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们都知道,秦王是武将出身,从不虚情假意,这话是他的肺腑之言。
“殿下,武运昌隆。”
“愿殿下早日入主东宫,监理国事。”
“……”
文臣纷纷出了门,剩下的便是秦王府上的自家人,秦王便不再绕圈子,直言问道:“锦衣卫送来了什么消息?”
东方治回应道:“康王府已出兵去控制皇城宣武门,意图先入宫中控制陛下。而秦王府这边,似是留给了京营对付,如今京营已从东门入城,离此地恐怕不足半炷香的路程了。”
“京营入城有多少人?”
“约有五千余人。”
秦王府上仅八百勇士,如果被京营兵马堵在城中,待康王处理了宫中,那便成了瓮中之鳖了。
情况如此危机,但秦王府将士的脸上亦没有惧色,全都在等候秦王发号施令。
“岳凌,你怎么看?”
始终在一边并未发一言的岳凌,听秦王问起,便说出自己的看法,“京营无陛下手令,擅自调动,出师无名,已经失了道义,不该先以他为对手。”
“宫中才是最重要的,一旦破了康王,那便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秦王颔首道:“正是此理。”
思虑片刻,又道:“今夜由岳指挥使统领府上八百亲卫,入皇城剿灭康王叛军,诸位全力配合。他的命令,便是孤的命令,如有不从者,孤许他便宜行事!”
说罢,便将手中佩剑递交到了岳凌手上。
“诸位将士,出发!孤为你们压阵!”
……
古槐巷陌,
天渐渐暗了下来,一轮圆月挂在天边,本来月光正好,却时不时有乌云掠过,使得原本明亮的月光,变得暗淡了许多。
巷内,便就更加阴暗了。
史湘云提著灯笼走下轿。
又是几日的劳苦,她终于赶完了府上的活,获得了出门的机会,然而今日也已是天黑了。
即便如此,也难掩她面上的兴奋。
“林姐姐在做什么呢?岳将军在不在院里呀,不知来得算不算晚了,有没有做些好吃的。”
史湘云舔了下嘴角,始终对第一日来做客时,岳凌的厨艺所念念不忘。只可惜她后来再来时,岳凌都没再下过厨了,她便也不好意思多嘴去问。
才要往前走著,却见之前阻拦她进门的几个人从斜影里冒了出来。
这些人倒是认得史湘云了,当面便道:“史姑娘,今日岳将军交代了,任何人不能入院,便是相识的也不能。所以,还请你打道回府吧。”
他们实在将史湘云吓得不轻,连连退后几步,稳住了身子,才问道:“我也不能进了?”
“是的,史姑娘改日在来吧。”
闻言,史湘云难过的快要流眼泪了。
她很期盼著能来玩,却不想才多来了两次,就已经被人家厌烦了。
轻轻揩拭了下眼角,史湘云抿了抿嘴唇,委屈道:“好,那我知道了,我先回去,就不打搅了,也不用告诉林姐姐我来过。”
史湘云重新上了轿,眼睛有些泛酸。
轿上史湘云的丫鬟,翠缕道:“姑娘,这里有些偏僻,离史府远著呢。再过一会儿就要宵禁,只能先去荣国府了。”
史湘云愣愣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去荣国府吧。”
……
皇城,宣武门,
入夜已是宵禁,本该空无一物的街道上,却有一行人趁著夜幕行军。
为首之人,自是康王。
不远处,城门诡异的洞开著,似是在迎接康王一般,实在有背常理。
适时,一骑快马赶到队首与康王禀报导:“殿下,京营已经入城,正往秦王府那边去。”
康王微微颔首,“秦王府可有动静?”
“自秦王入府后,还未见有动静。应当秦王的毒还未解,并没见到有人出府。”
“好,待贾代化围住了秦王府,再让他们撤下来,一定要盯紧了,不能让秦王府的兵马出来坏了本王的好事。”
“遵命。”
康王再度前行,直至宣武门城门楼下,便见到了在此地迎接的羽林军副统帅石崇,手边还正押著羽林军统帅赵凡。
“末将见过殿下。”
康王抬手虚扶,瞥了眼下方的赵凡,道:“若受了本王的招揽,何苦有今日之罪?”
赵凡咬牙切齿,“你竟当真有反心?就算是你继位大统,得国不正的骂名也会千古流传,别以为你把人杀尽了,就能坐稳这皇位!”
康王大笑著道:“先说坐不坐得上,再论坐不坐得稳。坐还坐不上呢,可还有后面的事?”
康王眼神微眯,冷声开口道:“不知好歹,给他个痛快!”
霎时间,便有壮汉挥起大刀将赵凡的脑袋砍落,滚出好远。鲜血喷射如柱,不少都溅在了临近的石崇身上,令他不禁身子一颤。
“石将军,宫中是什么情况了?”
石崇堪堪回过心神,忙应道:“不听调用的羽林军,已经尽数被我们处死,此处仍有一千余人。宫中已在吾等的掌控之中,殿下直入养心殿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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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疯癫
康王携士兵进入后宫,兵戈和盔甲碰撞声响在宫道上,引来了宫寝中值夜的宦官。
当提起灯笼照明,入眼就见康王一行人皆身披盔甲,手持兵刃,更有隐隐染著血迹的。宦官登时惊叫起来,丢掉灯笼,翻身夺路而逃。
“康王杀人了!”
还没走出几步,便就被人赶上,砍翻在路边的花丛里。
一声尖叫,似是划破了后宫的安逸祥和,四周都乱了起来,各处宫女,宦官叫喊著,寻路逃窜,只求自保。
康王倒不在乎消息传进宫宇,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此时正是成竹在胸。
过了门洞,康王吩咐左右亲卫道:“在此守著,几人随孤进去就够了。”
“遵命!”
……
外间的哭闹喧哗,将卧在龙榻上的元庆帝吵得醒了过来。
紧了紧眉头,元庆帝愠声道:“什么时辰了,外面在嘈乱个什么?”
有小黄门入内,颤颤巍巍的答著话,“回陛下,已是亥时三刻。”
元庆帝的精气神本就不足,被扰了清梦,更是火气极重,“亥时还在外面叫嚷什么?去人捉了,狠狠打八十大板!”
当适时,宫门突然被打开,一阵脚步声传来。
元庆帝惊疑望去,就见康王率著几人,持刀剑走来榻前。
“父皇,叫喊不是他们的罪过,谁能不怕人头落地呢?让他们在夜里叫喊的罪过,是在儿臣身上。”
康王靠近了几步,就站在元庆帝面前抱著肩,面上笑得灿烂。
“你怎么入宫来了?”
康王答道:“儿臣入宫来,那罪过便是父皇的了。不是父皇一再相逼,儿臣何须入宫来?”
元庆帝眉间紧锁,硬撑著身子坐起,怒道:“你不愿和你二弟争,朕也许了,你还要干什么?”
康王冷笑一声,“不争,不争还来得及吗?如今这个局面,二弟他上位,难道我还能活?你真以为,二弟能许我在蜀地做个逍遥王爷不成?便是我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能让我英明神武的好二弟活命啊。”
元庆帝被康王气得身子有些摇晃,粗喘了几口气,才道:“你今日带著你的手下退出去,爹爹还可以留你一条命。爹爹劝你莫要不知退路,别再做无谓的争斗!”
康王环顾左右,仰天大笑了几声,而后又冷下脸来,恶狠狠道:“哈哈哈,我不想争时,你为了你的皇权巩固,非要抬我出来争。我要争了,你又不许我争,要我滚。你当我是什么了?挥之即来,赶之则去的狗吗?”
“口口声声念著什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你可想过我的感受没有?把我逼上绝路,不得不亮出兵刃,不全是你的功劳吗?”
蹭的一声,康王拔剑出鞘,怒指著元庆帝道:“当下的一切,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元庆帝的精神已经支撑不住了,倒入榻上,有气无力道:“我何时想你们兄弟之间兵戈相向,何时逼你成这份境地了?”
康王对元庆帝的病体没有一丝怜悯,走上前,又道:“你不知夺嫡失败的后果?你还当我是三岁顽童不成?”
元庆帝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只能听著康王的话,回应不上。
康王笑得愈发猖狂,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囊,倒转过来,将里面的物事尽数丢在地上。
大大小小的金丹滚落一地,元庆帝闻到这股气息,猛地睁开眼睛,手脚并用的滚下床榻,欲要抓一把金丹送进嘴里,似是迸发了他枯瘦躯干中的最后一点机能。
手指刚要触碰到,却是被康王抬起一脚,将那金丹碾得粉碎。
“你不就想要这个吗?你真以为有丹药能够长生不老,百病不侵吗?如今,你离了这药,就是个活死人。皇位对你还有用吗?”
“从一开始你的病,就是我施下的了。你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算到,尽在你的掌控之中?”
元庆帝身上抽搐,已是不能起身,只是嘴唇翕动,低声道:“畜……生……”
康王嘴角撇了撇,已然失去了再刺激元庆帝的兴致,转而问道:“戴权呢,让他来拟诏书。”
孙启回道:“方才寻了一遍,没见到他的踪迹。”
康王眉头一皱,面染不喜,“寻一个宫里拟过诏书的太监来。”
未过多时,便有一个可怜的太监被人提了进门,面上是涕泗横流,身上还有不少拳脚印,好似挨了一顿好打。
一见到提著剑的康王,再见到趴在地上的元庆帝,他哪还有胆子站著,忙伏在地上道:“奴婢能拟旨,奴婢能拟旨,殿下您莫要杀我。”
康王提著太监的后脖颈,拎了起来,冷冷道:“你能拟旨就是有用,有用的东西,本王怎会舍弃了?笔墨伺候,让他写。”
“殿……殿下,奴才,写……写什么?”
“我说你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康王……’”
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外间来人给打断了。
“殿下,殿下!有人攻打宣武门,应是秦王府上的亲卫!”
康王闻言一愣,转而又怒道:“让那些人守著秦王府,到底是怎么看守的,人都跑来皇宫了,都是干什么吃的?”
而后又召唤左右道:“去,你们都去支援,再给贾代化发信,让他赶快来,前后包抄,秦王府翻不了天!”
是时,伏在地上的元庆帝似是吃了颗金丹,恢复了些精神,看向康王,眼中满是嘲弄之色。
“朕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打入宫里来,早就将秦王府解决了,看来也还是半吊子的水平,这皇位你恐怕坐不到喽。”
“老狗,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康王暴怒,几近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