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穿红楼了谁还做梦啊 第285节

  宝玉一想,这是应该的。

  譬如与林妹妹,与才见过一两次的宝姐姐,还有如今被叫回家里去的云妹妹,与这些妹妹来往,那是一定要在意礼仪的。

  便心甘情愿应诺:“是,要学些好的。”

  元春便不多再说他,那人来信也说过,宝玉聪明,人家喜欢的自己会学,接人待物人家并不差,不必勉强着非要叫他逆反了才懊恼。

  便与宝玉说:“世上哪里有天生而知之人,纵然是百家至圣,如文圣夫子,那不也既与道门老子坐而论道,后周游列国以广大学识?”

  宝玉道:“我瞧着武烈王便生而知之,什么都懂,听说便是连打架也常人难及。”

  “哪里有那么看起来一样的简单,”元春暗示林妹妹不要说他,自徐徐而道,“三更灯火五更鸡,常人不过读书时。我们拥被高卧时,人家早起习文练武,到子夜之前手不释卷。如今在行军途中,这两年也读了三五十本书,但有所得,必以笔记。”

  宝玉只觉着麻烦。

  何必让自己那么劳累?

  “世人总要有一些人劳累,才有其他人松快。”元春道,“我们在南都距边关数千里,谈笑沈阳城外一鞭伏强敌只当寻常事,最多不过说书的加了些传奇色彩。但若没有日积月累常人难及之用功,何来大纛之下万军俯首?”

  她再次告诫:“宝玉,你看别人手到擒来之轻松写意,便是不看到人家血汗交融的日积月累,也该知你自己苦读而不得之艰难,体察别人的艰苦。世上或许有天生之圣,然大都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这是颠覆不得之正理。”

  宝玉耐着烦听了这么多,又见元春要威严告诫,哪里还能耐得住烦恼,急忙便借口要去看书,匆匆起身拉上小表弟告辞了。

  元春叹息不已。

  “大姐姐何必多虑,我瞧着二哥哥虽不喜圣人道德文章,但读书明事理人家是做得好的。”林妹妹宽解,“你瞧大人常说的,哪怕是六王六公家的,哪一个比得上二哥哥?”

  她知元春必定要说北静郡王世子。

  此人她知道,上次她父亲回来还说起过这个号称六王八公家里最有出息的王世子。

  林如海对水溶评价不高。

  在他看来,虽水圭使之主持家业,不过是与东南海商豪客座谈论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既不提报国安邦,也不谈何以传家,不过是说一些拉帮结派隐形中割据一方之妄言。

  然而若要隐形割据一方,非有大武力、大毅力、大智慧者而不可为。

  水圭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水溶不可能超过其父才能,故只一个富贵王侯世子,非才能道德高明之人。

  这是林如海的原话。

  甚至他对东南海商集团的评价都很不高。

  在如今的林如海看来,东海海商只是一群有一些海上武装力量的地主,实力巅峰也不过如今之势。

  是以黛玉大略说了这些话,目的也是宽慰元春不必勉强宝玉。

  元春一听,心中想起与李征谈到过的东南海商。

  李征对这些人的评价更低。

  “妹妹既说起这些人,我倒想起大王对这些人有过评论。他说这些人空有海贸之利,而不能运用海贸之力。他们既没有政治之主张,也打不破地主庄园经济之桎梏,不过是一群守旧商阀,其害超不过士林学阀,”元春道,“故北静王府也不过其寻找的一个代理人而已。”

  此言方落,李纨从前院回来,见双姝闲聊,没好气道:“瞧你们自在的,快让我也歇一歇。”

  元春讶然,这么晚了你还忙什么呢?

  “方才有人来访,说是福建海商,主家姓郑,叫什么郑芝龙。”李纨道,“奇怪了,他们不是与北静王府往来密切么,又来找咱们家做什么?”

  元春柳眉轻轻一扬,郑芝龙?

  此人她听过,李纨的娘家堂兄李言如今在东海最大的敌人之一,便是这个盘踞福建沿海多年的郑芝龙。

  此人此番派人来其意不善,只怕意在李守中!

第四百三十四章 武烈王麾下哪有个好人!

  郑志龙狡诈善变,又是个舍得玩命的悍勇之人。

  他郑氏一族如今盘踞在东番南部地区到福州一带,又有七百余艘大小船只。

  他用不着对朝廷毕恭毕敬。

  但如今二圣在江南坐稳了江山,北方被李征横扫,林丹束手就擒黄台吉困守待毙,朝廷竟然能出动十数万兵马去打安南叛军。

  这就让郑芝龙不得不考虑退路了。

  恰在此时,李言开始了新一轮扩张。

  这厮打仗又凶狠又狡诈,跟郑芝龙的风格一样,而且,郑芝龙的军纪还算不错,李言的军纪就可算得上是变态了。

  王师所过之处,海盗一个不留,可老弱妇孺不杀。

  所得财物,李言舍得拿出八成分给渔民,渔民自然愿意跟着王师。

  就这一年多以来,李言以山东水师一部虎踞崇明岛,整天吃饱喝足就出海演练。

  正当东海北部、东番西北部水域活动的海盗与倭寇以为李言要持续练兵时,他展开了第二次暴风骤雨一般的狂攻。

  隆治五年四月上旬,李言以指挥使率战船七十余艘出海佯装演习,自率百二十艘战船远离海岸线十余里,猛然袭击了东番北部群岛,四面合围将盘踞在定海(宁波定海、普陀)的虞军东海水师给包围了。

  水师根本没来得及反抗,李言登陆后拿出诏命,借着从岛上搜出一批海盗,尤其倭寇的借口,将定海指挥使及以下军官全部杀死,处理掉军中超过三成的兵油子,直接接管了有战船及商船七十余艘的东海水师所部。

  同一天,李言以军中千总奉诏镇守定海,责令宁波府不得干涉军情。

  他自己带着二百艘大小船只,乘风破浪直下台州、温州,堵住海门卫,主力南下把东南海商货物集散地松门卫给灭了。

  从卫所千户到士卒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然后,这土匪丢下从定海带来的上百个倭奴尸体,叫来台州知府,问他知不知道松门以为倭奴所得。

  知府还想抗辩,李言一刀宰了他,写了一道密奏,声称台州府知府与倭寇勾结严密,台州府早已成倭奴基地。

  借着这个由头,李言掠台州东南部海上物资,一把火烧了几家糖厂,劫持厂内的工人扬长而去。

  郑芝龙可不敢丢了松门卫,没这个地方,他的船队北上南下就没有落脚之处。

  于是当他闻讯赶到之时,只看到被劫掠一空的仓库,与仓库里李言留给他的公开信:“你若再建,我必还来。本官大虞圣天子驾前锦衣卫副千户、武烈大王阵前小将李言,松江府等你。”

  郑芝龙不急阻拦,其弟郑芝豹以三十艘快船去追。

  结果可想而知,就埋伏在大陈山的李言毫不客气吃下了这支船队,打哭了郑芝豹将他丢了回来。

  郑芝龙无可奈何,只好找多次招安他的右佥都御史、福建巡抚熊文灿哭诉。

  熊文灿急从福州府飞鸽传书向朝廷请求重责李言,奏章中熊文灿声称“与倭寇勾结之事子虚乌有,实乃李言诬陷”。

  然而,朝廷的回文虽然安抚有加,却没有给他想要的支持。

  熊文灿一直都想招安郑芝龙,也知道李言出现在东海外廷很生气。

  可这一次,外廷没给他继续招安郑芝龙的意思,也没有如他所想授权他设法对李言所部动手。

  更让他惶恐的还是皇帝的无视。

  他的奏章,皇帝很可能看都没看。

  这完全是对他这个封疆大吏有看法了。

  然他已没机会再去想怎么狡辩,李言又来了。

  这次李言可没跟他客气,郑芝龙的战船集中在澎湖,因南海海盗刘香与东番的荷兰人结盟,郑芝龙目前还不想再东番海域与荷兰人决一死战。

  这一次,狡诈凶悍的李言趁着郑芝龙郑芝豹都不在澎湖,以火炮对郑芝龙舰队远程轰炸一番便扬长而去,待追击的郑氏舰队追上去,他又玩了一手损招。

  将郑氏舰队引入兴化府(福建莆田)海域,引诱福建水师前来试图与郑氏夹击朝廷水师,李言又以船上的优质火炮打爆了兴化府屏还未已被海商掌握的平海水师。

  连着两次偷袭加栽赃,实际上是揭破了兴化府水师早就成了海商私人武装的真面目。

  李言这下便不嚣张了。

  他扬帆北上,在松门卫、海门卫及大陈岛建立了一个三角形的防御圈。

  这一下不但掐住了浙南海商出海的通道,也和北边的定海基地形成了控制东海水道的海上形势。

  郑芝龙不得不暂且与东番荷兰人以及南部刘香海盗集团讲和,分出一半的船队假扮倭寇入侵,气势汹汹直扑大陈山虞军水师基地。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言玩的那么大手笔,情报显示他几乎花光了四月份从沿海各地“海盗”手中劫掠所得的财富打造大陈山基地。

  然而当郑芝龙扑到大陈山时,哪里还看得到李言松江府水师的影子?

  这厮又一次南下,但却不是去打郑芝龙。

  他去把东番中南部的荷兰人堡垒灭了,把荷兰人的粮食仓库给烧了。

  没粮食吃,荷兰人怎么办?

  他们果断选择背弃与郑芝龙的约定,联合在澎湖南部逡巡的刘香所部,围困郑芝龙总部澎湖城展开猛烈攻击。

  他们要粮食,他们要奴隶。

  这时,李言放出在和郑芝豹的战斗中俘虏的郑氏族人去给郑芝龙送信:“老郑,你家被偷,你那个倭岛老婆只怕要麻烦了。”

  连番被玩的团团转的郑芝龙还在大陈山附近寻找李言主力,得报气得大叫三声立即南下。

  一场郑芝龙海上武装、荷兰人与刘香海盗集团,还有熊文灿不得不派来救援郑芝龙的大虞福建水师舰队,在澎湖水域展开鏖战,死伤无数。

  战争中,刘香这个狡诈的海盗王闻到了战场外不对劲的气息,于是趁着天黑立即脱离战场回南海。

  在福建水师的帮助下,郑芝龙好不容易干掉了来犯的荷兰人,击毁战船十余艘,俘获三五艘,又缴获了一批红衣大炮。

  就在这时,李言又悄悄从黑夜里钻了出来。

  此人之恶心,简直是史官难书。

  他就不冲上去对郑芝龙进行绞杀,他就把熊文灿的福建水师给弄了。

  远距离一顿火炮,打的福建水师丝毫没脾气,郑芝龙压根就没敢出海解救。

  等收拾完早就不是朝廷官兵的福建水师,李言对郑芝龙亮出獠牙,百余艘战舰一字排开,凭充足的重型火炮与弹药,几乎将澎湖城炸成了废墟。

  最后他就带着舰队跑了,回定海构建崇明-定海东海沿海防御阵地去了。

  郑芝龙明明知道李言这一场大战,一定打光了所能调集的火炮,战舰也有不少损伤,按说是消灭这个家伙的最佳时机。

  可他拿什么报复?

  他不但不敢去报复李言还要将所有精力投入到防备东南海商趁机吞并他郑氏一族当中,还要防备南海刘香海盗集团北上与他决战。

  因此,郑芝龙不得不派郑芝豹带着重礼走陆路赶赴南都,他是来求皇帝不要再让李言揍他来的。

  说客气点,他是来乞降的,他想被招安。

  之所以赶赴南都,是郑芝龙看穿了熊文灿成不了气候,与其让这个志大才疏的文臣吃了招安海盗的功劳,不如直接去找皇帝恳求招安。

  于是,郑芝豹就找到了荣宁二府田庄。

  要不然,他还能去找水圭?

  只不过,郑芝豹也办了一件糊涂事。

  他登门直接求见贾政而不是贾赦,这可把赦老爷气坏了。

  得报郑芝豹登门,贾政本不想见他。

  东南那帮人是水圭的朋友,郑家是不是天下人各有各的看法,水圭在朝中说是他的朋友,可福王鲁王对此嗤之以鼻根本不同意。

  就这么一个复杂狡诈的海盗集团见他干什么?

  贾赦却觉着机会来了。

  于是,他在客厅客客气气地接见了郑芝豹。

  可哪想到,郑芝豹一请教性命,脱口就说:“原来是开国伯,在下要找左通政存周先生,烦请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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