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妍惊慌的摇头。
她想解释，却发现不管怎么解释，她先前说的话都没法圆回来。
她很想告诉萧禹书，不是真的喜欢五皇子，她只是一时的迷惑，真正喜欢的应该是他才对。
可是她张了张口，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我承认从小到大，我对五皇子有种妹妹对哥哥的崇拜和好感。你不读书上进，到处惹是生非，所以我才对你有些不满……”
苏玉妍眼眶有些发红，咽着声音道。
“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这是我不对！”
“可我……我记得这些年你对我的好。现在我们还像从前一样，继续好好相处行吗？”
她轻轻抹着眼睛，说道：
“我说你不如他的万一，那都是气话。因为你接错了新娘，那一天我心里有气才冲你发泄。”
“你你不会计较我的任性，你会原谅我的是吗？”
空气变得安静下来，苏玉妍真的是个很会说话的女人。
那幅眼中带着泪光，婉约柔弱的样子，
我见犹怜，让人见之动容。
如果没有听到她的心声，也可能真就信了。
可惜……没有如果！
“郡主，你没明白。”
箫禹书摇了摇头，坦然道：
“五皇子已经订亲娶妻，你还能对他念念不忘，甚至当着我的面捍卫跟他见面的机会。这足以证明，你的心里有他。”
此话一出，苏玉妍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凑前一步，嘴唇颤抖着，可怜巴巴的看着箫禹书。
箫禹书不为所动，清冷道，
“既然你心里有他，我想你也不会在乎正妃还是侧妃了。如果你愿意作侧妃，五皇子一定会愿意的。未来若他登上大宝，你便是尊贵的皇贵妃，何必在意我这个小小世子？”
这些话一句句如利剑，刺得苏玉妍心中痛苦不已。
“箫禹书……求你别说了。”
萧禹书冷漠的态度，让苏玉妍心中一片冰凉，就在迎亲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低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萧禹书看着苏玉妍的眼睛，平静而坦诚道：
“郡主，你的心思从来没在我身上停留过。即使我们成亲了，你也只会享受镇南侯世子夫人的富贵尊荣，不会担负起它的责任。”
他不由想起了幽罗深渊中，四处作恶的妖物和人族的惨状。
萧禹书指了指前方，眼神中的光亮夺人心魄：
“你看到的这座镇南侯府，是三代人披甲奋战的心血。它不只是个尊荣的爵位，更是个沉重的责任。上京城里的人有几个知道，百万妖族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人族便会再遭大祸？二十万镇南军的兄弟都在看着我，镇南侯府的女主人，一定是我能将后背放心的交给她，生死之间我们能够彼此信任的人。”
“郡主，你不是！”
苏玉妍呆呆的看着箫禹书，
他站在那里，挺拔屹立，宛如巍峨山岳。
他的神色间坚毅果敢，仿佛面对任何风浪也无所畏惧。
这和她认识的萧禹书简直就是两个人，
如此的昂扬英睿，
却又如此的陌生……
当苏玉妍走出镇南侯府时，她回头又看了那座霞光中巍峨屹立的府邸。
高大朴质的门檐里，仿佛矗立着一些她永远都理解不了的东西。
无论那个人，还是这座侯府，她竟然从来都没懂过……
她觉得有什么深深扎进了心里，有种挖心般的疼痛。
泪水从双眼不断剥落决堤，她忍不住啜泣起来。
“对不起，箫禹书。”
苏玉妍被扶上了马车，心里空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重要一块。
这片空白让她的心疼了起来，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原来不被人接纳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
箫禹书目送苏玉妍离开，淡淡的一笑。
不管她现在多么后悔，不管她流下多少眼泪，
她曾经在心里打算过：
即使成亲了也保留清白之躯，将来等待更好的机会……
这样的女人，怎配做镇南侯府的女主人？
老管家萧忠凑过来，低声问：
“她走了？”
萧禹书点头：
“走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来了。”
萧忠嘘唏道：
“世子爷果断英明，让老奴佩服啊！这临川郡主我也觉得，跟镇南侯府不合适。”
“果断英明？”
萧禹书一怔，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一老一少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片刻。
萧忠轻咳一声道：“老奴说错了，世子爷疯癫憨傻的毛病还没好呢！嘿嘿，老奴说错了……”
萧禹书面色严肃，最近表现太正常了，这可不对！
皇帝老儿时时盯着，老子憨傻疯癫的帽子可不能丢……
他对萧忠道：
“你去找些人散步消息，就说我憨傻木讷，不学无术，被临川郡主甩了！编的细节逼真一点儿，懂不懂？”
萧忠怔了片刻，点头笑道：
“懂，老奴明白！”
萧禹书点了点头，这老爷子悟性挺好，他办事我放心。
第二天，铺天盖地大量的消息散布在上京城的青楼酒肆之中，进而传遍了各个权贵之家。
听着街头留言，萧禹书直接惊呆了。
“国子监内幕消息！镇南侯世子萧禹书才华横溢，挥笔写下绝世诗词《我的姐姐镇南侯》。才女临川郡主自惭形愧，上门退婚。”
他嘴角一抽，《我的姐姐镇南侯》，这是神码乱七八糟的？
“惊呆了！镇南侯府邻居内幕，萧禹书深夜抚萧，一曲《十八摸》，让临川郡主吓得主动退婚。”
深夜抚萧，一曲《十八摸》？这特么谁写的文案？
“萧禹书不举，苏玉妍退婚！”
“卧槽它嘛的，最后这个是谁造谣？”
萧禹书大怒，老子的兵器都可以练习戮妖枪了，竟敢造谣老子不行？
临川王府中，
苏玉妍面无表情的听着侍女秀画转述听来的流言。
她眼中突然有些发热，
萧禹书，便是退婚了，
你也宁肯自污的这么狠，被世人嘲笑，也不愿意损了我的名声吗？
你一直就是这么温柔的人啊……
她转过身去，忍不住拿出手帕捂住了眼睛。
第42章 风笛声声飞翠羽
天色渐沉，临近傍晚下起了小雨。
潇潇雨幕笼罩着水流湍急的金沙江，两岸高耸突兀的山峰若隐若现。
霍铁弦一身劲装，头扎高马尾，倚在船头。
她怀中抱着一把铁板铜琵琶，长弓箭矢和长刀全都在身侧触手可及之处。
这艘船上，押运着萧禹书率领大家抢来的三十万两白银。
事关重大，这一路之上她小心戒备，刀弓不离手，昼夜不深睡，一路行来慎之又慎。
终于顺利来到了剑南道，这里便是金沙江夔峡，已经算是镇南军的势力范围。
精神稍微放松之下，对着江水东去，两山夹立的景色，她也来了兴致，拿出铁琵琶调了调弦，便弹奏了起来。
暗沉雨雾中，铁琵琶铮铮之声响起。
铿锵有力，昂扬激烈，正是一曲从军行。
便在此时，江岸之上突然响起一阵横笛之声。
那笛声清亮悠扬，虽然婉转却直直透过雨雾，宛如在耳边吹奏。
铁琵琶和横笛之声遇到一起，谁也不肯退让。
铁琵琶铿锵豪放，笛声荡气回肠，相争在一起，反复争斗竟然不分上下。
随即突然两方同时停奏，江面不由为之一静，只留滔滔江水之声。
只听隐隐雨雾中，一个清亮声音远远传来：
“风笛声声飞翠羽”
这声音清晰无比，一直透过雨雾，连江水涛声也压了下去。
霍铁弦洒然一笑，放下铁琵琶，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