,又怎么会脏?这衣服如今沾染了嫂子的味道,回头我还舍不得洗呢!”
“少拿那些哄小姑娘的话哄我!”
王熙凤颇为受用,转而却不无担忧道:“你这般回去,万一叫人瞧见,传到他耳朵里,岂不平白叫他疑心?”
张云逸大言不惭道:“疑心又如何?是他自己放着嫂子不知珍惜,这才让我如愿以偿,这又怪得了谁?”
“算你还有点良心!”王熙凤有气无力的捶了捶他的胸膛,方把头埋了进去。
一旁的平儿知道屋后还有个贾琏,有点看不下去了,好意提醒道:“大爷和奶奶还是收敛些个吧,也不怕叫人听见……”
她这么一说,王熙凤也不觉有些紧张。
此前,有平儿在外头守着,便是动静过大,也自信平儿会及时提醒。
而今,外头没人望风,确实不太放心。
不过,她素来要强,便是明知错了,也要强词夺理。
呛声道:“你个小浪蹄子,这会子你倒是知道叫我收敛了,也不知……”
话还未说完,素来凌厉的口齿,已经被张云逸堵了个结实。
她话说到一半,张云逸便猜出了她要说什么。
虽说,前日贾琏上门,已经让他立下了字据,可倘若让他知道平儿早已委身自己,不免横生枝节。
所以,能瞒还是瞒住的好。
王熙凤本就余韵未消,被他这般抱在怀里,一阵激吻,顿时浑身颤抖,难以自持。
情不自禁的抬起藕段似的双臂,环过他的脖颈,双眸微翕,任凭他的肆意挑弄。
这下可苦了平儿,她原本正一门心思,蹲着替王熙凤擦拭。
一时间猝不及防,慌忙飞也似的逃开,抹了抹眼角,方眯着眼,从包袱里换了条毛巾,满头满脸的擦拭了起来。
又吐了几口口水,方跺着脚,抱怨道:“奶奶!你到底还要不要人擦了?”
王熙凤顿时羞不自抑,红头胀脸道:“好啊!你这丫头,如今有人撑腰,愈发得势了是吧?竟然还敢编排起我来了,等我好了,可仔细你的皮!”
她自知理亏,话虽然说的狠,却显得色厉内荏。
素日里平儿也不甚怵她,如今更是如此,反而告诫道:“奶奶!往后日子还久,这会子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她话是对王熙凤说的,却满眼嗔怪的看向了张云逸。
张云逸见她满脸的狼狈,也不觉有些愧疚,哂笑道:“嫂子可缓过劲了?要不要放下来试试,看看能不能站得住?”
王熙凤羞赧的点了点头,张云逸一面搂住她的纤腰,让其缓缓落地,一面让她把胳膊搭在自己的身上,方便借力。
待到她适应过来,方提议道:“也别擦了,穿好衣服,回去洗个澡吧!就算有人问起,就说之前扭伤了脚。”
王熙凤担心身上不妥,会泄露行迹,张云逸却心知肚明,贾琏避嫌还来不及,更不可能过问。
没必要在这里白费功夫。
平儿也是心知肚明,便也附和道:“他人又不在,此前要杀奶奶,院里虽没人敢出来,却也都听见了,奶奶有什么好怕的!”
王熙凤一想也是,稍稍活动了一会,又对张云逸叮嘱道:“你身上不妥,还是等平儿回来,带你从园子里回去。”
随后,方在平儿的搀扶下回去。
待到她们离开,张云逸方绕到屋后。
瞥了眼坐在地上,背靠墙上的贾琏,故作姿态道:“此前在屋里,也不知琏二哥的病症一次能否见效,故而与嫂子约下了常来常往,以后怕是少不得需要兄弟,多行些方便。”
贾琏面露感激,小鸡吃米似的,频频点头道:“还是兄弟考虑周全,大恩不言谢!”
……
第216章 细打听暗自生疑
“哎哟!这是在哪里弄的?”
张云逸从东角门返回登仙阁,等候已久的尤氏,瞥见他满身的污秽,埋怨道:“她便是真的憋得狠了,也该等我安排才是,她这般不管不顾,迟早非得出事不可。”
张云逸知道,她误以为是李纨留下的痕迹,也不解释,笑道:“嫂子这会子过来,莫非有事?”
他这么一问,尤氏才想起正事:“对了!大太太才将过来,又向我提起你的婚事。”
“哦?”张云逸嗤笑道,“他们上门找你,就不怕贾珍那边又闹到老太太那里?”
虽然从结果来看,那一推也促成了今日的夫目前,可贾珍包藏祸心,所以也改为直呼其名。
尤氏面露疑惑道:“我也觉得奇怪,一番试探,她却说贾珍收了那头的银子,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她并在意张云逸改了称呼,反倒跟着他一起,直呼其名。
“哦?还有这事?”
张云逸哑然失笑,贾赦卖女儿,他倒是了然于胸,而今居然为了迎春的婚事花银子,这倒是新鲜。
尤氏见他面露笑意,也笑道:“那可不是?自打上回之后,大太太便再没来过,如今既然直接找我,想必确有其事,云逸你看?”
她这大嫂的身份,想要跟张云逸长长久久,少不得要看他正妻的脸色。
迎春本就性子绵软,倘若此刻再有说媒的情分,必然不会再有问题。
张云逸对此却不以为意,摇了摇头道:“上回不是说了吗?先拖着那头,等时机到了再说。”
“那……那以什么理由拖延?”
倒不是尤氏想不出拖延的法子,只是,她中意这门亲事,不免有些消极怠工。
张云逸倒也没考虑到这些细节,想了想道:“就告诉她,我虽然也中意二姑娘,可大老爷名声在外,如今府里这头,我尚且力有未逮,有些顾不过来,如何有能力帮衬那头?”
他笃定贾赦无利不起早,又补充道:“倘若他肯立下字据,保证以后不从我这里盘剥银子,我倒是可以答应。”
听了这话,尤氏面露羞愧。
她一心为自己谋求后路,却忽略了宁府这个拖油瓶,给张云逸添了多少负担。
一面上前帮他宽衣解带,脱去身上的脏衣,一面提议道:“其实,我如今也没什么花销,那白糖的利润,云逸不若把收回去吧。”
有了鸟粪的生意,白糖的那点利润张云逸也不太看得上,他只是拿这个当借口,没想到尤氏还当真了。
“这个以后再说。”
既然尤氏因此心生感激,倒也没必要向她解释,凭空而来的情分,不赚白不赚。
他想了想,又叮嘱道:“嫂子下回问问,贾珍从那头拿了多少银子。”
一方面,他并不知道贾赦非但没有出钱,反倒还小赚了一笔。
心下寻思,以他的性格,既然在迎春的婚事上花了银子,倘若真到了卖女儿的时候,想必会把出的这笔银子,也一并算进去。
为免到时候产生误判,还是先打听清楚了为妥。
另一方面,宁府如今全指望自己,以贾珍的性格,应当恨不得将他牢牢绑住才对。
又怎么会,为了贾赦那点蝇头小利,而放弃自己这个财神爷?
王熙凤发疯,他暗中使坏,现在又转而谋取贾赦的蝇头小利,两件事搁在一块,张云逸不免心生疑惑,二者或许有什么联系。
他这么一问,尤氏愈发显得惭愧,支支吾吾道:“大……大太太说他收了大老爷八百两……”
“八百两?”张云逸蹙起了眉头。
倘若是八千或是八万,还可以解释为贾珍眼皮子过浅,亦或是手头周转不开。
可八百两,这已经不是多少的问题,而是赚一点是一点了。
他心下愈发笃定,二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甚至怀疑,魇魔法这一出,也与贾珍有关。
若非事先知道,自己有可能会出意外,何至于赚这八百两?
虽然马道婆的交代里,并未有这方面的迹象,可这事只有赵姨娘心里清楚。
她既然能找到自己,未必不会病急乱投医,去找贾珍。
毕竟,贾珍做为贾家族长,本就在宗族承嗣等问题上,有很大的话语权。
一旦贾宝玉出事,贾环做为贾政唯一的儿子,与嫡孙贾兰之间,存在某种微妙的关系。
倘若再有贾政的暗中支持,未必没有机会,在继承权上做文章。
至于贾珍为何对自己下手,可能性太多。
或许是怀疑,自己知道了父子二人的死因,或许是因为秦可卿,亦或是别的原因,这些张云逸并不打算深挖。
自打在荣府,从贾琏口中得知,贾珍暗中使坏,在张云逸眼里,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之所以没急着动手,一方面是因为,被癞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牵扯住了精力。
另一方面,贾珍既然选择在荣府,又已经到了自己使坏的地步,明显是黔驴技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