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 第134节

  “悠悠众口,根本禁不起谣传,还有越来越多的灾民,往府衙这边来讨说法呢。”

  瞧贾芸狼狈的模样,岳凌不禁笑出声来。

  贾芸确实正心急的直拍手,“老爷,你还能笑呢。百姓之口根本堵不住,而且府中大仓的确没粮了,这可如何收场?”

  岳凌笑著起身,走过贾芸的身旁,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也就是那些豪商在为我添堵罢了,这点小局面还处置不了,我还能在这城中办成什么事?岂不是要被人看扁了去?”

  贾芸一怔,忙问道:“老爷有办法?”

  岳凌微微颔首,“走吧,先去府衙大门。说句实在的,我倒想谢谢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贾芸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了,“谢?”

  ……

  晌午,天气干燥炎热,人们的负面情绪难以抑制,皆是暴躁得很。

  此刻府衙大门前,堵满了受灾的百姓,各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将要开设的粥棚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若不是关乎性命,原本良善的百姓,谁又愿意来与官府作对。

  坊间流传的谣言,便也不辨真伪,皆是想来府衙讨个说法。

  衙役尽力维持著场间的秩序,阻拦灾民冲击府衙,危及后堂。

  民怨沸腾,时不时还有人在队伍中拱火。

  “凭什么将粮食运走,他县城的灾民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另有人道:“钦差大人说了,不日就会打开粥棚,粥棚呢,什么时候开?”

  “对,让钦差大人出来说话!不会不敢来说话了吧?!”

  “今日必须要给我们个交代!”

  吵嚷声越来越大,门前的衙役也感觉十分棘手,只期盼著安京侯真的能够出面来解决是非,而不是同朴、吉二人一般,将烂摊子丢给他们应对。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府衙大门内传出几道铜锣声,将众人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有这锣声,众人也不吵闹了,知道是有大官来了。

  岳凌走在人前,环视著周遭的百姓,沉声开口道:“本官便是钦差。粥棚不会废,而且近日还在增修,不出两日,便一同开始施粥。”岳凌先将灾民最想听的说,才慢慢展开后面的话。

  “如今四方涌来的灾民,足有七八万之众,原本城中四角所设的粥棚根本不足以为用。本官下令在城中修缮十余处粥棚,各位应当也能看得见。”

  “再说施粥,一日两顿,说实话只是能够充饥而已。若是有想吃上干粮的,想谋一份生计的,今日在这衙门口报名。”

  “登记姓名,籍贯,有无擅长之事。本官欲要扭转沧州府中的局面,正缺人手。粥棚优先老弱妇孺,有一把子力气的,来本官这做工,管一日两餐,还可以发粮,当算有一份出路。”

  做工管饭,还发粮食,这是能盘活一家人的好事。

  众人闻言,眼前皆是一亮。

  适时,有人问道:“大人,不知什么算是擅长之事?”

  岳凌循声望去,与其解释道:“木匠,瓦匠,可去盖房。力气大的,可去做些杂工。过去是庄稼汉,那便擅长种地。若是曾习过武艺的,那是再好不过了,可直接应征入伍,入伍顿顿有油腥,七日吃一顿肉食。”

  众人面面相觑。

  看钦差大人说得言之凿凿,好似也不是在耍人玩,一时都激动起来。

  在岳凌身后搬出了两张大条案就摆在路边,府衙小吏取了纸笔,开始登记名册。

  “招工有数,先到先得,各位需得把握机会!别挤别挤,一会儿桌子快掀翻了!”

  “我来我来,我乃太平村八极拳第一高手!自该入行伍为国效力!”

  “一边玩尿泥儿去,太平村尽是些老弱妇孺,谁去了都是高手!我家才是真有传承,祖传的苗刀技法!”

  “……”

  原本汹涌的民情,此刻依旧汹涌,只不过是争著吵著要为岳凌做事的汹涌。

  人群之后,一处巷口,两人眺望著衙门前的盛景,议论道:“岳凌怎么敢这么吹的?招这么多人做工,还给干粮,这一天就得吃几十石的粮食。”

  另一人接口道:“且看他如何将这牛皮吹破!城中大仓没半点米,全靠他这空口白牙将全城人喂饱不成?”

  啐了口,两人似是没看到他们原本想要的热闹,便兴致寥寥的同乘一顶打著“黄”字幡的轿子,慢慢消失在巷道中。

  ……

  两日有粮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沧州城,灾民们从贪官治下等来钦差大人,而且城中赈灾的准备也做得有模有样,倒是不介意再等两日了。

  与灾民一般紧张的还有城中囤积粮食的商贾。

  若有粮的事为真,那么他们积压在手里的粮食,便不得不迅速出手,以谋求回本。

  粮食并不易储存,便是通风良好,处置妥当,稻米也最多能储存一到两年,可沧州城若是在岳凌的治下有条不紊的走上正路,所有粮食只能砸在手里,等待发霉,到时候可就是亏得血本无归,家破人亡了。

  更遑论城中粮商才补缴了巨量的税款,手中本就没多少现银来支撑产业运转了。

  粮商们不想赌,可又不得不赌。

  大运河上,

  一艘艘官船已经进入了沧州地界。

  京杭大运河上船只繁多,官船往来也极为常见,这几十艘打著沧州旗号的官船在河道中也并不显眼。

  张昌河作为沧州段运河的漕运千户,原本在这条路上也颇有权柄,而如今却只能站在甲板上陪笑,好不憋屈。

  史鼎手抚栏杆眺望著河面,与身边人问道:“张千户,咱们到沧州还需多久?”

  张昌河笑著回应,“今夜就应该能到了。”

  史鼎微微颔首,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适时,甲板上有士兵前来通报,“将军,有自称沧州城黄家的人,来寻巡河千户张昌河。”

  史鼎皱眉回望,“是张千户旧交?”

  张昌河身子一颤,不禁暗骂,“这帮蠢货,到底来做什么的?只希望他们别说出什么骇然听闻的话来,将我害死了!”

  张昌河不能赶人离去,否则就好似有什么猫腻一般,此刻只能讪讪笑道:“称不上旧交,都是沧州府上的有过几面之缘。”

  史鼎点头道:“那便传他过来吧,我倒想听听这在城中囤货居奇的商贾,有什么话想对张千户说。”

  史鼎的话,令张昌河不寒而栗,身子微微发颤……

第185章 怎么是你?

  黄家的人一登上甲板,便见得两人立在了船头,其中一人是他所熟悉的张千户,而另外一个中年人瞧著倒是极为面生,不过气势颇为不凡,倒让人平白生起几分敬意来。

  沧州崇武,百姓也尊敬武夫。

  对两人都行了一礼,来人才开口道:“小人黄礼,拜见张千户。张千户自京城归来,治军越发森严,方才小人看了,还以为京营里的精锐呢。”

  一声夸赞,引得张昌河连连咳嗽。

  黄礼不明所以,又关怀问道:“张千户,您这是?”

  张昌河余光瞥了一旁史鼎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忙摆手应道:“船上吹寒风,偶感不适。”

  黄礼点点头,又道:“张千户可保重身子,各家都在等张千户归来呢,只有张千户回来了,这河道上的事才有保障。”

  偏头看向旁边的中年人,黄礼又道:“这位是张千户在京城中新寻来的打手吧,看著便比黑蛟龙更有几分气度。既有此臂助,想来张千户在河道上叱咤风云,离发财的日子也不远了。”

  见这人越说越离谱了,是想让他被碎尸万段,张昌河忙打断道:“不可妄语,今日前来还不知黄家主是有什么事?”

  黄礼笑著道:“这是张千户的船,还怕谁听了去不成。实不相瞒,我家家主遣我来此,正是有要事与张千户商议。”

  张昌河顿感不妙,正想寻个什么借口中止对话,不料身旁的史鼎抱拳行礼,有模有样道:“小兄弟请说,若是有求,我家大人定然义不容辞。”

  黄礼连连点头,心道:“张千户不愧是参加了京师一战的人,再回沧州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在亲信面前还这般小心谨慎。这去京城见了大场面,果然还是锻炼人呀。”

  收敛了心思,黄礼又道:“我家家主在和新任的钦差在城中斗法,此时正是难舍难分的时候。事成事败,只在粮上,还望张千户能够多多留意往来粮船。”

  一面说著,黄礼还一面用手比划一个刀切的手势。

  张昌河看得快要吐血了。

  “这是哪来的畜生,不把我置于死地,他是不罢休啊!”

  便是心底问候了多少遍,此刻张昌河也得板著脸色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礼面露诧异,“张千户,这都是咱们早就说好的事啊?您难道是贵人多忘事?”

  一旁史鼎打个圆场,道:“小兄弟说的是截粮船吧?放心,我家大人手眼通天,自有手段,这就不方便告知详细了。”

  黄礼恍然大悟,连忙道:“正是此理,若不是这位好汉点拨,我还蒙在鼓里,没听出张千户的话外音。张千户,此行多有得罪,我这便先回去了。”

  见他要走,张千户总算是舒出一口气来,可定睛一看那人又转了回来。

  “不过,劫粮船倒是不必,只是耽搁些时日便好。那钦差不知死活的在城中夸口,说是两日内必有粮入城,只要过了两日没有粮,那城中必定暴动,到时候他还是得乖乖与我黄家合作了。”

  “张千户放心,这次孝敬我黄家会翻几倍的。”

  张昌河哪能放心?若不是史鼎在身边,他恨不得直接上去杀人灭口算了。

  原本还算正面的形象,这一遭算是再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黄家的人走了,张昌河感觉自己的命也快走了。

  黄家人眼中这条船的老大,待他离了船之后,立即跪在甲板上,向那个中年男人请罪,“侯爷,他处处是污蔑我的啊。我是拿了他们的银子不假,可哪有胆量同他们行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下官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怎敢同他们做这般户籍除名的混帐事来。”

  史鼎冷眼一望,霎时间将其从甲板上提了起来。

  张昌河心下一惊,还以为史鼎就要在船上将他军法处置了,连忙叫道:“冤枉,冤枉啊。”

  史鼎再扇了张昌河一个耳光,让张昌河瞬间闭上了嘴,顺著史鼎手指的方向,却见黄家人去而复返。

  “张千户,我还有一事忘了问。这船吃水这么深,是运的什么东西?”

  一次为难还不行,竟还要反复鞭尸自己。

  张昌河捂著脸颊,心底一道火起,“这船吃水深不深,与你有什么相干?”

  黄礼被唬得后退了几步,不知张千户是因何变了脸。

  既然不知原因,便只好归咎于方才自己的冒犯了,黄礼再行了一礼,“张千户莫急,小的没别的意思。若船里是什么货物之类,我黄家可帮忙卖一卖。”

  一旁史鼎再又开口,“船中是沧州在战前阵亡弟兄们的遗体,此行便是带著他们魂归故里,落叶归根。若是黄家方便,可准备些白事所需之物,若是还能在城外开个大坟,那便更好了。”

  为了张昌河满意,黄礼忙应道:“千户放心,我会立即回禀家主,保证张千户在入城之后,就能用得上。”“小的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待人走了以后,张昌河的心也彻底死了。

  “侯爷明察,下官真是被冤枉的啊。”

  蔑视的看了眼跪伏脚边的张昌河,史鼎淡淡道:“我不会治你的罪,你到底有没有罪,还是等大都督定夺吧。”

  ……

  沧州城,衙门后堂,

  原本岳凌还在苦恼该如何最快速的招揽人才,却不想今日粮商来为他添堵,反倒让他加以利用,将问题迎刃而解。

  贾芸对自家老爷是越来越钦佩了,他以为十分棘手的事,在老爷的处置下反倒成了好事。

  此刻班房内,贾芸在岳凌身边置了一方兀凳,在案牍之下装订著名册,再呈交上去,同时忍不住开口道:“没成想还能有这种法子,老爷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反倒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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