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74节

  那女官更怒,叱责道:“郡王不知自爱,此无君无父。”

  李征懒得与她多言,叫锦衣卫校尉:“拖出去,打她二十军棍,告诉曹公公,这个蠢货反倒被荣府收买,叫他看着处理掉。”

  女官骇然,慌忙跪着磕头如捣蒜,心里一片明白,这位郡王,他至少是就近盯着她们这些出宫的女官一举一动的。

  李征喝道:“说,哪个派你来的?”

  女官直磕头不敢说。

  李征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吴太后的耳目。

  至少是被吴太后收买了的。

  宫里的一举一动瞒不过吴太后的耳目,皇帝根本没心思选秀,吴太后又岂能不知。

  太上皇说了,这个吴太后唯恐皇帝不死,处处与皇后夫妇作对,既然如今皇帝不愿选秀,吴太后当然要反对。

  而且选秀的诏书可是她下的。

  至于为何笃定,看那女官“不敢说”便知。

  她是皇后派来的,这时候却不敢说皇后,那还能是谁?

  只有老而不死令人厌恶的吴太后。

  “去宫里,直接找太上皇陛下,问出这个蠢货的家境,”李征叫来夏侯湛吩咐,“往后一旦不守法,先杀了他一家。”

  女官直磕头到额头出血,哪还敢迟疑不说,当时便说了“春阳宫”。

  春阳宫便是吴太后的宫殿,在大内西北角。

  夏侯湛离开,李征叫她站起来,抬起眼皮道:“知道回去该怎么说了?”

  女官道:“自当一如既往。”

  “这才是聪明人,记住了,吴太后但有指令,立即禀报二圣,休要让我动手。”李征指着门外,“出去。”

  女官一路哭着到了便门才敢擦了眼泪,任凭眉心流血,匆匆到东院里来回元春。

  元春一看便知,这女官若不是出了大问题便是有大罪过。

  若不然李征瞧不上与她一般见识。

  她也不问,只得了“《白虎》很好”的回答,仔细一想,不由愁上眉头。

  这本书她太熟了,前些日子还暗暗规劝李征,又如何不知李征之意?

  他分明是在暗示这里有“夫为妻纲”之意,如今德妃交出凤藻宫大印,那根本就是人家天子夫妇在心有默契地挖大坑。

  可荣府竟然也以为这是什么天赐良机,试图不计代价也要打造“荣府嫡女五德俱全”之舆论。

  她想提醒一下家里。

  女官擦掉额头上的血迹,她不懂这里面的刀光剑影,但看到元春似乎更着急了,便又赶紧去禀报。

  李征道:“你告诉她,我已仁至义尽,若我让她知道的别人也知道了,休怪我无情。”

  元春得知,心里悲苦,却不敢给家里示警。

  不过到了晚上,三春从王府回来,探春偷偷道:“大王说了,他们又死不了,不过多花些银子罢了,而且你就算去说了谁会听?”

  说完奇怪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这就心意相通了?”

  元春又气又恨,不由喜道:“他只让我气死便好了,又让你捎的什么话儿?冷冰冰的,当我稀罕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姐妹夜话

  探春了然,顿时笑道:“哎哟,那不能稀罕。要我看,那‘待人家冷冰冰’的大王就该让什么御史家的女儿,什么清流家的女儿好生去侍奉。咱们可与他没有什么情意。”

  元春一时恼恨,扯着探春的嘴喝道:“哪个让你来气我!”

  探春笑嘻嘻道:“反正不是什么‘爱妹妹’,那还小。”

  不等元春又怒,探春通报道:“这位冷冰冰的大王,今晚上又热乎乎地应允了荣国府的两个大老爷的情,给二少太太又拿了一批细盐,哦是了,还有玻璃。”

  元春手一松,长叹一声:“叫他把这家里的早晚都戏弄死。”

  探春知道她的意思,李征给荣府多给细盐叫拿去卖了打造元春的“五德俱全”舆论,那分明是逼着别的人多花钱给他们扶持的女子加大舆论投入。

  但,不好么?

  探春心里冷笑着,却笑吟吟与元春道:“我瞧着他可舍不得,荣国府有个大小姐,那叫一个金尊玉贵,雪玉人儿一般,将来可是要收在身边当女德官儿的。到时候,却不知这位女官娇滴滴的一恳求,又给娘家多少富贵呢。”

  元春大羞,急忙怒道:“又来胡说我,我瞧着三妹妹倒是人家喜爱到了心里,不定长大了便有一个什么郡王妃国夫人的聘礼来呢。”

  探春白了一眼,最讨厌这种矫情。

  何况那人一心都在想着算计别人呢,压根没心思想这些儿女情长。

  不过,过两年年纪到了,也不知会不会还像如今这样不避讳地待人家好?

  三姑娘也起了心思,一晚上戳着睡得好好的二妹妹,总不让她安生睡一觉。

  元春在外间听得,进来提了探春耳朵,将她拎着到自己榻上,喝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探春叹息道:“还能想什么,偌大一个荣府,纵然我不喜,到底也是养我多年的,岂能不忧?我看郡王之意,怕是要将荣国府层层剥开,先取了财货,再取了权势。到最后,怕不就是将一家老小圈禁在府中,坐视老爷们太太们,与少爷们少太太们各自残杀。”

  元春赞许:“迎春文弱,惜春年幼,唯独你年少而聪慧,眼光深远手段颇为决断,你比我有头脑。不错,咱们这些大家族,一如古来开国功臣之后,你瞧着有几个富贵到头的?古人有云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咱们这个家族,已经是三代富贵,到了第四代,自然要声势虚弱下去,终而消亡散尽。”

  探春毕竟年少,还说不出那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须从内部自相残杀起”的话。

  她与元春本也是同父异母之姐妹,又是元春一手带着的,待她最为亲近。

  故此靠近了贴在怀里,探春道:“那可怎么好呢?”

  “原本我看无计可施,也唯有,唉,也唯有我去了宫里,但凡有个子嗣,或许才能有二三代富贵。若不然,便要家里有人守着,外头有人奔波,一如当年祖父与大祖父。”元春提起旧事,与探春解说,“那时候,祖父袭荣国爵而为郡侯,虽说是还在京营带兵,可毕竟是在关宁一线统领边军,大祖父在宁府袭爵看着家里。”

  探春当即明白,也叹道:“可到了爹爹他们这一代,东府的大伯伯不知怎么的一心求道,连家里人也不要了。咱们家里的大伯,从小是曾祖母宠着惯着的,也没学出什么本事。爹爹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后来才有了上进之心。可纵然爹爹一心上进,家里这么多拖后腿的,他又怎么能出去开拓呢。”

  元春听得出探春的话里其实还有别的意思。

  他们那个父亲不是个有天赋做官的好料子,作一个清谈客是够格的,但他没有在官场上锐意革新奋发进取的胆量气魄,更没有熟悉官场规则做个保守的官员的能力。

  但他胜在努力而且很有自制力。

  在元春探春看来,她们这个父亲至少是有奋发之心的,但就是有奋发之心也拿不回来足够家族生活,尤其挥霍的额外财富。

  那么到了下一代呢?

  贾琏有爵位可以继承,本身也是个浪荡的人,本事有一些,却不足以撑起荣国府那么大的家业。

  宝玉虽然还小,可眼看着也是个不爱功名仕途经济的人。

  这两个加起来也比不上她们那个虽然不很有能力却也有一些能力的父亲的,可贾政尚且撑不起荣国府的家那两个又岂能撑起来?

  偌大的荣府,将来靠谁?

  元春不由想起早已死了的大哥贾珠,那是个读书种子、仕途经济人才。

  若他还在,荣国府还有半分希望,可惜他从小承担的压力太大,二十岁上就死了。

  这时,探春听出了她的意思,便问道:“姐姐从来都是为家里考虑的,这次一反常态,是不是有个好办法?”

  “办法自然是好的,荣宁二府其实说来说去前程就一个,有收成。”元春道,“我也不是不要脸学太太娘家的那些,非要把谁家吃干喝净。我只想若是,若是与他好了,但凡叫家里那些整日吃饱便出去鬼混的,至少也有个卖力气挣些钱养家糊口的路子,这个家也就不至于那么快倒了。”

  探春笑道:“人家肯定有法子,姐姐,不是我说家里没眼光,那细盐如今只供应那么一点人,将来岂不是要供应更多人?若是能真心诚意找他说合作,我看他未必就会不高兴,我看了这么些天只觉着他是愿意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的。”

  元春嗔道:“就你看出来了?!”

  探春往她怀里又钻了钻,想想说道:“然而,姐姐想的恐怕还少。”

  元春默然片刻叹道:“我岂能不知还少,咱们家俨然老迈昏聩之老朽,若不先从内部改革,打发那么多人出去,再改了府里张扬排场规矩,便是有一座金山也填不满。人言欲壑难填,说的不就正是咱们这样的大家族么。”

  探春想了很久,她想不出能有什么人敢在荣府改革。

  “二少太太不行,珠大嫂子也没那个魄力。而且,祖母不愿意改变。”探春苦恼。

  那还有谁?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别的不多,宝贝无数

  元春想一想不由笑道:“不如三妹妹留在家里,将来拿了管家姑娘的大权?”

  “哦,我拼着被打死,却让你郡王夫人史书上留了美名?”探春耻笑道。

  元春哼一声,掐了下探春脸颊道:“他怎会舍得你三妹妹吃苦。”

  而后恼道:“快回去好好睡了,休要作怪。”

  探春笑道:“那不去,把你这香香的郡王妃,也让我抱一抱。”

  元春笑骂:“休要多嘴,让人家瞧不起。”

  探春心里话,你当人家傻?

  那人是个很好为人师的,你看过去的那几个丫头,不论品性如何,他都不遗余力教授成才,少说也要教出一个明事理的好女子。

  她们姐妹三个如今每次过去也不会惧怕,连二妹妹都在那边更放松,她们能看出人家是愿意而且十分喜欢教她们、潜移默化影响她们,好让她们更好地成长的初衷的。

  荣府睡得早,王府却还没有睡。

  只不过,几个女孩子今晚在布置天香楼。

  李征在配房炕上靠着靠枕正看书,几个女孩抬进来一尊黄玉兽面纹觚,玉钏跟在后面抱着个紫檀木嵌铜四足底座,他不由奇怪。

  他对文物没研究,可来到这时代,黑伯请的夫子没少教他这些,故此他知道大虞继承的是大明审美,朝野内外是不流行用黄白玉制作这种装饰的。

  那黄玉兽面纹觚大约有两尺来高,四方底而海棠花瓣式顶口,通体晶莹,打磨的极其光滑,只在收腰部位凸出正方形的一圈,上面雕刻着飞龙祥云。

  这是仿商代青铜酒器“觚”的玩意儿,宋元以后这种器具完全用来做花瓶。

  这一尊宝贵的玉器自然是宫里送来的,一起送来的大约也有那么三五百个,李征只听鸳鸯收起来之后说起过,也没去看过。

  今天她们怎么想起来搬出来啦?

  鸳鸯在靠着炕摆放在西面的交椅花几两侧,靠北边外出一些摆好底座,将这尊玉斛摆好,拍拍手道:“这下就好看了,把那尊墨玉的美人斛也搬过来,走!”

  “且慢!”李征惊道,“可知此物宝贵?”

  鸳鸯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啊,若不宝贵还不在这里摆呢。”

  李征更吃惊了。

  如此宝物,不收着留给后人在博物馆观赏,你放在这里弄坏了怎么办?

  平儿使个眼色让那七个赶快去,自与李征说道:“大王,这里毕竟是起居处,别人不来,那边的大小姐们经常来,岂能不有些装饰?”

  李征笑道:“那简单,找几个玻璃鱼缸,里头装上花花草草便是,这些不行,曹公公说都是二圣起居之处拿来的。”

  话音未落,那七个又回来了,这次几个抬着一尊墨玉美人斛,少说也有两尺高,没有雕饰,只有最简朴的打磨,真仿佛一尊玉美人腰肢,莫名让李征想起元春。

  上下宽中间窄,这若是保存到现代,我们的人在博物馆看到,那得多赞叹啊。

  但这那几个还不满意。

  秋桐左看看右看看,嫌弃道:“王夫人房里摆着这么一个,但那是汝窑的,比这个典雅。而且这里摆着一尊黄玉兽面纹觚,平白拉低了美人觚档次,换掉。”

  金钏跑出去一找,在那边喊了一声:“原来是一对儿!”

  不片刻又抬进来一尊黄玉兽面纹觚,匹配着紫檀木底座。

  李征只看得别扭,这若是摆在这,他上炕下地都要小心,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鸳鸯很满意,道:“这下便好了,我记得府里培养的海棠开花了,我去摘几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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