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97节

  王夫人道:“你怎么也胡说?我尚且不知,他们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原本不知。”王熙凤心里有气故此这么回道。

  她是个好面子排场的人,往日王家总说家里没钱她是不信的,她坚信王家比贾家多的是银子,只不过王家不张扬。

  可这次甄家被抄家她才发现就她是个二傻子,王家上千万两的祖宗遗产,比荣宁二府加起来才五百万两的遗产还多一倍还要多。

  那他们为什么要花钱只管逼着自家侄女倒腾婆家的?

  王夫人不好多说,只好嘀咕道:“抄没的太多了。”

  贾母不理,问尤氏:“大王可有恩事?”

  “没有,只是在磨刀张弓。”尤氏道。

  贾赦连忙低下头,贾珍也当自己什么也没有想过。

  磨刀张弓,那便是还要对谁下手!

  贾母本也有些惊慌,然转念一想,叫尤氏与王熙凤在身边,一左一右叫她们坐下,携手道:“往镇江扬州卖的细盐想必不会有为难,却要知道知足。”

  王熙凤余光瞥着邢夫人,轻笑道:“老祖宗,我可不敢贪墨王府的银子。不过,我二人毕竟是妇道人家,若是在南都,谁家大门我去不得?但若去外面,我们却没那个本事,二府这么多爷们们,总不能叫我两个妇人家往来奔波。”

  话音刚落,邢夫人王夫人都喜形于色。

  王夫人身边有人,周瑞家的完全可以取代王熙凤与尤氏,拿下送往外地售卖的细盐。

  邢夫人身边也不乏有人。

  她急忙道:“正要说!凤哥儿,你邢家舅舅也来了,且不说什么镇江府扬州府的,姑苏总不能叫外人去罢?他们是熟户姑苏人士,叫他们辛苦些,也免得你身体吃了亏。”

  王熙凤只冷笑而不言,她如今打定了主意,万事只听老太太吩咐。

  旁人体谅不得,她便是累死了,没日没夜的为这个家累死了,这世上便是枕边人也不会说她一句半句好。

  唯有王府那边才懂她,这边的老太太才体谅她艰难。

  那又何必听别人的话?

  “王家的什么人物,邢家的什么亲戚,我都不听他们,不用他们。老祖宗说谁好,我便信用谁个。”王熙凤笑道。

  贾母不理会那两个没脑子,与王熙凤尤氏笑道:“多亏你两个有主意,大王是高看你们比别人多两眼的,此事还要你们主持。”

  王熙凤才道:“主持是主持,我却不是个住持。老祖宗,如今当家的是二太太,做事的是大少太太,我啊,也管不得那许多,只管能挣来咱们祖孙的一口饭。”

  贾母笑骂道:“小猴子,哪个舍得你去当什么女住持?你这张嘴,哪个庙里敢收留?”

  话虽如此说,她也知道王熙凤如今心思只在肚子里孩子身上,遂体谅道:“家里再艰难,也难不得你母子两个,给你两个的,你两个自己在南都挣钱去,用谁不用谁,别人说了不算。”

  此事无人反对。

  敢反对,扬州镇江乃至姑苏钱塘的路子,难不成还要让这两个女人拿了?

  贾政充耳不闻,他隐隐有一个感觉,若不让那两个全权管着,这生意也吃不了几天,二府就没有第三个能给家里挣钱的正经人!

  贾母见此又说道:“至于别的路子,你几个何不自己去找,偏要来为难我祖孙?”

  王夫人一半脸发红,一半脸发黑,口中一句话到底压在了舌根下。

  她心想道:“我女儿若此次进了宫,看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毕竟也有一点脑子,知道经此一事荣府几乎等于被抄家了,元春能否顺利入选还尚未可知,便是入选了,那也恐怕再没有资格进入后宫,充其量只能在凤藻宫以“待选”名义伺候别人。

  好死不死,邢夫人偏提起此事。

  她倒不是要趁机欺负妯娌,只是惋惜地说道:“母亲哪里的话,到如今这个境地,谁又敢造次?只盼元春选秀之事不出岔子,况且!”

  说到这里,她一吐多年积压心里的私货,内涵道:“如今虽无圣旨杜绝元春入宫选秀之机,到底是咱们拖累了姑娘。事已至此,只怕还要多花些银子买这个太监买那个少监的路子。若不然,王家那么厚的家底,想必还有的是银子,薛家海了似的银子也舍得给自家姑娘花,难不成咱们家姑娘差她们?”

  贾母听着听着脸就黑了。

  这个,这个浑人,她满嘴说的是什么?

  这不是说管家的二房连累了家,还连累了元春?

  好在贾赦在这些事上有点脑子,闻言呵斥道:“没了酒,混账话醉了心的混账子,阴阳怪气说的什么话?往后再胡说,尽管回你的邢家去,休要怪我家不容人!”

  贾政也发了老爷脾气,与王夫人道:“丢人现眼的,亏得你平日不见外人,叫佛爷听了一肚子笑话。”

  一帮小字辈面面相觑。

  这古板的二老爷,他哪里想出来的这些骚话?

  合着王夫人没让人笑话,却让佛祖笑破了肚皮?

  王夫人岂敢多说,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还真怕贾政把她给休了。

  别以为二老爷干不出这种事,家族存亡之际,这点事情算什么?

  说不好,贾家此次要给皇帝解释为何在甄家藏了那么多钱,第一个理由便是在她这位二太太当家时期“背着别人勾结王家”干的挪走那么多家产。

  你要问为何别人都没发现?

  以王夫人看来,理由多了去了。

  老太太老了糊涂了不管事,大老爷是个混球不懂事,二老爷屁事不懂压根不知道。

  瞧,这不就给了当家太太上下其手的机会了?

  若是要连王家一起算上,这种瞒着婆家转移,不,不知从何处赚来那么多脏钱,荣府的当家太太完全可以办得到啊。

  当然,这只是猜测,王夫人自觉老贾家做不出那么个事情。

  但是难说!

  背不住逼急了大老爷真敢这么干!

  二老爷?

  欲拒还迎,万千推脱不过,最后也只好对不住太太了!

  贾母只看得又气又笑,才这么点事,还没到抄家的时候,这帮混球便已经如此勾心斗角,若真天威降临,这几个哪个是顾家的人?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待要与尤氏王熙凤说往来外地之事,忽见李纨从后院转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是要造反呐!

  作为如今荣府的管事少夫人,李纨既不能在外头为家里挣钱,又无法脱下那一身素服学王熙凤和尤氏真的当起家来。

  她消极地对待如今的日子,只要府中少不了她母子每月二十两银子,许多事能过便过不能过她还不去管了。

  旁人纵然是贾母也不好苛责。

  这种消极态度具体便表现在吃饭时候她也不与别人在一起,只带着贾兰在自己房里过活,寻常并不在这么多人在的时候来见她们。

  今日却奇了。

  贾母惊道:“兰小子病了?”

  “那却不是,”李纨道,“老祖宗,李家派了人来。”

  贾母急忙令撤掉剩饭,吩咐厨房好生料理一桌酒菜,要交代贾赦贾政招待。

  李家便是李纨的娘家,原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家。

  与前代不同,大虞皇朝的国子监已经基本失去了培养后备官员的作用,虽保留着皇朝最高学府的作用,但总体而言那就是个诗酒唱和、豢养一群御用文人,有点类似于翰林院,却和皇帝距离很远的清流衙门。

  而且大虞国子监也分北都北监与南都南雍,李守中是北都北监祭酒。

  如今大虞皇朝中枢在南都,虽号称行在,天下人莫不知道南都便是今后的国都,但北都只要一天没撤销国都地位,南都地位便在其下。

  如此说,李守中跟随二圣南巡,他的地位应该在南雍祭酒之上,级别也的确比南雍祭酒高。

  李守中是正四品官员,南雍国子监是从四品。

  然这里是南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李守中又是个斗争手段不高级的官员,他哪里还有什么实权。

  然而对于荣宁二府,李守中这种清流可得罪不得,而且随着国都南迁,李守中这个金陵土著出身的文人,与文官集团中出身东南乃至整个江南的文官、如今俨然士林领袖的东林党人关系及其密切,这是荣宁二府拍马难及的一股政治势力。

  再加之二府如今遭受了这么大打击,那就更不能开罪李守中了。

  但李纨见此,面上既欢喜又懊恼。

  欢喜的是娘家来了人,这国公府也待她必当越发敬重。

  可他们早干什么去了?

  娘家早晚不派人来,不帮她这个荣国府的嫡派子孙的嫡大少太太早早地拿到管家太太之权,如今眼看着架子都倒了才派人来问候,这有什么作用?

  更令她懊恼的,还是这次来的也不是李守中那个酸秀才。

  嗯,美少妇心里,她娘家爹就是个酸秀才。

  “老祖宗千万且慢,此来却不是李老爷,”李纨尴尬道,“只是派来问候的,请老祖宗安。”

  贾母错愕,半晌才道:“那也是有心了。”

  她正要内涵王家,贾政已忍耐不住内涵道:“亲家公有心,这还是第一个问老太太安的亲戚。”

  王夫人不由质问:“你内兄莫非多日不来?”

  “饭都不肯留着吃,”贾赦笑嘻嘻道,“二太太,你却替我们问他一问,按说王家已被抄没出了一千余万两白银,只怕比荣宁二府更亏,他兄弟两个莫非便不心疼?若他心疼,为何我家的酒菜他们不肯留着用?分明瞧不上么。”

  贾母大怒,喝道:“你两个敢再多嘴,打出去!”

  那兄弟两连忙一副噤若寒蝉模样,然彼此目视,竟默然发现,这是相聚多年的亲兄弟啊,内心想的,彼此竟不用言传便全然意会了。

  王夫人不由哭笑不得,多看看这些人,心里竟然没有多的怨气,只与邢夫人道:“管他们吃不吃,大太太家来的亲戚怎的没带来?”

  邢夫人没好气道:“一个破落户,糟烂透了的人物;一个佃户家,竟寄宿寺庙里的货,叫他们来岂不有辱眼目。”

  想想坐近了叹道:“不是我爱说它,有点钱便去赌了嫖了。纵然你说他吃了喝了,那还长了一些囊肉,他却说我卷走了家私不顾他们死活。这一来,正赶上家里最吃紧,我如何打发?”

  王夫人道:“你离家的女儿,哪里管得了兄嫂?却没有一个好的?”

  “有一个,便是寄宿寺庙那个,叫邢忠,不是有本事,比起那几个,这个不赌钱不嫖,勉强算是个穷鬼正人。”邢夫人说着,忽的眉眼一喜,悄悄道,“不过,他倒有个好女儿,也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生的眉目俊秀,十分是个好女子。”

  王夫人侧目,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可没那胆子,便只是个郡王,王妃也该是个读书人家的女儿。”邢夫人悄悄道,“但若能有个前程,别的且不说,那王府大方得很,一月有二两银子例银,却不用咱们养着他们家?”

  冷不防贾珍在一旁听到,当即附和道:“这办法好得很!”

  王夫人目,指着喝道:“早晚叫你老子回来打你!”

  贾珍笑道:“婶母体谅侄儿,咱们这个东府若能叫回来老爷管着,侄儿才算脱了袈裟过上了人的日子。”

  这里正争吵,外头进来几个人。

  一个士子打扮的,小字辈不认得,李纨忙介绍,原来那是她娘家大哥,金陵乡试得了名次的举人老爷,只是无能进省试,眼前得了个正七品的候补,每日与江南才子们诗书往来,十分潇洒。

  李小老爷进了门唱个喏笑道:“晚辈冒昧打扰,却有两个喜事。这一则是甄家事发,士林因此十分谴责。”

  话一说出口,贾府众人齐刷刷脸色为之一变。

  士林既谴责甄家,岂能不谴责贾府?

  这哪里是来问候的,分明是来踹门的。

  李小老爷看一眼收拾一空的桌椅,明知要重新补菜,心下受用,遂又道:“还有一事,确是喜事。家父与士林得知二圣以抄没家财予敦煌郡王府,均十分不快,如今正在修奏章,要与朝廷诸公一起向二圣启奏,请求以都察院监察敦煌郡王‘奉诏建造南都城’一事。二府所罚没银两,必当尽数用在二府新建之中。”

  贾母目光轻轻一抿,心下全然明了。

  二三千万两被罚没的银子,到底引起文官集团与士林的强烈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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