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贾母对此倒颇为期许。
旁的不说,只说那大棚里的菜蔬,这份皇家才能享有的尊荣,就不是几千两银子的事。
更何况,张云逸前程似锦,圣眷正隆,以后说不定还能对元春多有助益。
有了贾赦的话打底,这桩婚事在贾母看来是板上钉钉。
她不似贾赦那般没脸没皮,能够花点银子,避免太过难看,倒也并不反对。
只是,她并不清楚贾赦提了加码,对于贾珍的狮子大开口,还是颇为不满。
沉吟了半晌,只丢下一句:“他肯退让,咱们稍加补偿也份属应当,只是这补偿咱们可以给,他要却成何体统?你去告诉珍哥儿,就说我说的,给他三千两拿去花用也就罢了!”
听了这话,贾琏也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知道,贾赦打算将银子尽数全吞。
虽说任务完成的并不完美,可贾母给的数目,恰好对上了贾珍的报价。
即便以后这事被捅了出来,至少帮着老子骗老太太的帽子,是扣不到他的头上了。
贾赦看见贾琏递来的三千两银票,倒也没有太过苛责,只三令五申,不许他向任何人泄露这笔银子。
并吩咐以后不必过问迎春的事,让他唤贾珍前来,他要与之面谈。
贾琏对此不以为意,贾赦吩咐他向老太太抬价时,他便看出了贾赦意图克扣。
而今,只有三千两的数额,自然不愿意全数交给贾珍。
反倒是贾赦让他不必过问迎春的婚事,让他颇为惊喜。
在外书房住了一个多月,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见他与王熙凤撕破脸,贾赦也没再过分逼迫。
除了身上的难言之隐,倒是无事一身轻。
他不敢多事,赶忙去东府传达了贾赦的意思。
贾珍与贾赦也是蛇鼠一窝,没撕破脸皮前,没少一起出去耍玩。
听闻贾赦要找自己面谈,便猜到要讨价还价。
打了好几遍腹稿,又斟酌了半天的措辞,他方移步来到荣府的东跨院。
原以为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岂料,贾赦竟不按常理出牌,一上来,茶都没有上,就冷笑道:“倘若你当时能有这等自知之明,做叔叔的,少不得赏你个千儿八百的做为补偿,这会子倒是还有脸开口,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贾珍蒙受这般羞辱,有心扭头就走,可形势比人强,看在银子的份上,他也只得忍气吞声道:“赦叔息怒,当初确实是侄儿的过错,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越是息事宁人,贾赦越是觉得判断正确,咄咄逼人道:“呵!当初你拉着我去老太太跟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贾珍被接二连三的冷嘲热讽,也是恼羞成怒。
关键是贾赦非但逼得太狠,且一开口就是千儿八百,还是当初的情形下,而今只怕又要打上折扣。
虽说蚊子也是肉,可他如今也有几千两的积蓄,又有尤氏存在薛家的银子打底。
与其在这里受辱,不如去张云逸那头下些功夫。
当即一甩袖袍,忿忿道:“赦叔既然无意谈这笔生意,那么就当侄儿没来过便是。”
见他转身欲走,贾赦冷笑一声,阴恻恻道:“这事只怕逸哥儿还蒙在鼓里吧?”
贾珍闻言一怔,顿时止住了身形。
他肠子都悔青了,原以为这是妙手偶得的来钱法子,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以前,他也曾督促尤氏,在张云逸面前旁敲侧击。
倘若这会子被贾赦将事情捅到张云逸面前,必然会引起他的警觉。
一旦打乱了计划,真可谓因小失大了。
只得故作镇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且不说表弟会否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便是信了,知道了当初的约定,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脸,把二姑娘嫁过去!”
“这……”
贾赦顿时无言以对,他倒不怕张云逸知道,却担心事情闹大,让贾母知晓。
贾珍虽不清楚内情,却看出贾赦的顾虑,愈发得理不饶人。
不得不说,贾家这些人,在别的事情上能力有限,可一旦牵涉到银子,各个都是人精。
二人都有顾虑,针尖对麦芒,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将价格敲定在了八百两。
……
与此同时。
宁王也没闲着,从贾政口中得知,待嫁别院完工的大概日期。
他便找到了生母甄贵妃,打算乘着春节正庆帝不修道的机会,在跟前敲敲边鼓,好提前将婚期定下,免得荣府这边完工,再让礼部择日子,会耽误了时间。
对于儿子的要求,甄贵妃自然不会推诿。
只是,宁王和甄贵妃此举,却适得其反。
正庆帝本就疑心,她促成这桩婚事的原因。
此刻,见荣府的待嫁别院还未完工,却这般急不可耐,忙着议定婚期,愈发起疑。
他生在王府,倒也不似出生在皇宫内院的皇帝一般。
尤其,因为沉迷修道,以至子嗣不盛,只有秦王和宁王两个儿子。
可做为皇帝,都有不能触及的逆鳞。
倘若宁王只是结交一些老牌的闲散勋贵,也就罢了,可王子腾却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
虽然,为了防患未然,将王子腾调任九边,可毕竟还手握重兵。
这些年,他疏于朝政,之所以大权没有旁落,凭的就是帝王心术,让臣子们互相制衡。
可正因为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大刀阔斧,打破了这个平衡,也容易造成动荡。
这也是当初工部贪腐,他高举轻放,只处置了京兆尹和巡防营的原因。
故而,看似夺去王子腾兵权,可以一劳永逸,却也不能轻举妄动。
朝廷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倒是这桩婚事,却有转圜的空间。
虽说君无戏言,可事涉皇位、国本,别说还未明发旨意,便是追回圣旨的也不再少数。
既然甄贵妃和宁王如此急于结亲,恐怕即便真的与王子腾有所勾连,也是有前提的。
反悔会有损颜面,但拖着不下旨意,却可以两全其美。
……
第198章 是不是男人
愉快的日子总是短暂。
一转眼,已到了正月十四。
这几天,张云逸白天去指导鸟粪的处理,傍晚回到温泉山庄,与秦可卿等人嬉戏,确实有些乐不思蜀。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便是后宫团队的数量有限,这回虽带了五个金钗,却只有四个堪用。
男人都有劣根性,他虽花样百出,可日头一久,也不免少了些许新鲜感。
他心下打定主意,回头必须扩充山庄的规模。
并且,下回再来,除了这次并未同行的尤氏,最好能从荣府再夹带几人过来。
经过这几日的指导,张成对于处理鸟粪的工序已然熟悉。
做为上位者,最重要的是用人,余下的事情,他也不打算亲力亲为。
只叮嘱他,务必按照程序,谨慎处理。
因明日元宵,荣府准备了夜宴,今日他特意提前回到山庄,打算沐浴过后,再与四人温故知新一番。
好乘着城门关闭前,打道回府。
轻车熟路回到庄内,却并未在池畔的阳光房内,看见秦可卿四人的身影。
因此前已打过招呼,今日会提前回来,张云逸只当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加上身子气味着实不好闻,倒也没去房中喊人。
剥落了个精光,迈进了雾气氤氲的池中。
在修建山庄的时候,他便打算做为嬉戏的场所。
考虑到金钗还有副册、又副册,人数众多,这池子也建的足够大,雾气缭绕之下,一眼竟望不到头。
泡了一会,洗去了身上的气味,见四人还未出来。
他不禁心生戏谑,想要捉弄一下她们。
忙将丢弃池边的衣物捡起,收进了池畔的假山旁。
待收好了衣物,方冲着池子深处摸去。
可刚走到池子中央,却发觉对面角落,隐约蜷缩着一道曼妙而熟悉的身影。
他不动声色的往前又挪了几步,待到身影清晰,方故作惊讶道:“你怎么躲在这里?”
这熟悉的身影,自然是尤三姐,因打定了恶人先告状的主意,他故意在‘躲’字上加重了语气。
尤三姐闻言,原本蜷缩在水里的身子,倏然站起,捂住裙摆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松开,整个人,犹如出水芙蓉般,绽放开来。
只见她扬起挂着水珠的雪白脖颈,反唇相讥道:“姐夫一早就看到了我,却早不开口,非得摸近了才问,还反咬一口,到底是不是男人?”
她虽然有心自食其力,可当着秦可卿和自家姐姐的面,却也拉不下脸来,主动往上凑。
也亏得尤二姐得了尤老娘提点,又知道今日张云逸会提前回来,有心成全她,这才拉着秦可卿回屋说话,把地方给她空了出来。
不过,饶是如此,尤三姐也拉不下脸,投怀送抱。
张云逸刚下水,她便已然听见了声响,只是一直躲在远处,纠结是否要摸过去。
岂料,张云逸却率先,向她躲藏的地方,摸了过来。
原本,想到欲行之事,她还有些羞怯,可张云逸明明心怀不轨,却恶人先告状。
让她心生不满的同时,也减轻了她的羞怯之情,反倒豁出去了,干脆用起了激将法。
可惜,张云逸早已练就了铜筋铁骨,又岂会因为小小的激将而上头。
他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尤三姐手里绞着的一方锦帕。
尤三姐虽有心理准备,却哪里经过这般架势,不肖片刻便羞不自抑,垂下了头。
张云逸见状,方嬉笑道:“姐夫是不是男人,三姐儿难道还不清楚?”
不论是在花圃旁意图捉奸,还是在尤氏院中捉弄贾珍,眼见、耳听她都没有拉下。
尤三姐也没想到,他非但不受激将,反而好整以暇奚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