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家,是狗头金啊,这里有金矿?”
捧著沉甸甸的金子,足有一拳大小,胡管家大喜过望,“好,好,好,莫要声张,继续挖。有几块这东西,往后沧州里第一大家就是我们胡家了。”
有了金子,度过此次难关,试问沧州还能剩下几家?
胡管家此时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回城之后,被家主赞赏,赏几个丫鬟当妾的好事了。
与此地不远处的村庄中,在寻宝人口中诸事缠身的陈县令陈佑民,如今就在一间民房内,翻著些许文书,似在等著什么消息。
适时,一个小吏拍马来报,“大人,他们已经寻到金子了,如今寻宝的人愈发多了,寻找的范围也越发广了。”
陈佑民放下手中文书,笑著道:“好事,放出消息去,引他们更多人来。就说此地古时有金矿,是古河道中冲刷出来的金子,只有薄薄的一层。扩大范围去寻,比挖得深更有用。”“还有,与周遭各村的里长通一声气,村民们不要随著瞎起哄,等人来雇佣他们去做活,可赚些粮食,主要不能废了自家的农耕。”
“村民们种田吃饭,该知道不义之财不可取。”
小吏忙应下出门,“是。”
提笔蘸墨,陈佑民铺开宣纸,又书起信笺来,“谨遵侯爷之令,一切万无一失……”
……
沧州城,演武场上,
一处演武场,被分成了零零散散的三十几处小场地,每一处都有一群考核人员,保护来应征入伍之人的安全,考核著最终的人选。
京营精锐一般是百里挑一,每一个都是膂力极强的壮汉,能开一石半的硬弓是标准,能开两石的,便能当得起将校了。
岳凌也试过京营里的硬弓,开三石倒是不费力,更重的军帐中也没有,得订做打造。
而沧州城更重自身武艺,锤炼筋骨,都是近身的刀枪剑戟,拳脚功夫,练习射箭的倒是不多,骑射就更没有了。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关键性的问题。
因为岳凌接下来肯定是要发展火器来逐步代替弓箭在军中的地位,而单兵的近身作战能力,才显得尤为可贵,并不是一时能操练出来的。
岳凌随著史鼎的引路,在场上转了一遭,五花八门的内家功夫,拳脚路数也见了一遍,算是开了开传武的眼界。
岳凌的拳脚,用得多是前世学的格斗术。而兵器,是和秦王府上的老师傅学习的,再配上自己的理解,也是一股官家的味道。
见著这群武艺傍身的江湖人,习武的又怎能不会有点技痒。
“沧州重武成风,是有些门道。若是这些人能操起一支军队来,倒不比京营精锐低上几分,缺的也只是听口令,整齐划一的做出动作来。”
听了岳凌的话,史鼎连连颔首,“所以我才说,不能和火器营合练,才是件憾事。不过,事情总也有掉头的余地,一旦沧州生乱,再有什么倭寇犯边。沧州兵自是有用武之地的,未必不能从朝廷那批下火器来。”
“当然,大都督有心操练这一支军队,也不过是从陛下那美言几句的事。”
岳凌苦笑道:“咱们是来赈灾的,操练士兵,为的也是有一群更加能听命于自己的人。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还不少,无组织无纪律哪能行。”
“按照你说的,就成了拥兵自重的边疆大将了。你是不是在九边待久了,念头还没扭转回来。”
史鼎有些不死心,问道:“那倭寇呢?”
岳凌又道:“近来哪还有倭寇犯边的事了,倭寇本国动荡的厉害,海上的盗匪都因此少了很多。”
史鼎摇头叹息一声,没了言语。
岳凌继续望向场中,见得一个少年约莫比自己大些,身上绑著绷带,直缠到手臂上,依旧在场上比武,不禁开口问道:“那个人是?看著倒有几分眼熟。”
史鼎循著岳凌的目光望去,而后道:“那就是我说的云行镖局的少东家赵颢,手上拿得是木刀,少了几分凌厉了。”
两人望向人群中央,赵颢对敌著一个中年人,双方作揖行礼,铜锣声响之后,未见三回合,赵颢的刀锋已经落在那中年人脖颈处了。
中年人无奈的丢下兵刃,抽到了赵颢只能自认倒霉,往城墙下去做粗活,搬砖盖房子了。
史鼎又拱火道:“大都督不露一手?此地崇武,若是大都督武艺高强,能将他们打得心服口服,威望自是要更高一截,还怕他们不做事吗?”
岳凌笑道:“将军说的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不是我吹嘘,往来转了一圈,虽然都有些功底,但是没见得一个能入我眼的。这赵颢算不错,全盛应当也有柳湘莲的水平,但和我比起来还差得多呢。更何况,如今他身上还有伤。”
史鼎微微颔首,“这赵颢的确不错,也算是沧州城公认的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了。便是带伤,众人也不愿在比试中遇见他。”
岳凌道:“和他比试倒是没必要,他即有心效力国家,我倒不吝啬指点他。”
说著,岳凌从一旁兵器架上取了一把和赵颢手中所持长短一致的刀,走入了人群中。
史鼎看得兴起,往场中喊道:“赵颢,你若赢了此人,本将军赏你一个百户当当。”
赵颢击败了九个对手,只差一个就能顺利入伍了,才缓了口气,却见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入场。
可这是他的恩公啊,曾救了他的性命,他怎能不记得相貌。
赵颢嘴角一瘪,对著岳凌问道:“侯爷难道是不想我这等江湖草莽之辈参军入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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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林黛玉准备的惊喜
“不论你身居江湖,还是出自世家,总归是想要为国效力的人,我为何为难于你?你已经通过了,我只是来指点下你的身手。”
赵颢闻言一怔,“是我将侯爷想得太肤浅了,也是我这草莽眼界太窄,这也是我不想再走镖的原因。”
掠过了思绪,赵颢神色微凛,阖目再睁开,手上的刀柄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见他又起了气势,岳凌眼中闪过了一丝欣赏,勾了勾手掌道:“身份是重要,但也别把自己看得太轻了,出招吧。”
赵颢颔首,再弓步前踏的时候已经憋足了劲儿。
铜锣一声响起,便就迅速抢占先机,率先向岳凌出手。
其实,赵颢对岳凌的身手知之甚少,只是从坊间的传闻和云行镖局中和岳凌打过交道的人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
尽管如此,赵颢也能断定,此人能以这般年纪从秦王府的亲卫做起,直到封侯,身上的本领也不是自己能力敌的。
当下,也不敢有一丝大意。
岳凌在场间比武的消息瞬间在演武场传开了。
原本气氛火热的演武场,此刻别处皆是空了下来,尽往中心聚集而来,都想看一看这京师大都督的身手到底如何,比沧州年轻一代的人才又如何。
“侯爷竟然这般年轻。”
“是啊,比云行镖局的少当家好似还小些呢。”
“英雄不问年少,这可是陷阵捉将的狠人,身上傍的武艺能低了?”
周边嘈杂纷纷,然赵颢眼中只有对面气定神闲的岳凌。
突然暴起的赵颢,迅速靠近岳凌身侧。
刀作为兵器之王,招数并无多变,无非劈砍刺几招相结合罢了。
更多的是力道与招数的结合,而此时的赵颢还抢了一个快,在距岳凌不足一步的时候,抽刀横斩,势如奔雷。
如果是钢刀斩在人身上,岳凌丝毫不怀疑能将人斩断腰背。
但这毕竟是岳凌,面对有伤在身的赵颢,多挪动了一步,都失去了他想要指点的意义。
岳凌提刀上撩,在刀锋向腰间斩来时,不等他抡圆了使出最大的力道,而是后发先至,磕在了他的刀锋上,一震就震得赵颢手握著的刀险些握不住。
退回几步,赵颢的眼里更是骇然。
就是他父亲,在指点他武艺的时候,也不曾这般云淡风轻,这一回合,他就认识到了差距。
赵颢并不甘心,习武这么多年,自也有他的一颗骄傲之心,遂再提刀向前。
双手握住刀柄,赵颢毫无保留的用上如今他的全部力气,势大力沉的上撩破岳凌的架挡,再转换刀路下劈。
这一招撩击斩落出手果断,迅速,引得围观众人喝彩连连。
但见了岳凌的应对,喝彩声戛然而止。
上撩只是轻碰了下赵颢的刀尖,而后连带著卷起他的刀身,在下落斩的时候,都失了原本的方向,让岳凌轻松的侧了下身,躲避开了。
两个回合,岳凌也对赵颢的武艺有了一定的了解。
于是转守为攻,步步紧逼,刀路如漫天飞花一般,向前袭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赵颢看得眼花缭乱,只能频频架刀隔档,却又听岳凌与他讲解道:“方才你出招之时,一味求快求猛,却忘了留有余地。每一招使出,皆全力以赴,若遇强敌,如何能迅速变招应对?”
“刀劈威力巨大,可若是被人闪身躲过,如何守住势头?岂不是整个身子都成了破绽?这在战场上更是危险,因为在白刃战中,你根本不知道会同时遇到几个敌人。”
“以力破敌并不错,但力不只是对力道的应用,还有对力的控制,游刃有余才行。”
赵颢疲于招架,最终被岳凌挑飞了武器。
见得木刀孤零零的插在地上,而岳凌的刀锋直逼赵颢的喉咙,满场哗然。
他们听不真切岳凌的话,但在他们的观感中,岳凌即便是拿一个树枝来应对赵颢好似也不是问题。
就像是调教幼童修行一样,轻松写意。
众人愣了半响,才渐渐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岳凌笑著宽慰,“我能看出你心态有些急,是不是才接了云行镖局的家业,却遭遇了这么一桩事,让家中信誉全无,想要再找一条路来证明自己?”
赵颢点点头,道:“是,我也确实想为大人效力,相见那一天就说了。”
岳凌又问道:“那为何不见你镖局中的其他人呢?”
赵颢咬著嘴唇道:“他们还一心在镖局上,想要恢复祖辈的辉煌。但经过这一次事,我也清楚了,镖局不是长久之计,如此般拼命吃饭的活,不如来侯爷这,守土卫国,也好去被奸人利用,玩弄于股掌之间。”
说著,赵颢半跪于地,对岳凌抱拳道:“请侯爷给我些时间,云行镖局作为曾经沧州本地的第一大镖局,还是有些底蕴在的。侯爷在本地做事,我们定是能帮上忙的。待我重整了镖局,定然率众来投靠侯爷。”
岳凌俯身将其搀扶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好,慢慢来,我手下还缺著副将,看你的能为了。”
赵颢眼睛瞪大,心喜道:“多谢侯爷!”
岳凌微微颔首,环视周遭,而后向下摆了摆手,场间人为之一静。
而后,便听岳凌沉声道:“在下安京侯,今日招兵,本侯爷定是要来过目一下我们沧州武者的风采。如今沧州正值灾年,招兵第一件事也是建设家乡,见大伙有这么多的热情,我也十分宽心。”“没能入伍并不要紧,为家乡尽一份力,分工不论好坏,都是为沧州添砖加瓦,为沧州父老乡亲谋福祉。”
“明日繁花如锦,沧州处处如歌,百姓会记得你们的功劳!圣上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功绩!”
演武场上欢声雷动,岳凌带赵颢走出人群,与史鼎会面。
史鼎迎上前来,笑著道:“如此出风头,才是大都督啊。”
岳凌摇头笑笑。
三人一同出了演武场,岳凌又与身边的赵颢问道:“如今云行镖局内不尽听你的话,那以谁为主心骨?”
赵颢答道:“我二叔,我父亲的亲弟弟赵元兴。”
岳凌眼神微眯,又问道:“你可知沧州城,有没有善用毒的江湖人?”
赵颢思虑片刻,摇摇头道:“倒未有听说。”
岳凌与赵颢对视一眼,道:“好,若你有事可来衙门寻我。处置完了家事,便来寻史将军操练吧。习武和从军,区别还是不小的。”
赵颢抱拳应下,“遵命。”
“注意自身安危。”
赵颢又是一怔,而后木木的点了点头。
……
府衙内宅,
林黛玉望著外面夕阳映天,算著时辰,百无聊赖坐在桌边,摇晃著脚丫。
“如今酉时已过半,岳大哥也该回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